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86章 暗斗 中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到极致，梦月在桌下轻轻拽了拽张氏的衣袖，止住了她的后半句。
    张氏刚刚也是口不择言，这会便是反应过来，也不好补救。桌上除了沈老夫人，只有她自己最大，一众小辈面面相觑，连个说囫囵话圆场的都没有。
    都怪何姨娘去的不是时候，不然，这会好歹还有何姨娘能圆上几句。这何姨娘去的也是离奇，说来说去，搞不好真的是被沈梦真克死的。
    张氏兀自想的深远，连带着又记恨起沈梦真来。一张脸从青到红，又由红变白，瞪得沈梦溪原本夹得极稳的素丸子，咕噜噜滚下了筷子，沿着桌缝一溜烟去了墙角。
    “丸子！”沈梦溪撇了嘴，朝着沈梦真委屈巴巴的瞪圆眼睛，直到沈梦真又夹了一颗给他，才欢天喜地的用瓷白色的汤勺舀了，放在嘴边一点一点咬着吃。
    沈梦真忙着照顾沈梦溪，并不去理张氏等人的反应，且说这祸虽由沈梦溪而起，却是张氏一手挑起来的。前者懵懂，尚有说道。后者可就真是一言难尽。
    张氏小心翼翼看了看沈老夫人的脸色，陪着笑脸道：“刚刚是媳妇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还请母亲见谅。”
    沈老夫人面色阴郁，一记飞眼看向身侧的张嬷嬷，不阴不阳的干笑几声，“可不是狗肉包子么，你骂他，也作践了自己。”
    张氏点了点头，朝着梦娇使了个眼色，也附和道：“都是媳妇一时心急，母亲教训的是。”
    沈辞听的清楚，将手中的茶杯握的用力，低声说道：“长安，梦溪能不能先留在顾国公府一段时间？”
    “自然可以，岳父见外了。梦溪是自己人，况且我家就只有父亲一人，要是有梦溪作伴，他老人家也会开怀许多。”顾九颔首，眉目中带了喜意，透过屏风悄悄去寻沈梦真的身影，若是能一起过来，就更好了。
    沈辞苦笑几声，与刘羡知说起了议亲的时间，如今这案子一出，怎么也要避一避的。
    且长幼有序，最迟明年二月就要完婚的。
    刘羡知喝了一口热水，暖了暖面，笑道：“全由岳父做主，小胥定当准备妥当。”
    张瑞德看一眼顾九，又瞅一眼刘羡知，说不羡慕，那才是假的。
    想他也算青年才俊，只可惜这三姑娘是凤命，不然的话，他嘿嘿一笑，连忙又用手遮了过去。心道：“沈家此次可真是风光，陛下与太后谁都不得罪，目前倒是站得稳，就怕过上几年……”
    一顿饭吃的心猿意马，食而无味。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与沈家有太多关系的好。
    像是天不遂人愿，张瑞德刚刚暗自做了决定，那边就有沈老夫人有请。
    他心头一跳，不似原先走路虎虎生风，恨不能将地上的青砖磨出个洞来，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着张嬷嬷去了外间雅室。
    沈老夫人坐在上头，身旁离着一个俏生生着浅粉色褂裙的丫头，张瑞德还未细瞧，张嬷嬷在旁咳嗽了一声，沈老夫人笑道：“这位便是张评事吧，果真浓眉大眼，甚是有男儿风采。”
    “老夫人过奖。”张瑞德简单行了礼，不卑不亢的问道：“不知老夫人有何事吩咐？”
    沈老夫人请张瑞德入座，又让那丫头替张瑞德斟了茶水，不得不说，世家果真了得，就连丫头都生得面若桃花，张瑞德细细嗅了嗅茶杯上残留了脂粉味，心中倒是期待起沈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事。
    这架势，八成是要说亲。
    张瑞德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今日梳洗得当，就是不知这丫头愿不愿意。
    沈老夫人眼毒，轻轻搁下手中的茶杯，也不绕弯子，指着身侧立着的丫头笑道：“府里有个丫头年岁大了，是时候发配出府成婚，正巧在这遇上张评事，故而冒昧一问，张评事家中可需要妾室？”
    张瑞德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惊道：“妾室？张某家寒，万万养不起妾室的。”
    “老身果真没有看错张评事，是个专情的男儿，只要张评事愿意，这姚黄丫头就归张评事了。”沈老夫人笑未动腮，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就如同在讨论丢弃旧物，干脆不容反驳。
    张瑞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成了？
    他看向姚黄，后者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女子新嫁的娇羞或是恐慌。张瑞德倒宁愿她面上露出不情愿的神情，至少有个活着的样子。
    这样的女子，还是算了。便是倾国倾城胜莫愁，又有何乐趣？
    “多谢老夫人抬爱，张某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怕是配不上姚黄姑娘了。”张瑞德起身一拜，复而笑道：“张某还有公务在身，若老夫人没有旁的吩咐，张某就此告退。”
    沈老夫人也不恼，只朝着张嬷嬷淡淡吩咐道：“那就送去静庵吧。”
    张瑞德脚步顿时僵在原地，静庵是什么地方，他是知道的。
    沈老夫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当初沈梦真也差点被送进静庵，眼看女子落入虎口而不出手相救，绝非仗义之士。
    且他本就是沈老夫人的细作，倒不如要了这丫头，安住沈老夫人的猜忌。至于成亲，若她不愿，就当养了个妹妹便是。
    张瑞德主意已定，立马转身笑道：“与其将这如花美眷送进静庵，不如求老夫人将姚黄送给张某，做个通房。”
    沈老夫人敛了笑意，“通房？张评事好大的胃口，我沈府的丫头最不济也是可以做妾室的。”她指了姚黄上前，笑道：“张评事难道要娶姚黄做发妻？”
    张瑞德颔首，接下沈老夫人的刁难，笑眯眯道：“老夫人赏的，娶来做发妻肯定错不了，还请老夫人成全。”
    “姚黄，你这会去收拾一下，跟张评事回去吧。”沈老夫人打发了张嬷嬷跟姚黄同去，坐在上座盯着张瑞德一声冷笑，“怎么，破了件案子，就不知谁才是主子了么？”
    “老夫人多虑，瑞德自然记得。”
    沈老夫人掏出一封密信拍在桌上，冷哼道：“记得为何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