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言席梦乔》【89】你还在眷恋我

    席梦乔咬着唇，眸子里突然涌上泪水，大眼瞪着他，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苏景言却笑了，长臂一伸，重新把她连被子一起搂进怀里，轻轻哄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她心里早七上八下，一边是浓重的失落，自己拼命要保护的东西，终于失去了，与这个本该憎恨的男人发展到了这样的关系，一边又是淡淡的甜蜜，各种感觉乱成一团，哪里还能感觉得到有没有不舒服。
    那一个清晨之后。
    又过了好几个星期五，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在寒冬却充满暖暖春色的星期五。
    这段日子以来，苏景言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充满了能量，工作的时候思路更加清晰，判断更加准确果断。
    因为，对每一次星期五夜晚的期待，都变得更加迫切而欢愉。
    席梦乔却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更加多的混乱里。她警觉地，想要重新筑起心防。
    还好，他们只是一周见一次面。她庆幸着。
    可是现在，她却望着漫天的雨幕发愁。难道冬天也有雨季吗？
    席梦乔伸手接了些雨滴，将手又收回到伞下。
    她在等计程车，要去爸爸那边查资料，想想，还是先打个电话比较好。
    “爸，我准备过来啰。”
    “来就来呗，哪里还需要通报。”爸爸声音愉快。
    盛昌集团。
    午后，雨绵绵地下着，夹杂着凉意。苏景言推开窗玻璃，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濛濛的无边雨幕。
    他在等待着，刚刚农景慧打电话来，似有话要说，他料定，她应该准备到来。
    果然，门上传来轻轻的剥啄声，没等他应声，就被推开了，又被轻轻关上。他扭过头，就看到走过来的农景慧。
    合身的套装突显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三十一岁的年纪，青春尚未褪去，成熟风韵正浓，她比几年前更吸引男人的目光了。
    苏景言紧抿着唇，把烟掐灭。
    农景慧走到窗边，站在他身前。
    苏景言凝视着她，目光平淡，脸上表情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农景慧心中思绪起伏着，她突然很想见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他居然说会等她。这让她心中暗喜，几个月来一直隐藏着的不安和悬着的心，突然稍稍落下。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敢冒然说话，只能凝望着他。
    他这张脸，他这副身躯，他脑袋里的思想，现在已经成为全集团年轻女子仰慕的对象，竟然，也是她心里的一份牵系。
    只是，她的牵系与别人不同。她对他，不是少女对男人的迷恋，而是隐隐的担忧和害怕。
    苏景言在这种沉默下，心神安定，现在面对她，他居然心头不再狂燥，以前在这栋办公楼里见到她就会出现的愤怒的狂燥，居然已经完全消失。
    但是她为什么不说话？不是有话要说吗？
    他突然想做一个试验。他勾起唇角，绽开笑容，向她走近，近到她有些不安地后退。
    他突然伸手，绕到她背后，拦住她后退的脚步，轻轻一搂，把她揽进怀里。
    农景慧一阵晕眩，心脏怦怦狂跳，她想挣开，却又不舍得挣开。这个怀抱由青涩变得如此成熟温暖，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居然有丝丝留恋。
    苏景言心中冷冷笑着，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微微的颤抖，他睁大着眼睛，没有焦距地瞪着。
    出租车停在盛昌集团大门前，席梦乔推开门冲了出来，冲过雨幕，来到感应门前，门向两边滑开，她走进大堂。
    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等待着，一边拍去身上的雨珠，雨越下越大了。
    “哎呀，伞又忘在计程车上了。”她懊恼地自语。
    电梯铃叮一声响，门开了，她走进去，准备按下父亲的楼层时，手指突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楼层指示牌，找到销售公司，按下了数字6。
    看着数字从1慢慢变换到6，电梯停了，她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这个楼层她没来过，一路东张西望地找着，看到“销售公司”几个字时，她微微笑了。
    阮青青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不禁诧异，瞪大眼睛问：“请问找谁？”
    “苏景言，他的办公室是哪一间？”席梦乔目光扫了扫，看到“总经理室”的牌子，便知道问得多余，“噢，我找到了。”
    阮青青又问：“请问你有预约吗？”她并不认识总裁的女儿。
    “有，刚刚打过电话。”席梦乔撒了个小小的谎，“那我进去啦。”怕被再次拦住，她不等阮青青同意，便疾步走过去，门都没敲，直接握着门把一旋，推开。
    阮青青阻拦不及，但看对方是个美丽少女，想必没有大碍，也由得她进去。
    席梦乔刚反手掩上门，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紧紧相拥的一男一女，其中的男人，居然是苏景言！
    她思维突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觉得脑袋轰然一响，不会思考了。
    苏景言看到她推门进来的一刹那，看到她身上穿着的桔色的上衣，感觉自己脑中似有什么炸了开来，想要推开怀抱里的人，但身子居然僵直着不能动弹。
    席梦乔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窗边的相拥的两个人，似乎正陶醉着，女人正闭着眼睛，安静地站着。
    男人虽眼望着她，手臂却搂在怀中女人的后背和腰上，女人将头亲密地靠着男人的肩膀，脸埋在男人的怀里，手臂缠绕在男人的腰上。
    书包啪一声掉在地上，惊动了相拥的两个人，他们突然分开了。女人猛然回头，看到席梦乔的那一刻，突然间脸色煞白。
    席梦乔看清女人的脸时，“啊”一声尖叫，赶紧伸手捂住嘴，眼睛里充满惊恐。
    跟苏景言抱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居然是她的继母！
    心头突然被狠狠锤中一般，席梦乔心头狂跳，神志突然混乱，断了的呼吸突然回来，却也变得支离破碎。
    她突然转身，拉开门，跑过阮青青面前，冲了出去。电梯刚好到达，她闪进电梯里，靠着墙壁，全身不停颤抖着。
    电梯门又打开时，她慌不择路，冲了出来，穿过大堂，冲出大门，跑进雨幕里。
    农景慧呆愣着，脑中依稀想着，刚才的一切是一定是在梦中，醒来之后会一切如常，没有拥抱，没有苏景言，没有小乔。
    苏景言突然惊醒过来一般，将农景慧猛然推开，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莫名慌乱。
    农景慧踉跄着站稳身子，抬眼看他，那么真实的，他就在眼前。那么，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他们居然拥抱，居然被小乔看到？
    苏景言盯着她的脸，突然讥诮地淡淡一笑，“刚才，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原来，你还在眷恋我。不过，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兴趣。”
    丢下这句冷酷的话语，他转身出了办公室。
    望着苏景言匆匆离去的背影，农景慧突然间身子摇摇欲倒，她摇晃着挨到办公桌旁，扶住桌子角，勉强稳住身子。
    一出到门外，苏景言快步走到电梯前，看到显示的楼层数字还在19层，他狠狠一拍墙壁，转身推开防火门，跑进步行梯。
    她一定是下楼了。他大踏步往楼下冲，冲进大堂，急切地询问前台接待，“看到席梦乔吗？”
    被心中仰慕已久的上司突然发问，前台小妹愣愣地望着他，指着大门：“出……出去了。”
    他转身便走，跑着冲出大门。
    门外，只有茫茫雨幕，铺天盖地。
    “小乔！”他急切地大叫一声，突然间心头莫名恐惧，跑进雨里四处张望。
    被大雨一淋，突然间脑袋清醒不少，他又转身往停车场跑，开出车子，沿着马路一路寻找，却哪里还有席梦乔身影。
    隔着厚厚的雨幕，苏景言象一只无头苍蝇，碰运气的乱转，期待席梦乔会在路边避雨。
    可是，盛昌集团周边都转了个遍，还是没有看到她，他不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期待她已经打车回学校了，那么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他停下车子，掏出手机打电话，那端传来悠长的嘟嘟声，最后是“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她居然不接电话！
    苏景言懊恼地捶了捶方向盘，突然想起她的书包还在他办公室里，她的手机会不会在书包里？
    挂上排档，掉转车头，又往盛昌集团驶去。
    办公室里，农景慧已经走了，下班时间早就过了。
    席梦乔的蓝色书包躺在门边的地上。
    苏景言弯腰拾了起来，坐到沙发上，拉开书包拉链，她的手机果然在书包里。
    按开手机看了看，只有他打的一通未接电话。
    他颓然靠在沙发椅背上，闭上眼睛，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燥。
    失去联络，就象风筝断了线，手上只余空落落的线头。
    刚才她为什么会来他办公室？
    这下，她又会去哪里呢？刚才那一幕，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她为什么转身就跑？是因为看到父亲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而心头气恼吗？她会跟父亲说吗？
    好多个问题，苏景言觉得头脑里似有千根乱线，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混乱，理不出头绪。即使是几年前的那场情伤，他也只是痛苦，却并不茫然。
    而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无措，好多念头从心头闪过。
    他突然坐正身子，睁大眼睛。
    她看到他将别的女人拥在怀里，会不会感到难过？
    再也坐不住了，把她的手机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提在手里，拉开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