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冬青!”
知田叫出了这个名字,在外人听来那就是一声狗吠,知田并不清楚传闻的真假。
传闻含着鬼牙叫魂,厉鬼便能降临。
他现在是以狗的身份叫魂,担心叫来一只狗鬼,那就要郁闷死了。
“对我来说能知道父亲的生死就无憾了,但愿传闻是真的,否则这样死掉太难受。”知田靠在墙壁上,看着怨念体,在它面前毫无胜算。
“父亲,你还活着吗?我好想你。我用了鬼牙叫魂,不管结果怎样,希望你不要来。”
此刻知田已经没有多余想法,只希望父亲活着就好。
忽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背后袭来,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墙壁上,就好像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但这里没有人。
影子渐渐从墙上剥落,类似毒液的一种黑色黏稠液体,知田能从黑色液体上感受到无尽的恐惧,越看越能陷入进去,无法自拔。
像是凝视深渊。
这感觉如同红门内流出的液体,能够杀死知田的身体,知田忍不住后退。
我到底叫出来了什么怪物啊!
知田很快松了口气,因为毒液冲着怨念体奔袭而去,速度之快,泥石流一样瞬间吞没了怨念体。
怨念体在其中不断挣扎,一张张面孔露出惊恐之色,它们发出惨烈的鬼哭声。
毒液正在溶解怨念体,那可是连马老头都素手无策的东西,竟然就这么给溶解掉了。
知田瑟瑟发抖,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怨念体一旦消失,它的目标会不会变成我?知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如果被毒液袭击,他没有一点几率活下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给洗手间镀上一层银妆,从怨念体身上发出水落在热油里的滋滋声,释放出一股恶臭,毒液涌动咕咕作响,像一个胃分解掉了怨念体,后者发出最后一声呐喊后彻底消失了。
短短一分钟时间,一切都结束了,毒液溶解怨念体的速度令人咋舌。
知田叫魂没想到叫出来一个可怕怪物。
未生一直守在老刁身边哭泣着,它不肯离开,纵然面对的是各种怪物。
它的声音引起了毒液的注意,准备袭来。
下一刻,未生竟然擦掉眼泪,护在老刁身前,发出咦的呐喊声,它不胆怯,做出拼命的架势。
它忘了,在人们眼里它才是怪物。
来了!
毒液扭动站直了身子,隐隐有一人形,然后脚下像蛇一样移动,它没有任何声音,气势凌人。
知田往回退了退,看着一人高的毒液,第一次感到无助。
“呃。”
它发出一个深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
它走到未生面前,未生举着小拳头砸了过去,像打到了棉花上。
下一秒就被反弹了出去,直接砸到厕所隔间门上,再无半点反应。
知田还未做出动作,就被扑过来的毒液瞬间吞噬,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可怕的是毒液寻着他的嘴巴灌了进去,竟然钻进了肚子里。
它在夺取黄狗的控制权!
这样我会死的吧?
这是我的领地,外来物种休想得逞。
知田好像被拉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因为长时间控制黄狗消耗了太多能量,现在疲于招架。
毒液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思绪混乱,这是?
小时候的家,有庭院,有山,还有河。
院里有几分地,妈妈在里面种上了青菜。田坎长满了狗尾巴草,烦人的荨麻总是混在里面,妈妈除草的时候会被蜇伤。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还有一个爱吹牛的爸爸。
天刚下过雨,路面泥泞,永久老自行车在上面扭扭歪歪的行进着。
男人载着儿子回家。
轮子溅起的泥巴打在刚买的球鞋上,小孩心疼的不得了。
“爸爸,我班里好多同学爸爸都买了摩托车。说下雨不湿脚。”
“等我工地发了钱,我也给你买个摩托车,天天送你去读书。”
“爸,你都说了好几年了,你们工地啥时候发钱啊。”
男人默默的看着远方新建的高楼,没有说话。
小孩提高双腿。
“儿子,你给爸爸唱一首世上只有爸爸好。”
“不唱。”
“唱吧。我好久没听你唱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才不唱。”
“不唱就算了。看到没,我今天买了一条肥鱼,做你最喜欢的糖醋鱼,还有一本故事书!你喜欢吧?”
“真的?什么书?”
“聊斋。”
“爸!我这么小,你给我看聊斋不合适,妈妈要骂你乱花钱。”
“嘘,我捡的。你回去就告诉妈妈,说买成一块钱。”
“一块钱你买烟了呀。”
“别那么多话。对了别忘了你张老师说的,跟你妈说,拿十块钱买学习教材。这是你们张老师放学给我说的。”
“行了,你又让我骗钱,你怎么当爸的。跟别家的不一样啊。”小孩觉得有点累,“爸,你到底长大了吗?怎么老跟你儿子抢钱。”
“给儿子抢钱花有什么丢脸的,我以后还要靠你养我呢。”男人死皮赖脸说,脸皮根本就是厚如城墙。
“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爸,爸去揍他!”
小孩心里微微一动,“上次赔了人家三百块钱,我妈哭了好久。”
妈妈常说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一个就是他爸。
这是我的记忆!知田看到了这一幕,无比亲切,父亲的样子活灵活现。
当初觉得无聊的路程,现在想时光慢点呀,走上个十年也无悔。
但时间回不去了。
知田处于漩涡之中,记忆再次回到了小时候。
高中时,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窗外一片漆黑,家里停电。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爸去拿钱了,他说给你提一辆摩托车,骑着送你去上学。”
“我大了,不要人送,叫爸别乱花钱,真想买,以后攒钱买一辆小汽车。”
“好,买一辆小汽车。”
未来一月父亲都没有回来,母亲憔悴的坐在庭院门口看着远方,手里绣着一双45码大的鞋垫,“天冷了,骑自行车容易湿脚,要得风湿,家里全靠你呢。”
知田照常读书,直到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出学校,去工地找父亲,见到父亲后要求他一起回家。
似乎是父亲回家的原因,母亲的白头发也不见了,和以往一样开心漂亮,一家人的日子从此越过越好,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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