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一种不咸不淡的眼神看向她。耐心的等着宋晴儿絮絮叨叨的解释完,这才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原本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佟姨娘这样做,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蹊跷起来。但是,你说的话,我倒也也还都相信。只是……倘若不是你娘亲……那,又回事谁呢?”
这个答案,还需要想吗?
两个人的目光移交汇,脑海中便立马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她们不约而同的说了出来:“苏姨娘。”
“一定是她!她在府上做了那么多恶,哪里还少这样一件。况且我是有隐约听说,苏姨娘可是一直都很恨你娘的。毕竟你娘是爹爹明媒正娶回来带着正室,她的出身……你我不用说,也都是心知肚明。她妒忌也就是理所当然了。”宋晴儿气恼的一拍桌子,就要往外走去。
宋明月一头雾水,连忙拉住了她,喊道:“欸,晴儿妹妹,你要往哪里去?”
“我要去柴房找那个恶毒的女人问清楚!姐姐你放心,虽然她从前是爹爹面前的红人,但是现在,爹爹对她恨之入骨。我说的难听一些,爹爹都恨不得杀了她。我去做什么,爹爹也不会管我,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走,我们这就去问清楚。倘若她真的是那种人,我……我也要帮你讨还公道出来!”
“你做什么呢,傻妹妹。”
其实宋明月早就对自己娘亲的死因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毕竟那次苏氏被关进大牢,已经诈出了她的话。对于娘亲的事情,戚柔和宋明月两个人都不再是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了。起码,她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的来龙去脉。而更重要的另一部部分,却不在苏氏的身上。
而是,在宋忠勇身上。
宋明月的真实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报仇苏氏。而是要找出自己母亲当年和宋忠勇在一起的真相,也想要明白,母亲的死,和宋忠勇,究竟有什么样子的关系。
只是,自己可以不把宋忠勇当做爹爹。宋晴儿却不能。宋明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字字句句里都没有提及宋忠勇,而是巧妙的事情都推到了苏氏的头上,借此来让她和自己一样同仇敌忾。
毕竟呆在宋府这个地方,又有哪一个人,没有受过苏氏的剥削呢?比起叫她倒戈自己的父亲来帮姐姐,自然是一起对付一个后妈更为容易了。
宋明月把激动的宋晴儿拉了回来,又好气又笑的说了她一番,这才细声细气的解释起来:“你是疯了不成!你到底是宋家的女儿,她就算是后母,那也是咱们的长辈。你这样大大咧咧过去,爹爹是不管你。但是若是传出去了,你还想不想要嫁人了?”
能不能嫁个好人,这是宋晴儿长久以来,最关心的一件事情。毕竟不管是从前的跟着宋尔曦,还是后来果断的投诚宋明月,再到现在,她自始至终努力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希望可以改变自己庶出的命运,嫁给一个好人家。这么一句话就戳到了自己的痛处,她立马就清醒了些。
“这……这说的也是。”宋晴儿惶惶然,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揉了揉脑袋,“幸亏二姐姐和我说了,不然我这一时冲动的性格,又要做出等子的傻事情来。“她说着,装作模样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两下,‘嘿嘿’赔笑着说道,”该打,真是该打。“
宋明月勉强跟着扯了扯嘴角,又继续说道:“这种事情,我们不能明着来。”她这样说着,有一顿住,话锋一转,“其实,这件事情本来是于你无关的。到底是因为我娘亲和别人的牵扯、恩怨。只是,我现在不在宋府了,也只有托你来帮我调查,帮我安排,这下我才有办法继续下去。我知道,这个要求也有些无理,所以……”
“什么无理不无理,我们姐妹,帮姐姐这点事情,是应当的。”宋晴儿没有等宋明月说完,就打断了,急急忙忙的补充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也不要这样说。我说个从来言必行,行必果的人。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轻易的答应别人,而是要仔细的权衡一下利弊。我也不想坑骗你什么,所以在你答应之前,要和你说好当中的利弊。倘若你真的想要帮我,那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肯定不少,倘若什么报酬都不要,你一定也会觉得委屈,心里不舒服的。所以,你还是想想,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我能给你什么。”
这番话已经是十分的苦口婆心了,宋晴儿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况且,在她的心中,宋明月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了。既然她什么都能做的到,要是自己真的一点儿东西也不要,那也显得太傻了一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拍拍胸脯说什么都不要,就不是大义凛然,但是有些假了。
“那……那我想一想。”宋晴儿明显被说服了,顿了顿,一时没有话说。
宋明月也不着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这不是已经开始上菜了。我们先吃,吃完再说,现在的时候还早,你也不用一直想着这个。”这样说着,又忍不住笑着调侃起来,“不过可千万别问我要什么金山银山,王权富贵,那种东东西,连我自己都没有,自然是没有办法给你了。”
“我知道的,姐姐,我又不傻。”
两姐妹毕竟是两姐妹,说话间倒也没有那么多的生疏。开了个玩笑,气氛很快就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因为宋晴儿提前吩咐过了有客要来,但是又不许下人泄露出去是谁,所以厨子并不知道来的是宋明月。准备的菜式都是寻常小姐喜欢吃的,大都口味清白,荤菜反而没有许多,倒是甜心下了些功夫,做的五颜六色,多姿多彩。
丫鬟们陆陆续续的呈上来,宋明月便知道可能不会吃的太尽兴了。不过想一想也好,毕竟是在宋家,她要是吃的太好了,未免也太不合适了。她虽然胃口不小,但是那也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比较敞得开,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还是相当矜持的。
两个人也不是多么亲昵,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话要将。宋明月随便挑拣了一些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与平时在自己府中的那副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这次她并没有带随行的丫鬟来,环儿也就算了,佩儿那个活泼的性格,肯定是要偷偷笑的。
“二姐姐,你尝尝这个竹笋,是山上采摘下来的冬笋尖儿,又嫩又爽口。”
“还有这个鲈鱼汤,都是炖了好些时候。你瞧这个汤都是乳白色的,放了葱花,味道极鲜。“
“这个糕点也是用蜂蜜调兑的,入口软糯。”
宋明月都点了头,一一按照她的话一个个尝了。一顿饭虽然没有吃的太过尽兴,但是也勉勉强强的吃的七分饱。宋晴儿的食量就很小了,大抵是要注意身材之类的,也没有吃多少,就叫丫鬟都撤了。两个人分别用茶漱口过了,也就从饭厅回到了次间。
宋晴儿拿了两张软枕过来,给宋明月垫着身子,又给她一条薄毯,两个人都捧着茶,便打开了话匣子:“这样吧,二姐姐,我已经想好了。”
“嗯?你说吧。“宋明月放下茶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有一样,姐姐帮我……许个好人家吧!”
果然是这个要求。宋明月在宋晴儿回答之前,就预先设想过她会提出什么样子的要求来。她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要是什么婚配之类的事情。这不,的确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她还是很能了解宋晴儿恨嫁的心情,只是推脱还是要的:“怎么会想起这样的要求。我也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儿,怎么帮你许什么人家?”
“别这样说,二姐姐,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宋晴儿就忍不住的连连叹气。她抿了抿唇,又开始说了起来:“姐姐,我想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我自己是没办法折腾出什么造化了,至于我那个娘亲……纵然有那个为我好的心,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没有什么朋友,哪还有什么人脉来给我找夫家?我就是要嫁个好夫家,不想再吃苦头了。”
其实,你现在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宋明月的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也没有说出口来。再转念想想,现在宋晴儿的年纪还小,即便可以再无忧无虑个几年,那后半生的幸福与否,的确是要看嫁个如何的夫家。她想了想,便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懂得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是丑话也要说在前头,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幸福还是不幸福,是要靠共同经营的。我可以帮你物色一个你都喜欢、满意、合衬的夫家,但是至于以后的路,是要自己走的。”
“好,好,只要姐姐你愿意帮我,就是极好的。”宋晴儿听到宋明月答应下来,便舒了一口气,“我相信二姐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你说的那些条件我都明白,我都知道也都理解。既然,姐姐你答应了……那,就不要说我的事情了。姐姐,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这还真是一场公平的利益交换呢。
罢了,这样也好。毕竟这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现在双方各取所需,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既然宋晴儿也开口了,她也就不推辞了。低下头理了理衣裳,正了正神色,说了起来:“其实要说什么要求,也没有。毕竟我也不知道除了那个账本还能留下什么……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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