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过,此时此地,她也没地儿去问,但再面对这般私密的事儿时,她却到底踌躇,怎么办?怎么办呢?
赵廷琛依照往常一样站着,见云小芽站着直犯傻,他不悦的皱起眉,“你发什么愣呢?”
云小芽如被火烫般的收回手,一张脸红成了猴子屁股,赵廷琛上下看了她一眼,就了然了,点头笑道,“哦,我忘了,如今你已不是我赵家的丫头,还有房有铺子有银票,是云家的大小姐了,我自是不能再使唤你了。”
他笑容平淡,语气里却满满都是讥讽,云小芽面红耳赤又羞又急,慌忙摇头,“不,不是……”
“不是?”赵廷琛打断她的话,“那是什么?”
“我——”,云小芽语塞,她突然有些吃不准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赵廷琛不像是背信弃义的人,赵家也不缺她这一个丫鬟,正常来说,他既答应了外祖母要照顾她,就不会不守信用,可既然守信用,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赵廷琛却已不再说话,他只冷冷一笑,便自己脱掉衣服,跨入装满了热水的巨大木桶中,背着云小芽坐进水里。云小芽正松一口气,就听他又冷冷开口,“过来搓背。”
“啊——”
云小芽真的快哭了。
下午伺候赵廷琛洗澡搓背梳头等等后,好容易到晚上,她想着终于可以一个人呆一会时,却发现,赵廷琛并没有给她安排另外的房间,他依旧是让她和他同床而眠。
其他的都能忍,这件事……怎么忍?
之前她再忐忑害怕,孬好还有个屋里人的身份,现在呢,现在算什么?
赵廷琛却已进了被窝儿,斜躺在床上拿着本书舒舒服服的看着,任由云小芽绞着衣角焦虑着,他头也不抬。云小芽眼见无处可去,外面又冰天雪地,她只得硬着头皮在屋子里蹭来蹭去,一会儿去翻看明天出发时要带的包裹;一会儿去给炭盆里加两块炭;再一会儿,就是去将桌上红泥小火炉上热着的茶倒一杯,小心翼翼捧送到赵廷琛面前。一心只想耗到赵廷琛睡着后,她就着炭盆在桌子上趴到天亮算了。
但夜都很深了,赵廷琛还没有睡的意思,云小芽心里惦记着外祖母,也无睡意,但包裹已检查了三四遍,炭盆里的炭也换了个遍,她实在无事可做,便站在窗前发起呆来。
胸口上,外祖母送的那块暖玉正润润的贴着她的肌肤,叶婆婆告诉她,着是外祖母当年给娘亲准备的嫁妆之一。
叶婆婆还告诉她,三夫人已经招认,当年她见外祖母将梅花针的真谛真教娘亲,却不教她,便知道外祖母心目中真正的梅花针传人是娘亲。她为争夺未来的秦家大权,便设计要除去娘亲。那年她带娘亲往城外上香,本是收买了登徒子,要坏了娘亲的清白的,不想中途杀出过路的书生云逸清,救下了娘亲,云逸清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救下娘亲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娘亲感念其相救之恩,又兼云逸清文才出众相貌俊逸,二人有了情意。
三夫人虽诡计不能成功,但娘亲和男子有了私情,歪打正着的也算遂了她的心愿,于是就在娘亲按耐不住内心的欢喜,将自己的小秘密告诉她这个至亲表妹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以匿名信向当家的太祖父告了密。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以为娘亲已死,她做下的事无人可知,可是当云小芽站在听鹤堂后,她开始忐忑,她是个冷静的人,知道此时不宜向云小芽下手,否则便会引起老夫人的怀疑,没想到,老夫人还是知道了。
这样的真相让云小芽既难过又松了口气,在得知爹娘的相遇只是一场算计后,她就为娘亲和爹爹那坚贞不渝的感情感到怀疑,爹爹那么那么的疼爱娘亲,这样的感情若只是一场心机,那么爹爹就太可怕,娘亲就太可怜了。
幸好不是这样,万幸万幸!
“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云小芽一愣,忙回身问,“二少爷说什么?”
“茶,”赵廷琛抬起头,黑亮的眼睛在烛火下,像一颗颗深邃的黑曜石,他看着云小芽,“你在想什么?”
“我——”云小芽张了张嘴,到底忍住了,她低头去将桌上热着的茶倒了一碗,双手捧到赵廷琛面前,心里却在想着——不是才喝过茶么?怎么又要?
赵廷琛却不接,他低下头,就着云小芽的手喝了几口后,忽然伸舌头在云小芽的手指上轻轻一舔,云小芽正为他喝茶的方式脸红,猛不丁被他这一舔,惊得手一抖,茶碗咣当一声落地,摔得粉碎,下一瞬,她已被赵廷琛抱进怀里,只一个翻身,在地上好好站着的她便换了位置,被赵廷琛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床里。
“二少爷,你……”云小芽惊叫一声,却听赵廷琛极不悦的语气,“女人,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
“啥?”云小芽便懵了,才要问,唇上已盖上了赵廷琛的唇,深冬寒冷,他的唇带着薄薄的凉意,仿佛细碎的冰块落在她的唇齿间,只一瞬,便融化开来。
“二……二少爷……”云小芽被赵廷琛给吓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样过了,这些天,她虽一路上都和他睡在一张铺上,他却一直都当她就是个会喘气的摆设,偶尔抱一抱,也是拿她当个抱枕用而已。
她很欢喜,以为他终于不再对她有兴趣了。
赵廷琛的唇已往下滑,细细碎碎的落在她的脖颈之间,云小芽拼命的护着自己的衣领,眼泪刷刷落下,急促的叫道,“二少爷,你不能这样,二少爷你别忘了,我……我已经是自由身了……”
她这话一出来,赵廷琛的动作陡的顿住,过了一会儿后,他就轻轻笑了起来,“你可知道,你外祖母跟我的约定是什么?”
“约定?”云小芽大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赵廷琛,疑惑道,“难道……难道不是买给你蚕丝,和托你照顾我们云家吗?”
他点头,眼里有着戏虐,“是这些没错,但是,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云小芽讶异的看着赵廷琛,她努力的保持着和赵廷琛之间的距离,但他鼻翼间温热的气息却像两把小扇子,不停的在她的脸上呼扇来,呼扇去,云小芽的脸便越来越热,她仔细回想着外祖母当时的表情,心里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升腾了上来。
“是……是什么事儿?”她颤着声音问。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里笑意深浓,“看来你外祖母并未向你提起,嗯,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罢,一切,等回了永平府再说。”
“是什么事嘛?”云小芽却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高高的吊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由心底深处漫延至四肢百骸,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是和她有关的。
抓住赵廷琛的衣袖,云小芽怯怯的问,“二少爷,到底……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求你告诉我?”
看着怀中小兔子一样的云小芽,赵廷琛明显很享受般的笑,他飞快的低头在她的唇上一点,就飞快的将她往被子里一塞,道,“天儿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赶路。”
“二少爷?”云小芽哪里能睡得着,还要哀求时,却对上赵廷琛暧昧的笑意,“怎么,不想睡?那么……”
他的目光隔着被子,在她的身上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云小芽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云小芽在被窝里翻了一夜的烧饼,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到醒来时,天已大亮了,赵廷琛已起了身,衣着完整的坐在桌前,显然已经洗漱过。
云小芽蹭的跳了起来,惊叫,“啊呀,我起迟了,这……这不是要一早就得赶路的吗?”
怎么赵廷琛都没叫醒她呢?
赵廷琛看了看她,只道,“快点,在等你用早饭了。”
“啥?”云小芽更惊了,怎么吃早饭还要等着她?赵廷琛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客气?
疑惑归疑惑,却是一刻也不敢懈怠的,她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也顾不得梳发髻,就简单的将满头乌发辫成条大辫子,拿粉色的丝带束了,再极快的洗脸擦牙,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她就已收拾妥当。
早饭是小七和三宝端进房里来的,小七和三宝等人都已经吃好喝好,竟只是赵廷琛和她还没有用的了,云小芽更奇怪了,但转而又一想,也许……他是因为她不再是他家的丫鬟,所以待她开始客气了吧。
心里疑惑,手脚不停,早饭其实极简单,一碗大米粥外加馒头和几样小菜,没一会儿吃完后,大家开始出发。
云小芽出了客栈,却看向秦府方向,在这一大片的普通百姓人家中,红墙黑瓦的秦府有着宫殿般的绚丽辉煌,云小芽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向着秦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外祖母,叶婆婆,我走了,你们——可要多保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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