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先生，请低调》第84章 为什么要阻止秦北临自杀？

    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沐文珊才知道自己就算恨极了他也还是无法看着他去死，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曾经在一起时甜蜜的种种。
    不要！
    沐文珊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想要抢下他手中的枪。
    裴云骁脚灵活的挑起脚下的一个水杯向秦北临的手腕踢了过去。
    水杯触及到秦北临手腕的瞬间，枪声也响了起来。
    医院，秦北齐从手术室中疲惫的走了出来。
    他原本是来医院处理一些离职后的私人事务，没想到却看到浑身是血的秦北齐被推了进来。
    因为裴云骁关键时刻的攻击，虽然致使他射偏避开了太阳穴的位置，但还是击中了头部。
    这样重的伤势，整个医院除了秦北齐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胜任这样的手术。
    对自己的二哥，秦北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他活着！
    看到秦北齐，沐文珊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懦弱，竟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秦北齐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虚脱的说道：接下来的24小时是关键，如果……如果能挺过去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秦北临的生死完全要看接下来的24小时。
    沐文珊掩面痛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报仇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可是当真的报了仇，她才发现没有得到想像中的解脱，反而更加痛苦了，这种痛苦让他痛不欲生。
    秦北齐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家会变成这样，疲惫的靠在墙上，完全不知道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究竟该怪谁。
    他知道和裴云骁脱不了关系，可是想想他们秦家对裴家所做的一切，根本没办法去责怪。
    如果换成是自己，有人让自己两位兄长惨死的话，他也一样会不惜一切的报复，跟裴云骁比起来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北齐抬眸看到了林然，她的身心都系在裴云骁身上。
    徐炎毅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中响起。打破了窒息的沉闷。
    走到裴云骁面前停了下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毕竟是发生了枪击案，就算是例行公事，他身为警察厅厅长，也有必要来过问一下。
    徐炎彬的事情秦北齐也都知道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炎毅，所以和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秦北临一起往ICU的方向走。
    一直静坐着的沐文珊突然起身冲了上去，拉住秦北齐的胳膊，悲痛的请求：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似乎是在一夜之间，秦北齐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他曾经敬重喜欢的两位兄长，都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事情，这让他一度难以面对。
    眼前这个女人和秦北临之间的事情，他也都听闻过了，就算心中有怨但也没办法责怪她，只能淡漠的说了句：你随意。
    说完拨开沐文珊的手走了。后者立刻跟了上去。
    徐炎毅看着秦北齐强撑着的背影，轻声问林然：他一定知道你对付秦家人的事了。
    林然双手一摊：没关系呀，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瞒任何人。
    徐炎毅收回目光定定看着她：你就不怕他恨你？
    那就恨好了！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徐炎毅怔了下，随即才意识到，对她来说秦北齐本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秦北齐的态度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徐炎毅自嘲的笑着，他也真是糊涂了，竟然问她这样愚蠢的问题！
    对林然来说。她所在乎的人只有裴云骁，在乎的也只有他的态度，至于别人，爱谁谁！
    回到车里，裴云骁一直紧握着林然的手。
    今天这个夜晚，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
    三哥为什么要阻止秦北临自杀？林然最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裴云骁深邃的眼眸和漆黑的夜似乎融为一体，让林然也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让他以死解脱，太便宜他了！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为痛苦！
    尤其是对视权力为生命的裴云骁来说，失去了这一切，真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林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回握着他的手，笑靥动人的道：三哥这个决定我很喜欢！
    虽然接触秦北俊的时间不长，但她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心底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折磨，每时每刻都在生不如死的深渊中难以自拔。
    双腿没有，眼睛也瞎了，身体还要被难以医治的病痛折磨，这十年中，秦北俊每天都在黑暗中挣扎，整整十年，林然都不敢想像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难怪秦北俊的性格会变得那么阴暗多疑。
    相较于死来说，这样生的折磨才是最好的复仇。
    我恨不得他们永远都在地狱里挣扎永不脱身！
    裴云骁将她揽入怀中，第一次毫无顾虑的表现出心底的仇恨。
    林然虽然没有见过裴云霆和裴云羽，但她很清楚裴云骁对两位兄长的感情。
    前世，他被头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却一直强撑着，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两位兄长向秦家复仇。
    林然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三哥，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起报仇！
    就算是下地狱，她也绝不会放开他的手！
    因为有林然，裴云骁布满阴霾的内心才终于看到了阳光，有她陪着，一切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二天，裴云骁刚下班回来，林然就冲上去问他：秦北临怎么样了？
    裴云骁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裴老太爷和裴益谦也都在。
    看了他们一眼，裴云骁如实的道：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裴益谦长叹了一口气：秦北临也是个可怜人。
    对他这样的论断，裴老太爷颇为赞同：从前一直当自己大哥的影子，后来又被利用做他的枪手。
    秦家三兄弟，虽然这十年来所有人都认定秦北临才是最出色的那个，但他们都很清楚。其实最为出类拔萃的是秦北俊。
    秦北俊自小就是三兄弟当中最为出色的，无论是外形、成绩亦或是才智。
    从小到大，秦北俊一路被保送进最好的学校，高三时更是免试被保送进国家最好的学府，跟同期大院里的孩子比起来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名副其实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他却拒绝了保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军校。
    秦北临从小就生活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之下，一直听着听别人夸奖自己哥哥的优秀，听着无数人对他说要成为像哥哥一样优秀的人。
    就算后来考军校，也是父母坚持还有秦北俊的决定。
    直到后来秦北俊彻底废了，他才被秦家推了出来，才从秦北俊的弟弟这个身份成为真正拥有自己姓名的人。
    可是秦北俊将自己的人生和曾经的梦想全都加注在了他的身上，不管是进特种部队还是利用秦暖接近文婧媛，甚至是和她结婚，一切都是听从秦北俊的吩咐。
    就算是用那样无情冷血的方式对徐炎彬，也都是听从秦北俊的授意。
    所以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自己！
    说完后，老太爷沉声总结：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太爷问裴云骁：徐家那边什么态度？
    徐炎毅也觉得让他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微顿了下。还是说道：徐家父子的意思，徐炎彬曾经所承受的一切，秦北临都要承受一次！
    闻言，裴老太爷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
    虽说以他们的身份沾那种东西实在不合适，但也能体谅他们的心情。
    裴云骁：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自己动手。
    经历过前世之后，不管对什么样的事情，林然都已经能很平静的接受了。
    如果换成她的话，最后的决定跟徐家父子也都是一样的，曾经的伤痛总是要偿还回去还能让自己的心稍轻松一些。
    医院里，已经超过24个小时了，但秦北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看着疲惫不堪的沐文珊，秦北齐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我二哥伤到了头，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伤的还是极为严重，现在已经过了24小时了，恐怕……恐怕是不可能发生奇迹了。
    他虽然不愿意看到最坏的情况发生，虽然也想让秦北临醒过来，可他是个医生，他的专业告诉自己，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沐文珊拉着他的手探向自己的小腹：我们的孩子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你不是一直期盼着他能赶快来到这个世界吗？那你还不赶快睁开眼睛！
    沐文珊的话让秦北齐瞳孔放大--
    她怀孕了！
    文婧媛找代孕母亲生下的那个孩子，一直被安排在国外，几年来他们秦家人也不过只见过三四次而已，生疏的实在谈不上亲情，他们甚至会忘记有这样一个后代的存在。
    他曾不止一次的听母亲催促过秦北临，让他再生一个孩子。
    没想到沐文珊竟然怀孕了，孕育着他二哥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沐文珊一直不停的对秦北临说着话，从他们相识到她的恨，再到此时的爱恨释然，秦北齐突然发现秦北临的眼皮轻颤了下。
    谁也没有想到奇迹真的会发生，秦北临会真的醒过来。
    可是惊喜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就发现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且智商回到了七八岁孩子的模样，双腿虽然没有像秦北俊一样断掉，但却失去了行动力。
    这样的打击对秦北齐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的家一夕之间垮掉了，现在就连自小和自己最为亲近的二哥都变成了这样，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有时候，看着秦北临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的时候，秦北齐甚至会觉得。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至少解脱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只要他活着就好！
    可是沐文珊却很感恩，对她来说秦北临只要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
    不管秦北临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就算他真的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她也认了！
    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真正团圆了！
    看着沐文珊知足幸福的表情。秦北齐又觉得，或者这真的是最好的安排。
    才刚刚接受现实，秦北临的伤势也痊愈逐渐恢复了健康，可是他却像疯了一样的伤害着自己，倒在床上不断的抽搐痉挛。
    二哥，你怎么了？
    秦北齐为他彻查过，可以确定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但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沐文珊怕秦北临会伤害自己，紧紧抱着他，可是智商倒退又处在失控中的秦北临狠狠的捶打着她，见她依然不肯松手，狠狠的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秦北齐怕他会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子，立刻上前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开口松开了沐文珊，然后将她拉开。
    沐文珊的手背变得鲜血淋漓，那个伤口甚至有些狰狞，一块肉差点被秦北齐给咬下来。
    秦北齐要为她消毒包扎伤口，但沐文珊却催促他：你快去把北临绑起来，不要让他伤害到自己！
    看着发疯一样从床上跌落下来又撕打着自己的秦北临，秦北齐最终叫来了人把他绑在床上，给他打了镇定剂。
    秦北齐这才去处理沐文珊的伤口。
    不疼吗？
    知道她在问手背上的伤，沐文珊苦笑着道：跟从前心里的痛比起来，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秦北齐沉默了。
    许久之后，开口对沐文珊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这是他替秦北临说的。
    不管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秦北临的确欠她的。可以说秦北临毁了她的一生。
    沐文珊微怔了下，摇头道：我和他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谁欠谁了！
    伤口包扎好了，秦北齐问她：你真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
    她坚持要守着秦北临，以这样的情况，如果再生下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只是重沉重的负累而已。
    沐文珊对此态度坚定：我一定要生下他！
    从她知道自己怀孕那天起，她就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那么信任楚景行，可是当初怕他会把这个孩子也做为筹码，所以一直隐瞒着怀孕的事，连楚景行都没有告诉。
    知道她的心意和坚定的态度，秦北齐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也是希望沐文珊留下这个孩子的。
    我会替我二哥照顾好你们的！
    对他来说，这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
    沐文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床上昏睡中的秦北临，她困惑不解的问道：你说北临的伤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北齐心中浮现过一个猜测，却没有对沐文珊说明。
    放心吧，我一定会医好二哥的。
    深夜，一个白色的身影进了秦北临的病房，当那个身影手里的针管要注射进他的身体时，被突然在出现的秦北齐握住了手腕。
    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他所信任的同事朋友竟然做着违背职业道德的事。
    更没有想到，从秦北临脱离危险之后，他的输液中都被人注射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秦北齐的质问，对方只是愧疚恐惧的说道：北齐，我不想这样做的，我也是被逼的！
    ……
    徐炎毅的公寓，催命一样的门铃声夹杂着拼命砸门的声音。
    门被打开，当看到面前依然一身正所的徐炎毅时，秦北齐只觉得陌生，愤怒的情绪直涌了出来。
    齐叔叔……
    听到奶声奶气的女童声音。秦北齐低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小雪正一脸怯懦不安的看着他。
    齐叔叔，你怎么了？
    向来温柔的秦北齐突然变得这样怒气冲冲的，这让小雪很不适应也很害怕。
    知道自己吓到了小雪，秦北齐心中愧疚，收敛起所有的怒气，缓缓蹲下来保持与她平视。
    对小雪由衷的扬起一个微笑：齐叔叔因为有些急事要跟你大伯商量，所以有些心急了些，吓到小雪了，对不起！
    听他心平气和的对自己解释，小雪笑着道：没关系，只要齐叔叔没事就好！
    原来小丫头是担心他出事了，秦北齐心中不由的一暖。
    徐炎毅叫来保姆把小雪抱走，对依然站在门口的秦北齐说道：有什么事去书房说，别吓到小雪。
    秦北齐跟着他进了书房，在门关上的瞬间。怒不可遏的撕住他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是会上瘾，是会害死人的！
    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实在无法接受徐炎毅竟然会做出这么无耻卑鄙的事情。
    面对他的质问，徐炎毅连否认都没有否认，而是淡漠的回他：跟他对炎彬所做的一切比起来，我对他已经很仁慈了！
    徐炎彬，那个爱音乐如痴如狂，一心想要做一个歌手的男孩。被自己二哥给毁了，那么痛苦的挣扎了几年，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敢联系，最后惨死异乡。
    想起徐炎彬，秦北齐的底气都弱了下来，撕着徐炎毅衣领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痛苦的捶打着墙壁，痛苦的低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的突然巨变根本让他无未能承受！
    我二哥是有错，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弱智的废人，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他？冤冤相报何时了？
    徐炎毅刚毅的脸没有丝毫的动容：让炎彬活过来，让小雪有爸爸妈妈疼爱，这样的话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跟秦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一笔勾销。
    徐炎彬死了，是他们秦家害死的！
    原本是去质问徐炎毅的，可最后被征讨的却是他自己。
    从徐炎毅的公寓出来，秦北齐只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深夜的街道寂静的可怕，秦北齐呆呆的走了不知道多久，再也难以忍受的他仰头对着夜空大声吼叫，一直到声嘶力竭后，无力的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他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还是会回到从前。
    一直缓缓跟着他的车内，卫纪哲摇头叹息：这小子从小就被全家宠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你说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裴云骁透过车窗看着秦北齐，什么都没有说。
    卫纪哲心里明白，其实他是怕秦北齐被一波接一波的事儿给压垮，所以才会跟过来的，可是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秦北齐毕竟是姓秦的，他没办法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放心吧，我会让人跟着他。确保不让他做傻事。
    对姓秦的，卫纪哲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必。
    裴云骁收回目光：有沐文珊肚子里的孩子在，他不会做傻事的。
    对秦北齐他还是了解的，现在这种时候，他只想尽可能的为家人多做些什么，弥补从前一直以来的率性而活。
    话音刚落下，裴云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出现林然表情生动的照片。
    刚刚心中的沉重被一扫而空，薄唇向上轻扬了起来。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觉？
    话音刚落，林然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哥，秦北俊疯了！
    驱车赶到国医院的时候，整个医院都乱成一团，消防和警察也都赶到了。
    裴云骁在林然所说的角落中找到她，眉头微拧：万一被他手下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
    林然极为笃定：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很安全的。
    指着对面楼上：你看，秦北俊正发疯要跳楼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楼顶站着一个人，只是太高了没办法判断是不是秦北俊。
    林然兴奋的声音传入耳畔：我已经确认过了，的确是秦北俊本人！
    裴云骁挑眉：你怎么确定的？
    嘻嘻……
    林然得意的扬了下手中的望远镜：我在书房找到了这个，就一起带过来了！
    小丫头，这种时候倒还记得要准备装备。
    林然把望远镜递到他手里：你也看看！
    裴云骁接过望远镜向对面楼顶看了过去，林然继续说着：从我这几次给他诊脉的情况来判断，也就是这几天了，结果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