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倚翠轩,沈昭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拿了布巾将盒子上的灰尘擦干净,锁钥“咔”的一声将锁打开,盒子里出现的是一本习字薄。打开习字薄,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大字,很大气,令人绝想不到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
那时候,两个孩子不过刚刚启蒙,京城里,有相识的家庭,若是子息不丰,比较愿意同相熟的家庭一起入某个名儒的私塾。那时候,沈家只有沈昭一个嫡系,韩家也就韩沐兰一个女孩子,两家一合计,便一起请了当时的大儒,吴由来教导两个孩子。韩沐兰起初也做了男孩子装扮,后来,听到京城内女孩子读书的很是不少,便干脆换回了女装。
两个人一起读书,习字,关系渐渐的好了。又是一次,吴由要检查两人的习字,当时,沈昭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习字当然没有完成。韩沐兰将自己的习字薄给了沈昭,自己好好的挨了一顿打。
“莫要哭,不疼的。”韩沐兰将自己被打肿的手藏在身后,努力的逗沈昭笑,“你不是喜欢吃豌豆黄吗?我们去吃豌豆黄好不好?”
沈昭哭着,抽噎着,紧紧的拉着韩沐兰的衣袖,“要,我要请兰姐姐吃豌豆黄。”
阿一伺候着沈昭,将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这些都是韩小姐送给少爷的吗?”
沈昭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红晕,阿一看了沈昭的表情,以为沈昭是含羞的默认了。未曾想到自己外表看起来乖乖的少爷,其实是个会收集喜欢的人东西的,奇怪的人。这些东西在韩沐兰离开之后,给与了很大的力量。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沈昭匆匆忙忙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被子里,“进来。”
韩沐兰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这是厨房送过来的,让我盯着你喝完。”
“嗯。”沈昭接过药碗,“咕噜咕噜”的全部喝完,干脆利落的让一边的阿一都张大了嘴巴。韩沐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对不起。”
“什么?”沈昭正在疑惑,肚子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给少爷吃了什么?”阿一对着韩沐兰大叫,“你这个忘恩负义得劲家伙!”
韩沐兰不做声,看着沈昭面无表情。
“为什么?”沈昭一脸痛苦,嘴角流出了乌黑的血迹。
“因为我爹,你不知道吗?我爹就是你大伯害死的!”韩沐兰勾起一边的嘴角,“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都是沈家人,你要包庇他吗?”
“这个和少爷有什么关系?”阿一更加气愤了,“那些人也配姓沈吗?少爷也是受害者啊。老爷没了之后,少爷一直是老太爷照顾的。老太爷走了之后,那些人,拿了沈家的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你找不到凶手,就拿少爷做刀,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阿一。”沈昭对着阿一摆摆手,“这些话不用说太多。既是沈家对不起韩家,我是家主,也是该当有此惩罚。“沈昭不停地吐着黑色的血液,那血液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阿一快要哭出来了。“我去找冷大夫!”沈昭无力拦住阿一,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出去。“咳咳咳。”沈昭不停地咳嗽着,对着韩沐兰说,“兰姐姐,谢谢你回来找我,谢谢你没有忘记我。冷大夫住得不远,你快点走吧。”
韩沐兰伸手将沈昭扶到软椅上,“你现在意识不清醒,不要说话了。”
“不,我意识很清醒。”沈昭挣扎着,“我,我从前就喜欢兰姐姐的。”沈昭从被子下翻出韩沐兰曾经用过的手帕,教科书,还有各种各样的能够想象的,无法想象的东西。“兰姐姐,以为丢掉的东西,都在我这里。我,我原来想要娶兰姐姐的。为了兰姐姐,才锻炼身体的。现在怕是不行了。”沈昭努力的伸出手,在韩沐兰的脸上落下,留下一道黑色的污迹。
全程中,韩沐兰都没有说话。韩沐兰看着沈昭闭上了眼睛,抱起他,将他放到床上。将被子中藏起来的各种收藏品,一个一个都拿出来。除了手帕这种比较正常的东西,还有韩沐兰的私密物件。韩沐兰的额角,有什么东西抽动着。本来对这家伙的愧疚,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阿一拽着冷大夫跑进来,冷大夫先给沈昭复查了身体,然后转过身,面对着韩沐兰,“阁下这药虽好,到底药性对于久病的沈昭来说还是太猛了。”阿一嘴里很厉害的冷大夫,原来是个女人。韩沐兰看着冷大夫,不说话。
“沈昭这家伙,终于也有人护着了吗?”冷大夫看着韩沐兰笑起来,“那就交给你了。”
“啊?哎哎哎哎哎?”阿一拉着冷大夫的腿不让冷大夫走。“少爷还没醒呢?”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醒了。我还有好多病人,要快点回去才行。”阿一看看冷大夫,又看看韩沐兰,十分之纠结。
“你信不信我?”冷大夫绷起了脸,阿一怏怏不乐的松了手。防贼一样的看着韩沐兰,守在沈昭的身边。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沈昭醒了。他一醒来,就知道韩沐兰并不是为了毒害他,而是为了给他祛毒,感觉自己有点开心。
“兰姐姐,兰姐姐,你嫁给我好不好?”还躺在床上,四肢无力的沈昭舍下了脸皮,滚进了韩沐兰的怀里,抱着她的腰,“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我会全心全意的对着兰姐姐好的。”
韩沐兰低头看着沈昭,想起来父亲临死前的话,“我韩家,世代忠君,别无二心,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后悔。你虽是一个女娃,也是我韩家的人。要记得我韩家的祖训。沈家背信弃义,叛军叛国,你要替我韩家,替我君主,除了此恶贼!”
韩家人除了她全部战死沙场,边关失守,外贼入侵,整个王朝也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君主早成了他人的阶下囚。她千辛万苦的回来了,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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