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做囚杜箬莫佑庭》第439章 缘起缘灭3

    彭于初想了想:“好,那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很快身后的人全部散光了,空荡荡的墓园就真的只剩下乔安明一个人。
    他在墓碑前面呆呆站了一会儿,感觉山里的湿气浮起来,头上开始冒雨丝,他也没有动一下。
    就这样静站了大约半小时,腿都有些麻了,意识开始恍惚,视线范围内感觉有一道人影移过来,跪到碑前将手里的一束白菊放下,磕了一个头。
    杜箬其实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原本想等人都走光了再出现,可乔安明一直在墓前傻傻站着,高挺的背影都站得有些崴了,再加上眼看就要下雨了,山里的秋雨下起来很猛,可他居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万般无奈之下,杜箬只能走过去。
    “下山吧,乔安明。”她站起来,问。
    乔安明没回答,眼睛都没动一下。
    杜箬咽着气,喉咙口疼得厉害,但是她不敢哭,因为她一哭乔安明便会更难过,只能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下山吧,好不好?”
    身旁的男人依旧没声音,像个被封住的雕像。
    杜箬从未见过这样的乔安明,面无表情,但眼里一片死寂,她知道他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我妈去世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要让逝者安息,放生者一条去路,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乔安明,你妈已经走了,你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跟我下山吧。”
    乔安明的眼眸动了动,眼皮垂下来,看着身旁表情心疼的杜箬。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心里一直绷着的弦断了,就在他看到杜箬那一眼的时候断了。
    天知道,这时候他多么需要她的安慰,可又多么不希望她出现。
    “杜箬,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勒住自己,会出事的。”她太了解乔安明了,表面越平静,内心越汹涌,更何况任佩茵对他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跟我下山吧,你看都开始下雨了,一会儿雨大起来,山路不好走。”她依旧劝,声音都不敢多大。
    乔安明睨了她一眼,用手将她往旁边轻轻拨开一点:“你先下山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
    “那我陪你!”
    “不用,别在这陪着我淋雨!”
    “我愿意!”
    乔安明侧了侧身,目光看着墓碑上任佩茵的照片,嘴里却说:“听话,走吧。”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大不了一起在这被雨淋。”杜箬索性也不劝了,转过身正对着墓碑。
    两个傻子一样,像松柏般站在雨丝里面。
    大约站了十分钟,小雨丝变成了雨点,雨势越来越凶猛,两人身上都被淋得通湿。
    杜箬渐渐站不住了,目光游离起来,眼前的树影重叠在一起。
    乔安明感觉身边的人往一旁倒,扶住她:“叫你走,为什么不走?”
    “那我叫你走,你也没走啊!”她横竖都要跟他较劲,乔安明无计可施,“杜箬,你存心来气我对不对?”
    “我没有,我是担心你。我知道你妈对你很重要,但你也得顾忌自己的身体,站在这里淋雨有用吗?一直绷着自己,不哭不笑有用吗?你这样会出事你知道吗?”
    “就算出事也是我自己的事!”
    “不是,怎么是你自己的事?你是了了的父亲,了了不准你出事,你就不能出事!”杜箬用了了当借口,乔安明将她扶正,手松开她的腰。
    “了了,那你呢?这些天你是否有关心过我?你是否在意我出事?”
    杜箬突然没了声音,脸也侧到一边。
    乔安明捏住她的手腕,山风大得惊人,他硬要将声音吼出来:“回答我,你是否在意?”
    “你说呢?”杜箬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正面相对,雨水倾倒下来,她视线都看不清了,但字句很坚定:“如果我不在意,我不可能跑这里来,更不可能在这里陪你淋雨!乔安明,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因为我也曾经历过,我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劝我,可为什么事情临到你头上你就要一个筋绷着?那我就问你,你打算在这里站多久?站到雨停?站到太阳下山?没事,我都陪你!”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脸被雨水刷得通白,可瞳孔却红得吓人。
    她在哭!
    乔安明手一松,杜箬因为惯性踉跄地往后倒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却听到一句:“走吧,我说不过你,下山!”
    从山顶走到山下需要花大约半小时,雨一直没停,衣服淋得里外都湿了。
    “去我那里,洗个澡换身衣服。”乔安明命令一样的口气,发动车子驶离。
    从墓园过去,最近的就是乔安明在市区的复式公寓,路上花了四十分钟,一路都开得挺快。
    进门他就拿了一条干浴巾扔给杜箬:“包上,去浴室泡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其实自己也全身都湿了,但还是想着要先料理好杜箬。
    杜箬冻得直发抖,也不管了,抱着乔安明扔过来的浴巾就往浴室跑。
    好在主卧的按摩浴缸特别大,杜箬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整个躺进去,浑身被冻僵的细胞满满复活,她在里面泡到全身皮肤泛红才作罢。
    穿着乔安明的衣服出去,整个公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去哪儿了?
    “乔安明…”杜箬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当时脑中第一反应便是:他不会做傻事吧。
    吓得赶紧往楼上跑,二楼是一个阁楼,空间很开阔,装成半封闭式的卧室和工作间,乔安明就坐在宽长的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面,换了身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应该刚洗过澡。
    “乔安明…”杜箬轻声走过去。
    沙发上的人没有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看到他闭着双眸。
    睡着了?睡得这么快?
    “乔安明,去床上睡。”杜箬又推了推他的手背,发现不对劲,他的手背滚烫,又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更是烫得杜箬将手缩了回来。
    发烧了吗?
    杜箬俯身过去轻轻摇了摇:“醒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安明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眼皮抬起来:“头有些疼。”
    “你好像发烧了,这屋里有没有退烧药?”
    “没有…”
    “那我去给你买。”杜箬转身就要下楼,手却被乔安明拉住:“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你身上很烫,温度不会低,睡一觉肯定好不了。”
    杜箬坚持要出去买药,蹬蹬蹬跑下楼,跑到门口才想起来外面正下大雨,又蹬蹬蹬上楼,问乔安明:“你这里有没有伞?”
    “好像有吧。”
    “在哪儿?”
    “…我不大记得了,你楼下的鞋柜看看…”乔安明已经烧得不想说话,温度上升太快,声音变得沙哑低咽。
    杜箬见他这样,也不问了,又蹬蹬蹬跑下楼,在鞋柜里找了一圈,根本没有伞。
    算了,不管了,她就那样抱着头冲进了雨里。
    好在公寓小区门口就有药房,杜箬跑进去买了退烧药和体温计,用最快的速度再冲回来。
    乔安明依旧躺在沙发上,身子往旁边斜着,脸烧得滚烫,甚至两颊开始翻红晕。
    他最近一周都几乎没有睡觉,之前陪任佩茵,随后处理身后事,悲痛和劳累交接,再加上在山上淋了雨,身子一下子就跨了。
    杜箬知道他心里沉痛,这次完全属于身心俱疲的状态,所以极为替乔安明心疼。
    “还能起来吗?我把药买回来了。”她趴在他身旁问。
    乔安明意识朦胧地动了动嘴,好像“嗯”了一身。
    杜箬赶紧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撑起来,水杯和药都放到他手里:“退烧药,你先吃一颗,如果到晚上还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好不好?”
    他不愿意,咽下药,非要强撑着笑:“不用去医院,没问题的。我下午睡一觉就好了。”说完站起来往床边走,走到一半回头看着杜箬,问:“你呢?是不是要走了?”
    “没有,我等你烧退了再走。”
    “嗯,晚点走。”乔安明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杜箬觉得当时站在床前,脸烧得红扑扑的乔安明像个大孩子。
    “睡吧,我暂时不走。”她也跟着笑了一下,替乔安明关好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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