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战王狂妃易蔻筠向夜臻》第385章 初见,懵动

    世间曾有诀思酒,诀得思念,也断得执念。
    北境的枫林,绵延三里,春繁夏茂,秋时更是火红过了残血夕阳,冬时覆雪,万籁俱寂空闻萧。此正值隆冬,水中竹阁,雾气氤氲,竹檐一角,梵烨一袭白衣飘然而立,几缕墨发染飞霜,青葱指节弄玉箫,竟引得梨花绽放满枝。
    世外幽居人,寒月催花盛。
    梵烨化为光影一跃而下,踏雪无痕,而后翻衣拂袖,那株梨树下便出现了精雕木榻,他将玉箫珍藏怀中,轻轻握住,和衣而躺,便在唯一立于天寒地冻之中的梨树下缓闭清眸。
    梦至彼时,黄衣玉容的女子烂漫在北海之滨的那片花林,轻若游龙,灵目顾盼,浑然的清丽华润,仿若比那弥罗天九重宫阙里的仙女还要明媚上几分。她望着碧衣玉冠的梵烨,道:“你的衣裳真是好看,我也想要。”而后金光刺眼,女子便着了碧色华裙,步步生莲,似扶风若柳,缓缓走向梵烨。
    下一秒,那女子却突然泪盈满眶,气若游丝似欲断,心裂魂散之际,吐气幽兰:“道的是此生诀思,却相求来生再逢。梵烨,只愿你我,永世不见!”而后化尘散去。
    梵烨大惊,拼劲全身力气想要抓住,却仍未能碰到女子的纤细玉腕。
    此时梦醒,雪已簌簌,水岸处,传来阵阵聒噪。能进入枫林结界的,只有梵烨的好友盛花钥,但这次他竟还带来了一位红衣女子!梵烨微簇俊眉,他向来喜静。
    盛花钥端着双栖鸳鸯壶,告诉梵烨,这女子已徘徊在林外好几日不愿离去,她柔弱似水却坚定如冰:她要找的人,一定在这片枫林之中!
    “一切于我皆缥缈。”未曾正眼相看,擦肩而过之处,梵烨还是注意到了那缕梨花幽香,却更掀起了梦中的波澜:在这世上,再无人与她那般芳香沁人。
    “你乃花神,帮我瞧瞧,我那株梨树何故开的不如往年锦簇?”梵烨与盛花钥说着,轻抚玉箫,满目迷离。
    带来的佳人未得梵烨半分余目,倒是又要帮梵烨照看那逆天而存的梨树,盛花钥手法幻动,道了声“得罪了”,又将女子送回了枫林的结界之外。而后拔下髻间那木钗,召出百花万木立春时的欣荣灵气,拨了些给那树。
    林间树屋,盛花钥豪气将正温在炉上的酒一饮而尽。按说百花之神任谁做想,都该是端庄温婉的柔骨女子,可偏的,那华贵的夺目耀世的花袍,穿在了放荡不羁的盛花钥身上!他只知梵烨已在这片枫林中守了七百余年,年复一年,每逢寒冬之时便以仙力润养湖心的那株梨树。梵烨说,彼时她初入花林间,别离红尘时,都是寒冬,都曾开遍了梨花千万树。
    盛花钥曾以花神之名,斩钉截铁的断言那不过是浮世凡尘的颂雪之词,当不得真,也不值执迷,可却丝毫未能动摇梵烨的磐念。
    “可惜了,我闻着那女子随身带着的酒,可比你这清香得多。”盛花钥微绯了脸颊,又念起了那红衣女子,“她道,那酒只能是酿造的二人才能打开,梵烨,你说,这六界的酒本花神也算尝了大半,怎的竟未闻还有此等奇事?”
    盛花钥桃面半倾,望向梵烨,却只见到了古木桌上的茶盏,余热尚袅。
    一束光影早已跃入林间,只为寻那一抹红影。
    阿念,是你么?
    七百年前,灵薇醉妙人,北海善酒之仙曾为他和阿念酿过一壶酒,那酒里有着他与阿念的血泪结合,存着他们的欢喜甜蜜,酒成之日,他为那酒取名“诀思”。
    若非两人心意相通执手同启,即使化为虚无,诀思也断不会被打开!
    枫林之外的某处,雪愈鹅毛,风愈冷冽,女子蜷缩着似无骨的单薄之躯,红衣鲜丽,宛若怒放在一片纯白之中的红莲,冰肌雪骨,傲立凡世。
    芳华刹那,梵烨仿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
    可阿念只喜碧色襦裙,她不喜张扬,不喜红火。可梵烨的眸光落在女子素手紧握的那壶酒,脚生根,寸步不得移。
    六界相似之物何其之多?阿念灰飞烟灭之迹说的永世不见的誓言回旋耳边。
    祥云繁绣的衣角轻拂,光影再现,原地只闻皑皑落雪声。
    酒醒的盛花钥朦胧之中见梵烨守在那位红衣女子榻边,险些再睡到醉生梦死,若不是梦中,梵烨怎会有这般举动?
    “睡够了便过来,那酒她她握的紧,你来取。”梵烨的话使得盛花钥未能做成四境史上第一个睡死的花神。
    第三日之时,雪已歇,女子也醒来,目光所及处,梵烨散发如墨,正倚榻微憩,美伦如画,沉静如圭惹人醉。恐打破安馨,女子不觉竟停了呼吸,直到片刻后身体本能的轻咳,她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之人,只一眼,便能勾人魂,慑人魄。
    “醒来便好,你是何人?”梵烨眠浅,已被那轻咳惊起。
    “我姓云,唤云靖菱,是南海修炼的龙女,一位隐仙告诉我,我有一壶酒,一份缘,我踏风乘浪,驭尘聆听,你的箫声,我似曾听过。”女子明眸传神,皓齿轻启,指尖绕愁,清音悦耳。
    “哦?”梵烨语气平静无波,却轻捻玲珑指节,寻云靖菱前世,窥其今生。
    盛花钥耗了三日,也未能打开诀思,只能巴巴的空闻酒香,聊以解馋。梵烨仍是淡然清陌,算是默许了云靖菱留下。从此,三里枯枝间有了一抹鲜红,古香树屋里添了几分活色,碧波湖水上多了竹筏摇曳,每当梵烨箫起竹阁时,轻卧木榻时,云靖菱总是爬上树屋,隔湖望着湖心,那梨树,那空谷幽兰的白影。
    盛花钥与云靖菱说过,她大可以在枫林自在无拘,但唯独上不得那湖心,动不得那梨树。
    或许,明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才是真正吸引人的。
    许是枫林太久没有过活色,许是云靖菱身上的梨花香似极了阿念,梵烨还是温柔的把睡着在竹筏上的云靖菱抱回树屋,为她雕刻了竹箫,应她所求,许下了除夕之夜带她去北境之都白渝墎的承诺。
    时光不疾不徐的流淌,盛放了一冬的梨花也终于凋谢,梵烨一如往年,日日都去捡那些飘落的花瓣,将它们散入湖水,粼粼波光折射在纯白花瓣上,梵烨白衣在青色竹阁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凄然。
    落花人独立。云靖菱痴痴的望着,心生猛的揪痛,梵烨既为仙者,本该尊贵潇洒,到底是何人织就的凡情幻梦,网住了他七百年蹉跎,使得他深坠其中,摒去了肆意,甘尝苦痛?
    是盛花钥口中,梵烨七百年前的挚爱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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