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李朝云》第108章 失踪

    不久后，在太子一派的力荐下，三皇子受命赴岭南赈灾，此时李朝暮的人马早已南下，到达岭南。
    经历过前太子失势，全家出京，儿子柳砚怀从大学士被贬为韶州府仁化县令，柳白石对官场已经心灰意冷。只每天写写画画，教教孙儿读书，晃晃悠悠，竟已十年。
    他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一场飓风将平静的生活打破，海上带来的雨水刮入韶州府，溱水一夜决堤，多少百姓流离。
    儿子整日在府衙河堤上，着不了家。妻子也被寒流击倒，喝了几天的药都不见好，街头巷尾都在说，这种病症是瘟疫，老妻听了这些话，竟是不让他再进房。
    柳白石感受到比被贬时更深的无力，朝廷党争他还能斡旋抗争，可是在死亡面前，他似乎连抗争的余力都没有。
    风尘仆仆的李朝暮赶到柳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万念俱灰的柳白石，全然没有了当年儒雅和意气。
    虽然才五十左右的年纪，但是颠沛的生涯多少折损了柳白石的身体，他睁着一双有些模糊的眼睛，望着眼前挺拔的青年，问道：“听说阁下有事找老头子？”
    李朝暮眼中划过一抹沉痛，低声道：“柳太傅，已经认不出学生了吗？”
    以前，大陈的人都想成为他的学生，但是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在他面前自称学生的人，恐怕不多了。柳白石走近了两步，继而惊讶道：“是四殿下……”
    话未尽，老泪已流了下来，他上前两步就要跪下行礼，哪怕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儒家尊君卑臣的思想还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没想到，四殿下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李朝暮赶紧上前抓住柳白石的双手，善于掩饰的双眼此刻也流露出一丝怀念，他笑着说道：“太傅倒没怎么变化，还是当年模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的李朝暮，柳白石疑惑道：“这个时候，殿下怎么到韶州府来了，可是受命来赈灾？”
    柳白石朝后看了看，李朝暮一身劲装，只带了两个护卫，看样子是一路奔波而来，不像是受命来赈灾的。
    李朝暮摇头否认：“学生如今只是个庸人，哪管的上朝廷中的事情，我也懒得管，只是有些营生在这边出了点问题，特地来看看。顺便受人之托，来送点东西给太傅。”
    闻说李朝暮已经被排除在政权以外，柳白石当下又是一声叹息。
    李朝暮见他如此表情，知他心里难受，遂笑道：“太傅就不想知道是谁人托我来看您？”
    赶到仁化县，李朝暮就派人去打听了柳白石的状况，他也没想到，千秋雪料的这样准，就像是早就知道柳府肯定有人会生病一样。
    所以一打听到柳府果然有人病倒，他赶紧就过来了。
    李朝暮的话成功将柳白石从思绪中醒过神来，柳白石疑惑道：“怎么还有人惦记我老头子，那真是万分荣幸了。”
    他自嘲的一笑，他当年在京城的那些门生，死的死，疏远的疏远，哪里还会有人惦记他这个糟老头子。
    李朝暮没有回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柳白石。
    柳白石半信半疑的接过信，打开一看，看到称呼，柳白石就激动起来，他将李朝暮引进屋，自己席地而坐，睁着有些浑浊的双眼，细细读着每一字一句。
    看完忍不住掩面而泣，哪怕千秋雪在信中写的都是生活的好，但是看尽人世的柳白石怎会不知，她的不容易。他被贬这么多年，千家从未给过他关于外孙女的只言片语，如今知道她的消息，却是从一个皇子手中。
    柳白石拉着李朝暮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想问多点关于外孙女的情况，李朝暮知道的不多，光他了解到的，就够柳白石气的年轻十多岁。
    第二日，李朝暮带来的大夫，给柳老夫人症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果然是水灾后最容易出现的瘟疫症状，不过还好发现的早，家里的环境也比较干净，加上千秋雪带来的药非常对症，柳老太太竟然悄然痊愈了。
    李朝暮终于放下一半的心，他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被那丫头质疑办事能力。接下来的日子，柳白石突然爆发出旺盛的精力，第一次前往府衙，协助儿子安置灾民，隔离病人，在李朝暮的帮助下，仁化的灾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周围的县衙纷纷来取经，柳砚怀也不藏私，将控制瘟疫的药方拿了出来。
    等到三皇子一行人到达岭南，发现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灾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瘟疫也控制在小范围内，没有大范围的爆发。
    李朝云乐的轻松，赈灾这种事情，做的好了嘉奖不会少，做的不好，那就是麻烦不断，还影响名声。
    将这次有功的官员都召集起来，李朝云很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柳家离京的时候他不大，但是却不妨碍他认识柳砚怀。
    这在当年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是所有家中眼里的别人家孩子，三元及第，好不风光。如今胡子满面，一脸沧桑。
    李朝云心里生出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在岭南的日子，就时时将柳砚怀叫到身边，询问一些关于治水的问题。
    柳砚怀自是悉心相陪，甚至还带着好奇的三皇子到河岸上走了一遭。
    堤坝重建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有了生存保障的百姓，在官员的调动下，积极来到堤坝上劳作，不仅是为了修好堤坝，保障安全，也是为了挣一口粮。
    见到三皇子来到岸上，百姓都相当兴奋，这可是京城里的皇子，他们一辈子可能也就见这一回。
    感受到百姓的欢呼和崇拜，李朝云有些飘飘然，他喜欢这种被人捧在高处的感觉，这更坚定了他去争取那个位子的决心。
    柳砚怀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意识中的三皇子，没有出声。
    本来他们一家子就将这个县令职位当做一种很普通谋生方式，只求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心，从来不争抢什么。这次父亲突然说，让他好好陪着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