《沈梦真顾九》第117章 青柳道人

    “为何选了我们？”顾九面上冷漠如斯，一字一字问的清楚，他右手握紧沈梦真的左手，原本温热的手心此刻冰冰凉凉，竟然比体寒的沈梦真还要低上几度。
    青柳目光直逼沈梦真，面容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只觉分外可怖，“是老天选了她，老夫不过窥得先机，顺应天命罢了。”
    沈梦真嘴角一斜，笑容不甚清明，“顺应天命？做出这么多事端，你倒是推得干净。”
    “天命又岂能一帆风顺？若不多经历事端，你如何坐得稳以后的位子？”青柳理直气壮地看向顾九和沈梦真，脸上并无半点悔意，“老夫已经处处留了生机，如若不然，你们早就葬身那大乌鸦洞穴之中，还如何能在此质问老夫？”
    沈梦真凉凉地接上青柳的视线，长长的叹了一声，“青柳道人真当我们是睁眼瞎，你与寒梅两方势力暗斗，引得寒梅内乱纷争，要不是如此，我与九郎怎么会得到一线生机。”
    她紧紧回握着顾九，面上一派嘲讽，“况且，要不是你在太后和文帝身后阳奉阴违，世间怎么会有饲鸦案、人鱼案的发生，你借助神灵之说，哄得那两位造下如此大孽，又乘机推出我与九郎，将沈家与顾家也拉进你的计划之中，你野心之大，恨意之深，谋略之密，的确令人惊讶。”
    “要是我猜的不错，你其实也想过换人吧。”沈梦真冲着顾九笑了笑，颔首接着道：“我与九郎并非你能完全掌控之人，前两次大案，你犹豫过几次，想要换了我与九郎。前面的不说，单说人鱼案的地下迷宫，要不是冯家人为了自保，背弃了与你的约定，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活着，对么？”
    青柳将面具缓缓戴好，朝着沈梦真和顾九走近几步，沙哑的嗓音笑起来格外悲凉，“好一个凤命，的确如此。只是，我与你目的一致，你虽不认同我的做法，但却无法拒绝这最后的结局。”
    他看向沈梦真与顾九交握的双手，摇了摇头道：“你与老夫是一类人，要想成大事，儿女情长万万要不得。”
    “况且，你与他情深缘浅，难成眷侣。倒不如现在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青柳的话像一颗巨石压在顾九心头，他沉默地瞥向沈梦真，只希望她能如前几次一样坚定不移。
    “他的劫数的确是我。”沈梦真缓缓低下头，要是没有自己，顾九或许不会死。文帝或许会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保全顾九。
    “但，我是个自私的人。”她毫不在意青柳的目光，踮起脚轻轻在顾九脸庞上亲了一口，转头看向青柳，目光中全是不屑，“他此生只能是我的，除非他开口，否则，我绝不离弃。”
    “至于结局，我与你相同却也不尽相同。”
    沈梦真依偎在顾九怀里，眼中全是狠绝，“所以，奉劝道人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我虽不及您卜算一流，也绝不是柔若无依的闺阁女子。毕竟，女子家的手帕交情也是不可小觑的。”
    青柳默了片刻，松了口，“沈御史多虑，我与长安之母是亲人，又怎么可能加害于他。倒是御史大人交友之广，真是令老夫佩服。如此，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他随手扔过一枚双鱼玉佩，顾九接了，定睛一看，与冯家的不尽相同。冯家以鲤鱼做样，此双鱼却是两尾人鱼，头尾相接，一悲一喜，手艺精巧，栩栩如生。
    “这是寒梅中至高机密钥匙，以后你会用到。”他像是留了后话，生生闭了口不肯再说。
    沈梦真见他要走，急忙喊道：“乌鸦与人鱼，你用这两个极阴极怨之物代替正统的龙凤，要断齐国国运么？百姓又该如何？”
    青柳转身，似是看到了极好笑的，“自然是断他百年国运，至于百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命该如此，与我何干？”
    顾九拉住怒极的沈梦真，沉声问道：“此处虽是赝品，但这里地形广阔，定然是在真正地宫的某处。你为何引我们来这？”
    “好一个顾长安。”青柳指了刚刚芳华苑主卧的方向，得意道：“那里才是地宫的入口，能不能进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引你们前来，原因有二。等你们从地宫出去，自然明白。”青柳怪笑一声，一阵烟雾吹来，顷刻间目难视物，沈梦真只得紧紧靠在顾九怀中，由着他带自己朝门口走去。
    两人刚刚摸索着从小厨房出来，里面轰然一声巨响，外面倒塌之声也开始接连不断，顾九拼尽全力护住沈梦真，在不断掉落的房屋之间穿梭躲闪。
    等他们二人稳住身形，之前的仿造芳华苑只剩主卧空落落地立在原地，其他建筑全部倒塌，华美变为废墟，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沈梦真顾不上其他，刚刚顾九用自身全力相护，也不知他伤到了没有。当即把顾九上下左右检查了几遍，又担心他被砸伤不肯说，伸手就剥开了顾九的外衣，正要继续去看，却被顾九一把抓住了手腕，他面色红润，眼带温柔，揉了揉沈梦真的发顶，自己穿好外衣，才低低说道，“女子家不好如此孟浪，我无事，倒是你，有没有哪里疼痛？”
    “我也无事。”她停了片刻，低下头指着自己的心口，还未来得及说出，顾九慌了神，急急忙忙就要上手，却瞥见沈梦真嘴角的笑意，双手一路向上，轻轻捏住沈梦真的脸颊，抬起她的脸，笑的无奈，“你呀。”
    沈梦真笑的眉眼弯弯，老老实实地把脸靠在顾九的手心，不满足的蹭来蹭去，“你要是伤了，我也会痛苦。九郎，你要护好自己。”
    顾九心中一颤，低低“嗯”了一声，他抱住沈梦真，久久不肯再开口。
    还好，她在。
    “无论如何，你母亲尚在人世，等我们出去，就去找她，至于寒梅……”沈梦真看了面色晦暗的顾九一眼，疼惜道：“由我来处理，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