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清杨曦》18

    柳亚民走后，石星仁已完全没有了睡意，于是就一个电话打给钱思哲，叫他来一趟。给钱思哲打了电话之后，他就靠在椅子上，眯着两眼，思考着该怎样与钱思哲谈话。
    局领导的办公室都很宽敞，二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十多平米的休息间，室内需要的家俱电器之类的都有后勤装备科的安排得妥妥贴贴的。领导们在民警面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教育民警要爱警队如同爱自己的家，这是有切身的感受后才发出来的肺腑之言。不过对于石星仁来说，这种感受还不是很深厚。上任没有多久，也很少在办公室里呆，不是去看现场，就是到基层所队去了解情况，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再就是参加开会，会议特别多，占了大量的时间，这个会议也重要，那个会议也紧急，没有不重要不紧急的会议，搞得业务工作也没时间去认真抓了。他把钱思哲叫来，也是一件紧迫的事情要急着解决。
    今天一大早，赵为民局长就把他叫了去，告诉他说江兆平要被释放出来了，是无罪释放。因为江兆平是无罪释放的，他原先的职务还没有免去的，他一出来就会牵扯到了刑侦大队领导班子调整的问题，赵局长说上面的领导已经交待了，要江兆平继续担任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样的话，钱思哲这个代理大队长就得调整，如何调整，赵为民局长的意见是为了有利于工作，想让钱思哲到其他部门去任职，赵为民征求石星仁的意见，石星仁不同意，他说钱思哲是技术专家，如果离开刑侦的话对分局的刑侦工作不利，于是赵为民就说先征求征求钱思哲的意见吧，最后再提交局党委会议研究决定。
    刚才从柳亚民那里得来的消息是江兆平最近几天就要放出来了，所以他想还是尽早与钱思哲谈谈，一是好让钱思哲有个思想准备，二是想听听钱思哲本人的意见。
    钱思哲进到办公室来时石星仁是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的，看到钱思哲进来了，石星仁就站起身来去给钱思哲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走到靠窗边的那对单人沙发处的地方，把茶水放在茶几上后坐了下来，并示意钱思哲也过来坐在旁边。
    “石局，找我来有什么事？”坐了一会后，看到石星仁一直没开口说话，钱思哲憋不住问道。
    “江兆平要放出来了。”石星仁说。
    “江大队要放出来了？这是好事啊！没事就好！在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当初一听说他犯了事，还一直想不通呢。这下好了，没事就好！”钱思哲说。
    “你是装傻嘛还是你本身就傻呀？”石星仁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啦？”钱思哲问。
    “唉！你真是与尸体打交道多了，对活人还没琢磨透啊！”石星仁叹了一口气说道：“江兆平出来你就得从大队长的位置上下来了！”
    “那我协助他把大队的工作搞好不就行了吗？也不就是个代理嘛！”钱思哲嘿嘿的笑道。
    其实钱思哲是真的在装傻。刚代理大队长没几天，好多想法都还没有落实，他很想把刑侦大队打造成一支过硬的队伍，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叫得响的队伍，可既然上面不要你继续干下去也总得认了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装傻行吗？
    “你想过要调离刑侦到其他部门去吗？”石星仁问道。
    “为什么呢？离开刑侦去干其他的？我可没有想过。”钱思哲说的这句话倒是真实的。其实，现在任何地方任何单位任何部门在人事上的安排好象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了，早在几天前钱思哲就已经风言风语地听到了要调他到其他部门去的传言，但没有人找他谈话之前他是不愿意去过问的，他觉得这样去跑太累了。其实现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苦衷，想当官也累，想当官也苦，你得去跑，你得去找人，说不定还得去意思意思，低三下四，阿谀奉承，如果你想偷懒，想就凭自己的业绩去赢得组织上的认可，那除非你的祖坟真的埋的是地方了。不过有些人在这方面生性懒惰，就象钱思哲这样的人。但是严格地说在这方面钱思哲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懒惰，他只是有一些相信宿命，他有些相信人在社会上该担当什么角色是命中注定的，他曾经鼓捣过一阵算命术，但自己的命却总也算不清楚，越算也迷糊，也就真正的听天由命了。钱思哲自己也承认在跑官要官这方面他确实是个懒惰的人，懒惰得完全相信宿命，他觉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比如说业务方面的东西，有许多问题都得花费时间去探讨，去研究。
    “你真的就乐意从代理大队长的位置上下来？”看到钱思哲是这样的态度后，石星仁已经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纯属多余，但是他还是感到有些不死心，也就再多问了一遍。
    “我不下来的话江兆平又如何安排呢？”钱思哲说。
    “碎尸块的检验情况如何？”石星仁问。钱思哲的反问石星仁也无法回答，于是石星仁只得转移了话题。人事安排上他也只能建议，最后拍板的还是局长，但局长也得受掣于人。何况现在已经有了钱思哲的态度了，只要钱思哲不离开刑侦，他也就放心了。
    “还没处理完，技术科的人正在抓紧处理。”钱思哲说。
    在尸检所里，楚延清与杨曦已经检验完尸块，把该提取的检材也提取完毕。这是一具无头无四肢的躯干，胸壁、腹壁、阴某部的软组织已经被罪犯剔了下来，腹腔、盆腔的大部分脏器也都不见了，准确的说，楚延清他们现在检验的其实就是附着一些肌肉组织的躯干骨架。
    楚延清对杨曦和鄢仁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处理尸骨，这处理尸骨要处理好几个小时哩。”又对技术员王明理说：“你先送他们回去，过几个小时以后再来接我，到时我打电话给你。”
    “算了吧，还是鄢仁先回去吧，我留下来与你一起处理尸骨。”杨曦说。
    “那我也留下来，给你们拍几张工作照。”鄢仁说，这让他一个人先回去休息，感觉很过意不去的。
    “得了吧，这种工作照就不要拍了，一边是美女，一边是尸块，这不让人恶心啊？”楚延清笑道。
    这时楚延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张川行打来的，问道：“你小子又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哈，好事啊！盛大制药园后山上面发现了尸块了，你们直接到那里去吧。”张川行说。
    “不会又是标本吧？”
    “谁知道啊，还不是要等你去看了后才能定夺呀！”
    “是什么尸块？”
    “说是人腿。”
    放下电话后，楚延清说：“走吧，盛大制药园后山那里发现了一条人腿，也不知道与这个是不是同一个案件哩。唉，看来今天晚上又得熬夜了。”
    楚延清等人赶到现场时，大案中队的探长李永吉已经带着几个侦查员在现场了解情况了。
    发现尸块的地方是青山区城郊的一个青山绿水之处，碧绿的清江河水在这里打了个转，又潇洒地向前流去。
    河岸边住着十来户村民。今天上午，一村民家的一条大黄狗从通往盛大制药园小路的坡坎下茅草丛里拖出来了一只人腿，顿时，这个小小的村寨轰动了起来，现在全都围在了现场周围看热闹。
    探长李永吉在询问情况的时候，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全都在那里说了起来，有的说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村寨的狗一直在狂吠不停。旁边有的村民立即补充到：“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其他的村民也附和着：“对！是晚上十点钟，我们还在看电视哩。”
    李永吉问：“是哪一天？”
    有的说是已经有三天了，有的说是已经有四五天了，还有的说：“不对，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李永吉一看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名堂来，就把侦查员分开，带着这些村民到他们各自的家里去再仔细地询问。
    石星仁副局长与钱思哲大队长到了现场来的时候，警犬中队长王良信和几个训犬员也带了几条警犬赶了来。
    石星仁对钱思哲说：“你这样，把在场的民警分成几个组，以发现人腿的地方作为中心，然后向周围作放射状的搜索。”
    钱思哲回答说：“好，我马上安排。”
    钱思哲高声叫到：“全体注意了，到我这里来集中。”
    已经来到现场的民警全都围过来后，钱思哲举起右手，边说边比划着：“我们现在这样，以发现碎尸块的地方为中心，向周边作扇形搜索。你们现在自由组合，两三个人一组开始搜索。警犬中队的三条警犬分成三个组，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进行搜索。技术室的人就继续对中心现场进行勘查。现在开始进行吧。”
    钱思哲安排完后就走了回来与石星仁站在一起，他盯着旁边的清江河，对石星仁说：“石局，这里应该是发现躯干那个地方的上游吧？”
    石星仁说：“是那个地方的上游，大概有四公里远。”
    石星仁想了一会，对钱思哲说：“这样，我把附近三个派出所的民警全调过来，加上你们大队的民警，从这个地方向往下游搜索。”
    钱思哲回答到：“好！”
    “另外，现在已经发现的尸块，你要安排法医抓紧检验，务必尽早把尸源特征明确下来。”石星仁吩咐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