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清杨曦》29

    果然不出石星仁所料，第二天早上对盛大制药园的搜查遇到了暴力抵抗。制药园的保安一听说是公安的来进行搜查就吼叫着要他们滚出去，先期进入的队伍是李永吉带队，李永吉一听到保安的叫唤立即怒火中烧，带着人就往里冲去，心想我进来了你们又能怎样？哪知保安把狼犬放了出来，一下子就咬伤了几个民警，李永吉等人只得退到门外来。钟明带的另一个组闻讯后立即赶了过去。里面有十多头狼犬，保安也猛地增加到二三十人，而他们带去的警犬只有两条，去的民警也只有二十来人，双方就在大门处僵持着，相互怒视着。
    李永吉与钟明紧挨着站在一起。李永吉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妈的，要是我手里带着枪的话，老子一梭子就放过去了！”钟明听了李永吉的话后也气呼呼地说道：“老子也一样！”
    由于担心民警带枪出事，出事后领导也会受到牵连，于是民警手里的枪全都收到枪库里去了，需要用枪时必须经过局领导批准。所以突然一遇到这种事情，民警们也无可奈何。
    这时一个秃顶走到了大门边来，说道：“我们是民营企业，是受到合法保护的，要检查我们，必须经过市里的领导批准，没有市领导批准任何部门都不能对我们进行检查！”这人就是盛大公司的保安部经理聂劲兵。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警察敢到这里来搜查。这个地方原来是国营红岭市制药厂，后来制药厂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盛大公司就把这里买了下来。盛大公司主要是描准了医药行业的暴利才涉足其中的。在他们开始投入生产后为了谋取更大的暴利，就生产假药，虽然被媒体曝了几次光，但执法部门拿他们也没办法，市领导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都说了：“盛大公司是红岭市民营企业的一块牌子，是纳税大户，各级各部门都要对它进行保护。”去年工商局的在多次接到举报后就来进行核查，谁知一进门就被保安打伤了几个，最后市领导说了话后也就不了了之，工商局的领导还受到了市里的通报批评，所以后来没有任何部门再敢到这里来检查了。
    聂劲兵看到门外的人没有搭理他，就又冲着外面的民警威胁到：“你们还是回去吧，等事情闹大了你们可是无法收拾的啊！”
    李永吉怒吼道：“你他妈的你就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时一阵阵的警报声由远而近一路响着过来了。三部运警车开到距大门十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了七八十名全副武装的民警。
    聂劲兵一下子哆嗦了起来：“你……你……你们敢来真的？”边说边往里面跑去：“把大门关上，关上！”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石星仁一挥手之后，二十多名身披铠甲手持盾牌的民警冲了进来，手里的警棍一阵猛击，立即打翻了几条狼犬，里面的保安顿时作鸟兽散，东躲西藏的。仅仅十多分钟，三十多个保安包括聂劲兵全都被戴上了手铐。
    将保安解决后，石星仁、钱思哲立即带着民警往车间走去。车间的大门被一把大锁锁上了，石星仁怒吼道：“砸了它！”一个民警从旁边找到了一把钢钎，一下子就把大锁撬开了。把门推开后，车间里面的情景使他们突然间全都呆住了：偌大的车间内聚集了一百多个民工在里面操作，全都衣衫褴褛，很多民工神形枯萎，双手溃烂，目光呆滞。看到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警察，里面的民工们也全都呆住了。这些民工都是这两年来这家工厂从各种不同渠道招来的，进入厂区后就被保安扣押身份证，之后就是漫无天日的苦劳役生涯。如果不是公安的这一次行动，这些民工还不知要呆在这里受苦到什么时候。长时期与世隔绝的生活，加之营养不良，已经折磨得他们骨瘦如柴，面目全非，突然间重见天日，使他们不知所措。突然，有人哭了起来，于是一片唏嘘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中间突然有人倒了下去，几个侦查员立即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旁边的民工也一起帮忙把这个人抬上了外面的警车。有人说道：“这人以前也是警察！”石星仁、钱思哲、钟明、李永吉急忙近前察看，李永吉失声叫道：“杨六顺！”
    此时的杨六顺微微睁开眼后又缓缓地合上了，失去了知觉。
    警车带着杨六顺急速往医院奔去，在途中与几部小轿车擦肩而过。
    随着这奔驰而来的几部小轿车在制药园院内停下，从车上分别下来了焦副市长、市局强真局长、分局赵为民局长等人。焦副市长下车后阴沉着脸，两道剑眉紧锁着，眉下的两个黑眼珠向周围扫了一道后抬头往天空望去。强真下车后朝民警们嚷到：“石星仁呢？把他叫过来！”
    被铐着蹲在院子角落的聂劲兵从一堆同样被铐着蹲在一起的保安中探出头来，看到焦副市长后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石星仁听到叫唤后从正在招集民警开临场工作安排会议的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强真等人后急忙跑到跟前敬了一个礼，惊讶到：“焦市长、强局长，怎么你们都来了？”
    “怎么来了？你说说怎么来了？”赵为民沉下了脸说道：“打了你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电话？”石星仁把手机掏了出来，看了一下后说：“啊！对不起！强局长、赵局长，刚才太嘈杂了，没有听见！”在来的路上，强真、赵为民都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石星仁，石星仁看清来电号码后始终没有接，他不想受到任何干扰，现在也只好装着没有听到了。
    “说说，怎么回事？”强真问道。
    石星仁说：“今天早上，我们的民警到这里来进行例行安全检查，遭到了这里的保安袭警，几名民警都受了伤，接到报告的时候，我又正在召集刑侦大队民警在开会，因情况紧急，就带着民警们赶来了。这里的问题很严重啊！强局长！他们不仅仅是袭警，还非法拘禁了大量的民工，连我们的民警都被他们拘禁在这里面打工了！”
    “民警都被拘禁了？哪里的民警？”强真急问道。
    “就是前一阵看守所失踪的那个杨六顺！”石星仁说。
    “噢——，人呢？”
    “送到医院去了！”
    “他怎么了？”
    “他看到我们后就突然昏迷过去了！”
    焦副市长等人的目光这会也全都集中到石星仁身上来了。
    “那些民工呢？在哪里？”强真问道。
    “请跟我来！”石星仁说完就带着他们往车间走去。
    进入车间，一幅难民营的惨状把进来的这些人都惊呆了。
    焦副市长从民工身上把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沉重而又果断地对强真说：“你们公安机关的行动很及时啊，对这种恶霸企业就是要依法查处，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支持你们的行动！”
    强真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刚才在电话里受到焦副市长一通训斥后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石星仁惹出什么纰漏来。
    “不过……”，焦副市长突然转折的语气又使得强真心里一紧，接着就听到焦副市长严肃地说道：“为了避免负面影响，你们要严格封锁消息，不得让新闻媒体对这里的情况进行报道，不要去制造不稳定的因素嘛！”
    “是！我们一定按照焦市长的指示办！”强真回答说。
    “那不是江大队长吗？”焦副市长下巴往上扬了扬，问道。
    强真等人随着焦副市长下巴所指向的方向转过去时，江兆平已经凑拢了过来：“是我！焦市长，你好！”本来石星仁并没有安排江兆平来的，但江兆平还是跟了来，由于石星仁没有给他安排具体任务，他就在现场转悠着，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看到焦副市长来了后他就凑了过来，出现在焦副市长的视线中。
    “呵呵，还挺精神的嘛！已经上任了？”焦副市长伸出手来与江兆平握了一下，问道。
    “是！”江兆平立正，如军人的姿态，大声回答到：“局里要我到目标办上班！”
    “目标办？”焦副市长向赵为民望去，问道：“是什么机构？”
    赵为民回答说：“是一个临时机构。已经宣布江兆平继续担任刑侦大队长职务，暂时到目标办去工作一段时间。”
    “哦？”焦副市长恼了起来：“刑侦大队长不管刑侦？这是玩的哪一门子把戏？”
    赵为民立即说道：“我们马上换人，按焦市长的指示办！”
    “按我的指示办？你们什么时候按我的指示办过的？”焦副市长说完就往车边走去，驾驶员赶忙跑去把车门拉开。
    待焦副市长走后，赵为民还呆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强卫对石星仁说道：“你安排大家开始工作吧！既然是你石星仁带队来的，下面的事情也就由你一手办下去吧！注意啊，别给我捅娄子！”
    “是！”石星仁应到。
    焦副市长关于严格封锁消息的指示最终并没有能落实下来。当天下午，制药园大门外突然噼噼啪啪地响起了爆竹声。原国营红岭市制药厂的一些职工听说盛大制药园被公安机关查封后自发地聚集了起来，打着“支持公安机关依法查封盛大制药园”的横幅，浩浩荡荡地来了了制药园大门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这些职工在原国营红岭市制药厂拍卖给盛大公司后由于再就业问题和退休职工的社保医保等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职工们曾无数次到有关部门上访，都仍然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现在听说制药园被查封后高兴异常，于是就自发地聚集了起来。市委主要领导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立即召集相关部门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派出联合调查组进驻盛大制药园。于是在公安机关对盛大制药园强制民工劳动一案的调查处理过程中，对盛大公司的全面调查也同时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