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会以为我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那你可就错了。我接下来会用不超过100个字来描述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当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出生时可不是这幅尊容,至少我出生时舌头还不是这种颜色,话说回来原装的舌头倒是也没现在的舌头灵活就是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嘛,不过脸上这洞目前看来就纯粹是麻烦了,你知道因为不能集中精力让它保持闭合,我每天要擦多少次口水吗,对了,说到这个,你知道口水顺着下巴和脖颈灌进领子里的感受吗?你知道为了预防口水弄湿衣服,留下黏糊糊又臭烘烘的印子,不得不戴上一个罩子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自己像只刚刚被割了蛋蛋、麻药劲还没过、脖子上套着耻辱圈的猫!”
“而且还是明明在野外流浪的好好的,结果非要贪吃别人投喂的罐头,被狡猾的铲屎兽骗走强行饲养的那种。”
虽然说着“要用100个字来讲完整个故事”,男人在这之前说的废话,就已经三倍于此了。
“咳,接下来,说正经事。”
“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关系重大,绝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晓。即便是,呃,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确定你身边会有一位相熟的女性存在,即便是她也不行。”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嘿,这是秘密。”
故弄玄虚。
因为双方在外貌上的差异,以及整件事的诡异程度,杜泽完全不相信什么“另一个我”的说法,他对男子的话语嗤之以鼻。
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画面,确实是一段预先录制好的影像,而他同样可以肯定的,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未卜先知。所谓的‘秘密’,其实不过是简单的心理战术,用于在观看者心目中建立起一个高大的、全能的形象来,以增强接下来要表述的内容的说服力。
尽管还不了解其运行原理,但杜泽认为,不外乎是几种常见情况之一:要么就是建造这里的人,提前准备好了若干段内容不同的影像,然后设法在正方体启动时侦测周围的情况,再按照需要选择播放,要么就是其预设的逻辑,就是会有一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性启动机关,而“一位相熟的女性”这么模糊的形容词,从共经生死、相濡以沫的毕生真爱,到门口补给站有点脸熟的不知道名字的售货员,都能套的进去,都说得通。
说到底,还是“另一个我”的说法,突然出现,实在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下意识的就会产生抗拒心理,不愿承认对方的说法。
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这么难看的情况下。
“我的脸之所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接触到了‘物质的本质’,并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跨越了那扇门,在晦暗中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而它无比强大!”
“……没超过100字吧?”
“啧,总觉得这么说太模糊了,你未必听得懂啊,不过倒也无妨。既然在你看到这段录像时,我已经死了,我从‘网’中获取的点和线,理应都会随着我的离去一起消亡。鉴于如果一切都正常运行,这应该是你找到的第一个线索,我就先说这么多吧,一次知道太多也不好,对精神健康不好,脑壳容易坏掉。”
“我看一下你大概会在什么时候看到这段录像。嗯……”
男人这么说着,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惊讶起来。
“6879年零52天零13小时以后,在一个被从战争中幸存的疯狂机器人控制的地下仓库中?下一个我的觉醒要等到那么久以后吗?而且,机器人居然会主动伤害人类?不应该啊?所有的机器人都必须遵守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它们理应不会对人类文明造成任何损害。”
“奇怪,你们未来人真奇怪。”
“对了,你是人类吗?还是机器人?或者两者都不是?哈哈哈,下一个我该不会是外星人吧?你有没有触手啥的?”
“具体的我就看不到了,太远了,太模糊了,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听我说,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觉得你是什么,你还有一个隐藏许久的身份,我们暂且将其简称为‘探索者’吧。至于这个‘探索者’究竟要‘探索’什么东西,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过遥远,在看到这段录像以后,你首先应该去做的,是继承我的遗产,别担心,不用交税,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是第一个我们,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们。我在整个宇宙里留下了大量的线索,就是为了给以后的我,也就是你铺路。我可不希望下一个我懵懵懂懂的,就这样闷头闯进‘门后’的世界里,那样一定会吃大亏的,相信我,我吃过的亏太多了。”
“让我看一下你第一个找到的‘宝箱’会是哪个……居然是我还没造出来的第666个?眼光不错啊,另一个我!这么666的编号,我是准备放个大家伙进去的,没想到你第一次就能开出这种东西来,啧,便宜你了。”
“这个宝箱我还没造好呢,但是我已经看到了,也已经决定了,会把我手头没啥用的、最贵重的东西之一装进去,当然啦,肯定没有我本人用的好,不过这玩意就算放到六千多年以后,应该也能帮上忙吧?要知道,不管技术怎么进步,物质的本质还是不变的,你知道物质的本质是啥吗,另一个我,‘基本粒子’这个答案可太肤浅了……”
絮絮叨叨了半天,男人突然一拍脑门,准确来说,是拍了一下脸上的焊工面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等等,那玩意还不在我手里。”
“我得去杀点人,把它抢过来,塞进宝箱里。呃,如果我那时候还能想起来的话,等我把它拿到手以后,我会写一份使用说明给你,如果我忘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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