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战王狂妃易蔻筠向夜臻》第338章 丧事

    易簆筠到了驿站门外，飞箭一般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昨日一别，好似远古之前。
    梅远叫走了显扬，支走了向夜臻身边的人。
    “把纱布给我。”
    房间里，向夜臻正在给自己的肩膀换药。
    昨日天羽幻影李他们跌落之时的撞击，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这不是易簆筠第一次看向夜臻的后背了。
    七年前，他才从空沧山出来的时候，也是满身伤疤，但经过这些年杜家的调理，疤痕已经渐消。
    所以他肩膀和臂膀上的伤痕，才会那般的刺目。
    向夜臻没有让人帮他，费力的用一只手搭在另一只肩上，敷好药的时候，他额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知是疼得，还是累的。
    易簆筠把纱布递了过去，近距离的看见了那些汗珠。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切实的感觉到，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会有伤痛。
    这些年他们两个，谁又过的比谁容易呢？
    “剪刀。”
    向夜臻语气有些不悦：何时显扬做事这般心不在焉了？
    易簆筠没有递给他，而是上前，接过来了他手里缠了一半的纱布，细心的平整好，然后用剪刀剪断。
    “你怎么回来？”向夜臻问道，语气顺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
    易簆筠没有说话，向夜臻看见了她红了但眼眶，以为是受了欺负，立刻拉她坐下。
    “我和你一起回岚城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枫林，等一切结束，我们浪迹天涯，好不好？”
    易簆筠突然抱住向夜臻，哽咽着。
    “好。”良久，向夜臻才闷出这一个字。
    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阿文挣脱了梅远的手跑了进来：“易姐姐要还母皇抢父王可么？”
    梅远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气氛陡然冷肃。
    “阿文！不许胡说。”梅远冷冽了声音，朝着向夜臻投去了一道放心宽慰的眼神。
    “阿文。”向夜臻系好腰带，蹲下身子，把阿文抱在怀里：“不论发生什么，不论何时，父王永远不会不要你，父王永远会爱你的。”
    “那，易姐姐呢？”阿文年少，哪里懂得什么夺夫夺妻的，他真正害怕的，不过事大人门因为自己的恩怨而冷落他罢了。
    “姐姐会和你母皇父王一样，护着你的。”易簆筠看了看十分紧张的梅远，轻抚着阿文的头。
    她和向夜臻都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走出和离那一步，那样对于梅远而言，太过残忍。
    “易姐姐。”
    这厢，驿站里关系破冰，一片穿暖花开。
    那厢，欢欢扯着嗓子九开始到处寻找易簆筠。
    他已经去过茅屋了，没有见到她，才又来了这里。
    “怎么了？”易簆筠跨出屋子，欢欢张牙舞爪的跑来，显扬紧跟在身后。
    “退下吧。”向夜臻也出来了，显扬才收了手。
    “易姐姐，你，你快回易家一趟吧。”
    欢欢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易家的佬太爷，族长一辈的最后一个长者殁了！
    就在易帆刚进了易家不久。
    老太爷有生之年听闻易家后人竟然尚在人世，急忙拄着拐杖就要去看望，谁承想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如何，路才走了一半，她竟然急病走了。
    易家来不及大喜，就已大悲。
    易簆筠没有听欢欢把话说完就冲了出去。
    易家老太爷，那是她的爷爷，幼时，几乎能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了来哄她高兴。
    她三番两次下落不明已经是大不孝，如今，还没等到她悄悄去看他一眼，竟然……
    “一路保重，照顾好阿文。”向夜臻给梅远丢下这句话，就追着冲了出去，显扬紧随其后。
    欢欢弯着腰，有些欲哭无泪：他，他才刚跑来啊。
    “母皇，您怎么了？”那些人来来去去，阿文看不懂，他只记得母皇答应今日带他启程回岚城去见那个十分疼爱自己的姨娘。
    但回头的时候，他却看见梅远红了眼眶。
    “没什么，被风吹着罢了。”梅远拉住阿文的手。
    易簆筠没有冲回易家，停在了半途之中。
    路两旁先前因易帆的回归感叹上天仁慈的人纷纷叹惋着：终究是一命换一命啊。
    易簆筠哭了。
    天也下雨了。
    她站在路中央，不走，不躲，雨水打湿衣裳，钻心的凉。
    她的泪，汩汩的滚烫。
    这是要，夺走她身边一切在乎的么？
    老天！你为何不夺走我的！？
    易簆筠双目眦红，出了绝音谷之后，她哭了很多次，现在再哭的时候，眼睛生疼。
    一柄雨伞撑在了她头顶。
    向夜臻一袭白衣，修身而立。
    显扬和欢欢站在后面，不知所措。
    易家的灵堂很快布置起来，易簆筠在易家旧址里也布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她穿着素衣，跪在蒲团上，眼神空洞，眼泪簌簌而落。
    东阳习俗，长着去世，儿孙需断食三日以祭。
    向夜臻也搬来了蒲团，扬衣而跪。
    他陪着易簆筠。
    临走时能让凤主和凰女相送，这易家的老太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天亮的时候，易簆筠眼涩的厉害，终于是不能再睁了。
    显扬找来了大夫，情况怕是不妙。
    “近日可不敢再流泪了，姑娘日后视力怕是会多少受阻了。”大夫给简单的包扎了之后，连连摇着头，多美的一双眼啊。
    易簆筠这次倒真的是因为眼伤而敷上眼纱了。
    白色的纱布，映在易簆筠苍白的脸上，向夜臻看着，心隐隐作痛。
    但他只能陪着。
    一连两日，他们两个滴水未进，两位主子不吃，欢欢和显扬也不吃。
    第三日，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易翁赶了来。
    易家大丧，作为易家藏宝库的守护者，还有凰女的守护者。
    易翁收到欢欢的书信之后，立刻出发，马不停蹄。
    七年的光阴，易翁更老了一些，看上去满眼的沧桑。
    易簆筠看不见。
    易翁得知一切，心疼的抱着易簆筠安抚了好一会儿。
    好在向夜臻陪在易丫头的身边了。
    “易丫头。”
    易翁一把拉起易簆筠：“我带你去看老太爷最后一眼。”
    今日是第三日了，易家老太爷入殓的日子。
    欢欢扶着易翁走在前面，向夜臻简单易容，搀扶着带着面纱眼纱的易簆筠。
    显扬跟在一旁，充当护卫。
    易翁虽鲜少露面，但在易家拥有很高的位置，下人们见了他，自然恭敬。
    守门之人见到易翁的时候可着实吓了一大跳，他们派去报丧的人才走了一天……
    灵堂设置在正厅，偌大的院子里人头窜动，首城里皇亲贵族，几乎都来了。
    易翁一出现，他们就自动让出来了一条路。
    “您来了？”老太爷走之前，是易家的族长，如今临时顶替族长之位管事的，是易簆筠的一个远方表舅。
    和易鸾同出一脉。
    “不知这位是……？”
    “老夫女儿！”
    易翁吹胡子瞪眼，凶巴巴的回答：这人认不出自家小姐就罢了，守丧期间偷吃完了能不能把嘴角擦干净！？
    灵堂里跪着的，是易帆和易饶曼。
    看见易簆筠，易帆想起身迎接，却被易翁一个眼神给打了回去。
    易翁拜了几拜，带着易簆筠来到了棺木跟前。
    老太爷面色祥和，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音容笑貌尤在昨日，易簆筠鼻头一酸，眼泪险些又出来。
    “皇王驾到！”
    门外传来高亢的声音，郭琰一身明黄，腰间系着白腰带。
    皇王亲临，易家满门荣耀。
    一同前来的，还有恢复了郡主身份的代瑶。
    他看见了易簆筠：她眼睛怎么了？
    代瑶的眼睛，则一直长在易帆的身上。
    “康皇后的事？”
    后院，向夜臻扶着易簆筠，与郭琰并行。
    “暗叶一党已经彻查，再过几日，等这一届殿试的三甲拔出，朕打算，将那些人全部贬出。”郭琰抿了抿嘴唇：“至于皇后，或许，朕该饶她一命。”
    因为她在察觉大势已去的时候，交代了许多暗叶隐藏之人。
    她以康氏满门的荣宠相求，郭琰答应她：不夺皇后尊荣，终身软禁于月梨殿。
    “合玉回去了？”
    “嗯。”向夜臻点点头，道：“联络其余两国之事，还请皇王费心。”
    “这是自然。”
    梅远来守城这一趟，已经与郭琰就暗叶一事商议过了，北康全面支持，只不过她虽为女皇，终难逃世人偏眼，所以牵头一事，还是郭琰出面的好。
    那日梅远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眸平静无波，可郭琰看着，就是心疼。
    那个对自己当头棒喝的女子，终究抓不住。
    “阿筠，你的眼睛？”郭琰停下脚步，面对着易簆筠。
    “无妨。”易簆筠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哥才回易家，许多事情，还望你多帮上一帮。”
    话里话外，她很是客气。
    “自然。”
    出殡的时候，向夜臻和易翁搀扶着易簆筠，一直远远的跟着。
    人啊，欢欢喜喜的生来，终会化为一捧黄土。
    谁也逃不过。
    易簆筠抓紧了向夜臻的手：一些能放下的，何必再计较？
    之后，郭琰几乎派人送来了整个御药房里治疗眼睛的药，易簆筠用来些，眼睛大好。
    睁眼的第一瞬间，他看见的，是易翁。
    相顾无言。
    欢欢炖了鱼汤。
    却不见向夜臻的身影。
    “他呢？”易簆筠走出屋子，她现在是在向夜臻住的驿站里。
    “进宫去了。”易翁摸摸自己蓄起来的胡子：“这两日，他就要走了。你呢？”
    “跟随，一起。”易簆筠斩钉截铁。
    “想好了？”
    “嗯。”易簆筠点点头，从腰间拿出易家家主印章：“之后定然有族长之争，哥哥遂年纪伤不占优势，但能力还是有的。
    “你希望我支持他？”易翁没有接过那印章：“可惜我已经老了，守不动了。”
    “你要走？”
    易翁摇摇头，“孤身一人，再碧水潭养老吧，以后，再等你召唤的时候再出来一次，就等着坐化吧。”
    年纪大了的人，目睹过生死，总觉感慨。
    “多谢。”
    易簆筠盈盈一拜，真心而谢。
    欢欢听的云里雾里，最后决定再去把鱼汤热一热。
    向夜臻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易簆筠去了易家。
    “那日见你眼上蒙纱，还担忧了好几日，如今总算是放心了。”易帆换了一身云锦白衣，又变回了八年前那个风度翩翩的易家少爷。
    “我要走了。”易簆筠开门见山：“临走之前，我要目睹易鸾被审判。”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