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92章 云萝之谜 中

    梦月趁着沈梦真沉吟的片刻，偷偷换了一子，吃掉了沈梦真一小片棋，耍赖的继续分散沈梦真注意力道：“印证了什么？”
    “印证了你悔棋不倦。”沈梦真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棋局中的一处，可惜道：“看不到大局，往往会因小失大，你看看，若是你刚刚放在此处，我又怎么会有反击之力？”
    “你瞧瞧你，真是人精人精的。”梦月自叹不如，明明与沈梦真一同学的棋艺，偏生就能分出高低，足见人与人之间差距之大。她端起矮几上的果茶，润了润喉，继续跟沈梦真八卦起西京中的世家之女，“听说新阳郡主前几日遇刺，那刺客被当场抓住，长得是美若天仙，坊间便都说那刺客是冯公子的旧相识，因爱生恨，才要毁了新阳郡主。”
    梦月瞧着沈梦真仍是微微走神，忍不住又抛出一条更大的传言，“那刺客你我都曾见过，就是那胡姬兰月！”
    兰月？
    沈梦真想起她当时看着顾九的眼神，心缩的生疼。
    前世，永兴二年，三月。
    沈梦真以天命入主芳华苑，仅仅过了两个月，就传出身体抱恙，留在芳华苑闭宫不出，直至永兴五年，沈梦真才再度出现在朝臣视野，沈辞更是官拜相国，一时风光无限，更有沈家幼女沈梦娇宠冠后宫，百姓有言，凤鸟文曲皆落凡尘，前朝后宫莫不姓沈。
    可只有沈梦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从永兴二年五月出逃云西，仅仅过了十日美满夫妻，顾九便被郭老将军送去战场历练，从此聚少离多。直至永兴三年，顾九做副将，成功击退云西周边蛮夷，郭老将军才松口允了沈梦真去军营与顾九相见。
    沈梦真明白外祖父的深意，她感激外祖父对于顾九的培养。
    她早知自己在破庙失了贞洁，顾九毕竟是男子，心中多多少少会有芥蒂。况且顾九本是清冷守礼之人，从那日之后却像变了性子，越发体贴，可他眼中也常常充满后悔，引得沈梦真也时时记着这件恨事。
    再到后来，沈梦真已经分不清他是悔意还是爱意。
    直到永兴五年初，顾九壮大郭家军，逼得蛮夷后退六百里，涨了大齐声威，也惊动了西京。同年三月，文帝一旨密诏，以沈家和顾家安危，胁迫沈梦真回西京，以天命稳固帝位。郭老将军本不愿沈梦真再度回宫，偏偏此时兰月带着一个三岁的稚子前来认亲。
    沈梦真看着那双与顾九极为相似的双眼，什么都明白了。
    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也知道自己与顾九问题出在何处。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哀莫大于心死。
    没有等顾九从军营赶回云西，沈梦真安顿好兰月母子，只身坐上了回西京的马车。
    她没有哭，也不会哭。
    这几年已经是偷来的日子，她憧憬过，也拥有过，如今，只不过是把一切都推回正轨。
    权当自己死了便是。
    沈梦真自作聪明的断了与顾九的姻缘，她不敢去听顾九的解释。却不想，顾九竟然单枪匹马闯进了西京，站在了文帝面前。
    再后来，她是一国之母，他是一朝大将。
    朝堂波云诡谲，各方势力相互争斗。顾九为保沈梦真后位，同年九月再度出征云西，声讨蛮夷，重振国威。
    沈梦真一直后悔，没有在他出征前告诉他，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骨肉。
    只可惜，良妃善妒，再加上文帝刻意引导，从失去这个孩子起，沈梦真身边的人，不论好坏，一个一个都慢慢消失不见，沈家、祖母、张氏以及……顾九。
    永兴七年，七夕。
    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可沈梦真冥冥之中看到了凋谢的辛夷。
    整整七年，仿佛一场错位的大戏，尝尽了悲欢离合。
    沈梦真合上眼，遮住了眼眶的泪意，如何不感激上苍，能重来一世。
    梦月瞧着沈梦真面色悔恨，呈现灰败之意，心中反复回味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实在不知哪句惹得沈梦真如此感慨，她一向最见不得别人伤心，喏喏道：“梦真，可是大姐说错了什么？”
    “无事，不过是右手又疼了。”沈梦真摩挲着自己的右手，像是枯萎之花复生，眼中流光溢彩，缓缓道：“兰月是郡主府上的舞姬，若说情杀，太过武断。”
    梦月听这话中有门道，连忙追问道：“那是？”
    “兰月，大姐与我都是见过的，她明明对九郎一见倾心，又如何能为了冯公子对郡主痛下杀手？”沈梦真笑的三分笃定，“之前郡主也说过这些舞姬是齐襄王准备献给文帝的，可是目前陛下虚岁尚不满十四，这舞姬还需在王府好生养着。”
    一介胡姬能在云西与顾九相遇，若说是姻缘，也太巧合，况且前世的兰月出现在沈梦真面前的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妙，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只是目前还看不清楚对方的来意。
    难道又是那个面具人？
    前世便是他推自己回西京，完成宿命？
    沈梦真不敢确定，线索有限，断然下结论，只能把自己陷入被动，极为不利。
    云萝心机暴露，偏偏此时兰月也被人揪了出来。就像有人专门帮她找出这些潜藏的危机，一举歼灭。
    “大姐可知过府相看的大夫是哪一位？”沈梦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梦月，生怕她说的名字与自己料想的不同。
    梦月懵了半日，才明白她问的是赵姨娘之事，低低说道：“自然是尚柳斋的大夫，祖母已经将赵姨娘关在了祠堂。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沈梦真摇了摇头，前世她出逃云西，对于沈府里发生的事足足有四年空白，这四年里，云萝一步步走进父亲心里，甚至超越了张氏，不得不说是下足了心思的。
    后来张氏与祖母承认加害母亲，也是多靠云萝从内协助。
    所以，前世未知的四年里，她不知云萝，或者说是不知赵姨娘的心思，再后来，她们算是有共同的敌人，各取所需。
    云萝，背后到底有谁？
    赵铭和张氏，齐雪瑶和兰月，难道有什么潜在的联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