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云落天》第137章 源起缘灭

    小影不顾一切扑到蚁皇身前，挡住风磊的刀，风磊气得牙齿嘎蹦响：“姐，你一定要与我做对吗？”
    云落天也劝道：“小影，他们之间想怎么解决，你就别过问了吧。”
    “不，我觉得蚁皇也没有太大的错呀，除了性别不能更改，殊为遗憾，他喜欢风寂有什么不对呢？”小影抬头仰望着蚁皇，道：“他几千年来情深不变，洁身自守，既不嗜好物质享受，也不醉心歌舞酒色，什么都不上心。他只是永远不改初衷的等候风寂出现于遐荒，想要得到他真心的一顾，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接受蚁皇的感情。”
    她本来想说如果我是风寂，我一定会选择接受蚁皇的一腔痴情，可是，风寂真的会有所感动吗？应该不会。所以话到口边，她改口了。
    蚁皇略有些意外，低头看了小影好一会，苦笑一声，摇头道：“你不是他，怎知他能容忍？”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就这么心灰意冷，只求一死。”小影抱住他的身体，不肯放手。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到他此刻这样沉寂绝望的眼神。
    蚁皇低眸看了她片刻，无喜无悲，却多了几分怜惜，看看她和云落天，继而推开她，负手仰望蓝天：“罢了，我暂且不死。小麻雀，就冲着你对我的理解和认可，我想成全你和你喜欢的人，让你们安全离开遐荒。”
    “不用，只要你能振作起来就好。我和云，不管是生是死，我们绝不分开就是，你千万别因为我们，做什么决绝的事情。”小影诚恳的上前几步，拉起他的手：“蚁皇，你有没有想过，随我们一起离开遐荒？你忘了释冉的话吗？只要你肯入冥界，进入轮回，他会找人为你求情，让你在轮回中改换性别，以最理想的身份和风寂相识结缘。也许有一天，他会爱上你呢。再说，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环境没有遐荒这么险恶，你根本不必承受亿万飞蚁饥饿欲狂的沉重负担。”
    蚁皇还没有表态，风磊已经接口道：“做梦，死怪物，你别再这么恶心，缠着我哥了。你不嫌丢人，我哥还嫌呢，你要是追到我们的世界，你让我哥怎么立足三界，面对众生的异样目光？”
    “这个我知道，所以，”微微一叹，蚁皇淡淡道：“我哪里都不想去，如果在这里盼不到他的真心，去了外面的世界也一样。这个梦已经做了几千年，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做下去。”
    风磊还要再说什么狠狠打击他，被小影眼睛一瞪，很不甘心的咽了下去。
    蚁皇抱起风寂，深深的凝视着他道：“风磊，你知道自己和寂的缘分起始么？我们飞蚁和魑魅缘起于谁？”
    “缘起于谁？”风磊一脸茫然：“我真是什么魑魅族的少主吗？”
    “对，你五百年前认识的他，而我，认识他已经有八千年。”他痴迷凝望怀中的男子，眸子里水光闪动，绝艳的脸上一片怆凉凄迷，幽幽道：“我们两族为何会进化出高级智慧，我始终也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有一个信念深深植根在我心底，我觉得，一切都和寂有关。也许，我湮月本来就是一个应劫而生的错误存在。”
    小影轻轻扯了扯他的袍袖，劝道：“湮月，你不是一直很骄傲吗，别因为一分求而不得的爱情就消沉得想死。”
    蚁皇没有理会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绝望情绪里，微微咬了一下弧度极美的唇瓣，道：“你们想知道遐荒我们这两个智慧物种产生的缘由吗？”
    习惯于在人多场合沉默聆听的云落天，突然开口：“你莫非想查看浩渺镜？”
    “对，有什么诅咒我来背负，你们谁有兴趣查看的话，不妨一起随我去看。”
    “湮月兄，何必为了好奇心，付出惨重代价？”云落天劝道。
    “其实我很早就已经动过查看浩渺镜的念头，我一直想知道，本来只是遍布远古魔兽的遐荒，为什么会产生我们飞蚁和魑魅两个国家？为何会进化出高级智慧？为什么要出现文明？如果一切没有开始，我湮月就不必承受这求而不得的数千年暗恋。”蚁皇低眸痴迷的看着风寂：“我想知道缘由，我又害怕承受诅咒，我怕与他本就无缘，若再被诅咒，那就更是万念成空。我怕了这么多年，忍耐着好奇心这么多年，不敢去求证渊源。可最终，还是一场空。现在我已经不再期待与他有什么奇迹，看一看浩渺镜又何妨？”
    风磊满脸的鄙夷和暴怒，似乎淡了几分，冷冷道：“死怪物，你何苦纠缠着我哥？一个无耻的流水沙，苦苦缠着他，已经够他痛苦了，你还苦苦逼着他？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种邪念，下辈子投胎做个女子，再去找我哥吧。”
    “对呀，蚁皇，只要步入轮回，一切就有转机。”小影附和道。
    “遐荒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一切终结。”蚁皇淡然回答：“而我，绝不会厚颜无耻追逐到你们的世界。”
    “这怎能是无耻呢？”小影劝慰道：“在我们的世界，只要你执念不消，就可以反复轮回，一再延续你想要的缘分，直到如愿以偿。”
    “循环往复的轮回，就一定能求得圆满吗？就算我能侥幸成为女子，他也未必对我动心。”蚁皇黯然一笑：“都不必再劝，我湮月不想再受这无尽煎熬，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窥探一下神镜的奥秘，释我万世疑惑，如此，死也无憾。”
    他神色释然，笑意轻淡，却是不容任何人再多加置喙的决绝眼神。
    小影和风磊顿时缄默，无法再说什么，只好随他一起回他的寝殿。风磊这时隐隐有些懊悔对蚁皇说的那些嗤笑的话，可是，话已说出，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徒然后悔。
    两个俏美宫女恭恭敬敬的端上了茶水点心，见蚁皇脸色冷淡，便悄悄退出去，守在殿门外。
    小影暗暗观察宫女表情，她们看蚁皇的眼神，三分含羞带怜，又有七分敬畏仰慕。
    想必飞蚁国的不少佳丽都对他情思暗埋吧，可惜，他身边却仅仅只留两个宫女伺候。而且，仅有的俩宫女，也一直不敢稍微靠近他一点点。
    肯定是他平时就严厉警告过不准任何女子近他的身，他如此排斥所有人，只将满腔心思投注在风寂身上。
    上天是不是也过于残忍了呢，干嘛让他生为男儿身，又偏偏迷上风寂。
    小影发呆遐想之间，蚁皇已经带着他们来到放置神镜的房间。
    那酷似风寂和流水沙眼睛的浩渺双镜，她再次有些感慨。为什么和风寂有关的，总是不如意的缘分？
    蚁皇抱着风寂，神情很平静的对着那淡紫色眼眸般的神镜道：“让我看到所有可以看到的过往，需要什么代价，尽管一次性加诸到我身上。”
    他的要求实在太多，需要的代价也必将万分惨重，小影忽然很不安，不忍心的上前挽住他胳膊：“蚁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神镜说呢？你一点余地也不肯给自己留下吗？”
    “我不需要退路，只想知道有关飞蚁和魑魅起源的一切。”他艳红的眸子此刻清透如最纯净无瑕的极品红玛瑙，淡漠而静谧，波澜不惊推开她的手：“小麻雀，不要再废话劝我，让我安安静静的看完一切，成吗？”
    小影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云落天默默上前将她拉开几步，揽着她，低声劝道：“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归宿，小影，你就不要再徒劳劝阻，不会有用的。”
    蚁皇怀里的风寂，突然轻声咳嗽，唇角染上些许血渍，但是，总算清醒了。
    他无力的看了蚁皇一眼，发觉自己在他怀里，骤然变色。
    蚁皇定定看了他良久，将他放下来，搀扶住他：“寂，你想杀我，也请等我看完我想看的一切再动手，好吗？”
    风寂浑身没有丝毫血色，眼神冰凉，冷冷点头。
    风磊抢上前来，想要扶着哥哥，被蚁皇凌厉的眼神制止：“都退后一点，不要站在我和他旁边。等我死了，你们再随便怎么样都好，我眼不见，心不烦。”
    风磊想要说什么，风寂淡淡摆了下手，示意他噤声，他只好保持安静，退了回去，和小影他们站在一起。
    浩渺镜上，一片混沌。
    随即，是遐荒那远古神兽和苍莽古林的掠影，处处是最古朴原始又血腥残酷的生存之战。
    外界无数神魔一次次杀进遐荒，猎取梦寐以求的魔兽内丹，往往能活着出去的，不过一成。有时候，甚至全军覆没。
    可是尽管如此凶险，为了获得超能量，历代遐荒盛会，依旧都吸引着所有神魔，前仆后继的赶来送死。
    那样的场景一幕幕忽忽闪过，然后，一双很翩然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冰蓝色长衫的少年，眸色苍蓝，风姿翩翩，笑容明净而略含着几分清傲。他所过之处，花草含羞，万兽低伏，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为他的风采沉醉。
    那是风寂吗？小影有些不敢置信。原来最初的他，是如此清傲高远又澄澈温柔，完全与阴狠毒辣沾不上边。
    他的身边，是淡紫色衣裙，发色如雪，仪容出尘，眼神清亮，唇含轻笑的流水沙。那样干净高傲又含着几分稚气的女孩子，比她此生所见过的所有神魔或者妖界女子都要漂亮多了。
    她依然是那样不将天地万物放在眼里的高冷神色，但是眼眸在望着风寂时，却总是脉脉含情，温柔如水，且带着几分娇憨和天真。
    不管去哪里，他俩都是形影不离，相依相偎。
    他看她的眼神，也是极尽宠溺，呵护备至。
    看着那些往世久远的缱绻画面，风寂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出神的凝望着那时的流水沙，似乎想要伸手抚上她的眉眼。但是，想起现在母子的身份，他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做，只颓然轻叹一声。
    风磊感慨道：“哥，原来你和那个流水沙，那时候挺般配的啊，感情那么好，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风寂黯然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忽然咳嗽不止，呼吸急促起来，蚁皇急忙扶紧他：“寂，不如你先去躺着？”
    风寂摇摇头，死死忍着撕心裂肺的咳嗽，等缓过一口气来，依然专注的看着浩渺镜里的情形。见他执意要看下去，蚁皇没有再多劝他，扶着他摇摇欲倒的身体，一起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