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签证楚延清杨曦》第57章 29

    现场辨认一结束，钱思哲就到了技术科。昨天乔小丽来找他说起建物证室的事情，这正是他一直想干的，只是办公条件太拥挤，总也找不到适合的地方。黄一生到支队上班后也来了几次电话，说可能省厅刑侦总队在春节后要来看技术室建设的情况，说无论如何必须要有物证保管室才行。钱思哲想，不管这物证室面积大也好小也好，怎么说总得要象模象样才行吧。心里正着急呢，没想到几个小年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昨天他已经去看了一次，如果尽最大限度把这个走廊死角围起来的话会有八九个平米的面积，设置搁架后还是可以摆放不少的东西的。昨天他给江兆平汇报了，需要一笔钱来建这个物证室，江兆平说没问题，要他把预算拿出来。他现在想再去看一下，算一算安铝合金门窗、墙壁粉刷、设置搁架、通风孔、换气扇、照明、消毒设施等等这一系列东西到底需要多少钱。昨天他给江兆平说的是大约需要五千。
    这一次的事情让钱思哲对江兆平的认识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一直认为江兆平是从侦查部门提拔上去的，对技术工作是不会重视的，这次使他改变了看法。他昨天去找江兆平本来是没有抱有多大希望的，毕竟五千元钱对于大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江兆平的爽快让他感到意外。
    钱思哲认为，在当今越来越注重法制建设的这个社会里，犯罪现场痕迹物证在法律诉讼中的地位越来越显著，现场勘查工作能否有效地发现和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提取到的痕迹物证如何进行科学管理，不仅直接影响着案件的侦破，同时也关系到诉讼活动能否顺利进行。他觉得，物证意识是法制意识的基本点。
    楚延清正在接待一个来作伤残鉴定的人，钱思哲来时，他刚刚作完鉴定，正在搀扶着这个人下楼。这个人左下肢已经在膝关节以下截了肢，是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受的伤。楚延清看到钱思哲来了，对他说：“钱大来了啊，我把他扶下楼去就上来。”钱思哲朝他点了一下头。跟在楚延清后面的那个女人可能是伤者的妻子，她以为钱思哲是在向她打招呼，也向钱思哲点了一下头。
    乔小丽也是刚参加完现场辨认回到办公室的，一进办公室她就坐在办公桌前设计物证室的结构图，从昨天开始已经绘了很多张图纸了，总觉得不满意，这会儿正握着笔在望着窗台上的一钵花草发呆。这钵花以前是放在钱思哲办公室的，钱思哲搬走后就归乔小丽侍弄了。
    钱思哲走进去的时候目光也被这钵花吸引住了。几朵橘红色的玫瑰盛开得煞是好看。他问：“怎么原来放在我办公室里的时候没有开过花呢？”
    突然的一声问话使乔小丽吃了一惊，手中的笔滑落在桌上。待她弄明白了钱思哲说话的意思后回答到：“那是你不用心。”
    钱思哲说：“我可是每天都给它浇水的呀。”
    “光浇水有什么用，还要施肥，还得剪枝，还有光照。”
    “呵呵，还有这么多讲究啊？太麻烦啦，那我可记不了这么多。”
    “当然啦，领导的精力都是放在工作上的嘛。”乔小丽嘻笑道，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幽怨。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乔小丽接完电话后说：“这才刚刚进门电话就追了来，钱大队长真的是个大忙人呀！”
    钱思哲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摸，说：“嘿嘿，手机忘在办公室了。谁打来的？什么事呀？”
    “综合科小刘打来的，通知你马上到局里开紧急会议。”
    “哦。”钱思哲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又掉过头来对乔小丽说：“那你抓紧把建物证室的预算做出来吧。”
    “是在党委会议室。”乔小丽在身后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钱思哲说。
    一路上，钱思哲都是心神不定的。现场辨认还没结束的时候，江兆平就被通知到局里去参加紧急会议了，这会又叫他去参加紧急会议，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进到了党委会议室后他才知道，在参加会议的人中，刑侦大队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教导员牟思其，还有各中队长和各科室负责人。
    局里的所有领导都在，石星仁也在，挨着赵局长坐的。石星仁的出现使钱思哲感到有些意外。
    会议开始后赵局长就宣布，经市局党委决定，石星仁同志调分局任副局长分管刑侦工作。钱思哲一时兴奋了起来，这好象是他一直盼望着的事情一样，好象也是预料之中的，因为他一直认为只有石星仁才能胜任这一职位。
    刑侦大队长与分局副局长、支队侦查科科长都是一个级别的领导，但从刑侦大队长到分局副局长是提任，需要经过考察程序，从刑侦大队长到支队侦查科科长是调任，从支队侦查科科长到分局副局长也是调任，调任不需要经过考察程序。钱思哲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官场游戏的。
    接下来赵局长宣布的另一个决定让钱思哲大吃一惊。赵局长说：“经过分局党委慎重研究并报市局同意后，决定由钱思哲同志代理刑侦大队大队长职务，主持刑侦大队工作。”
    这决定来得太突然了，钱思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随后，赵局长严肃地说道：“原刑侦大队长江兆平、副大队长樊斌，因涉嫌引诱犯罪，已经被检察院拘留审查了。”
    如同晴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钱思哲被这一声炸雷完全震懵了！
    赵局长继续说：“同志们，江兆平、樊斌事件暴露出了我们队伍中存在的不容忽视的问题，发人深思啊！也令人痛心疾首啊！我们要借贯彻落实公安部“五条禁令”的东风，继续深入排查、整治常见多发问题，重点解决部门和民警中存在的特权思想、特权作风和‘冷硬横推’、‘吃拿卡要’等问题，深入排查、整治顽症痼疾，重点解决刑讯逼供、滥用枪支警械、滥用强制措施问题，违反规定扣押、查封、冻结、没收财产和违反规定责令停业、吊扣证照问题，乱收滥罚、插手经济纠纷、公路‘三乱’问题，深入排查、整治职务犯罪，重点解决贪赃枉法、索贿受贿等犯罪问题，要下大决心彻底解决队伍中的积弊，对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要彻底清除出去……”
    赵局长所说的话钱思哲感到有些熟悉，好象是不久前传达的一份什么文件上所说的内容，但赵局长说了半天，并没有说出江兆平与樊斌违法犯罪行为所涉及的具体内容，散会后石星仁把钱思哲与牟思其留了下来后，钱思哲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双尸案”前期侦破工作中抓获的三个涉嫌组织容留妇女卖某淫团伙的主要成员在移送检察院起诉过程中都分别向检察院反映了几年前的一些事情，涉及江兆平与樊斌。当时江兆平是“双尸案”案发地派出所的副所长，樊斌是派出所民警。他们反映说，江兆平与樊斌在派出所的几年时间里，利用他们引诱嫖客和卖某淫某女，找了不少的钱。
    钱思哲听了后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由的滋味。他知道，前几年分局向各部门下达的罚没任务很重，有的单位为了完成罚没任务确实搞了一些歪门邪道，但要说江兆平与樊斌侵吞了这些钱他一点也不会相信。不过他们确实构成了涉嫌引诱犯罪的事实。
    钱思哲与李永吉等人，为了避免樊斌在侦办王莉案件过程中对高原的审讯上出现刑讯逼供，已经竭尽了全力，也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谁知江兆平与樊斌还是栽到了他们自己以前掘下的暗沟里！
    他问石星仁：“能对他们免予处罚吗？”
    石星仁说：“很难啊，最近检察机关正在抓典型案件哩！”
    “江兆平在检察院带走他之前局党委成员集体找他谈了一次话，江兆平说这些事情即使存在，也只是樊斌一个人干的，他自己根本不知情。”接着石星仁又意味深长地说。
    石星仁的话使钱思哲打了一个寒噤。
    牟思其看到钱思哲诧异的表情，插话到：“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人就是这种德行，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其实呀，当时写举报信告石局长的也是江兆平！”
    看到石星仁、钱思哲疑惑的样子，牟思其说：“情况的来源你们不用问了，但绝对真实，是江兆平授意现在大案队中队长齐友安写的，据说他的目的是不想让石局长继续成为他的上司。”
    钱思哲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石星仁办公室的，也不知道怎么下的楼。他象一个醉汉，踉踉跄跄的。他叫驾驶员小苏先回去，他要一个人走走。
    大街上，行人匆匆，不知从何而来，往何而去。车流人流，在砖石混凝土的堡垒中迸发出喧哗的气浪，仿佛在昭示着城市的生机。
    街头，排污沟的井盖不知被什么人撬走了。兴高采烈的阳光洒得遍地锃亮，但当它游荡到这井口时却被悄无声息地吞没了。钱思哲正待落脚，发现了这暗藏的危险，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迈大了步幅，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