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做囚杜箬莫佑庭》第390章 釜底抽薪5

    秘书见他坚持,也没多劝,只是又说:“我见您晚饭没吃什么东西,需不需给您叫宵夜?这间酒店主推海鲜,可以给您叫份清淡的海鲜粥。”
    乔安明想了想,点头应允。
    秘书走后房间里更为静谧。
    乔安明将消炎药吞下去,又吞了一颗西洋参胶囊才站起来走至窗前。
    窗外是北京灰蒙蒙的天,没有月光,空气中仿佛有被霓虹照散的粉尘微粒。
    乔安明是在北大念的研究生,北京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可这几年环境污染严重,雾霾如影随形。
    再加上冬日的北京空气干燥,乔安明来了两天就觉得喉咙不适,才叫秘书去给他买消炎药。
    酒店的宵夜很快送到了房间。
    果然是清淡的海鲜粥,配了一份沙拉和时蔬。
    乔安明喝了一口,粥里有细微的姜丝和元贝肉,味道挺好,他却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书里都说,爱过就好,未必需要去拥有。
    古人也有诗云,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乔安明看着瓷碗里的元贝冷笑出来。
    他觉得说这话的人肯定没有真正爱过,若是真的爱,一分一秒,一夕一日,都不会舍得错过。
    不然你要拿回忆怎么办?拿思念怎么办?拿这些见缝插针随时都会冒出来的心痛怎么办?
    就像他现在这样,看着区区一碗海鲜粥就会想到杜箬。
    所以啊,你让他拿自己怎么办?
    乔安明扔掉汤匙站起来,给彭于初打电话。
    “那边情况怎么样?公司有什么事吗?”
    “公司里倒没什么紧急的事,只是杜小姐那边,尹律师已经把资料都收集齐了,孩子已经满月,尹律师的意思是这件事越早开始越好办。”
    乔安明握着手机,没立刻接话,朝窗外睹了一眼。
    酒店在三环以内,周边高楼林立,视线所触及的地方全是闪烁的灯光和楼宇广告牌。
    压抑得难受,乔安明转过身去。
    “好,你去办吧,我这几天在北京分不开身。”
    他以忙为借口,不去直接面对杜箬!
    杜良兴在桐城住了十天左右,了了腿上的伤好彻底了,他便提出要回去。
    吸取上回的教训,杜箬没敢再把了了扔在家去送父亲,便只能送他到巷子口打车。
    父女俩肩并肩走着,杜箬依依不舍。
    “爸,估计今年过年我没法回宣城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小凡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排异药也不能停,你多留意他一些。”
    “嗯,小凡你就别管了,他这么大人也会照顾自己,倒是你,做了妈妈,肩上责任又重了一分,自己照顾好自己,该吃就吃,别想着我们。”
    杜良心停下来,看着杜箬的脸,心疼:“你看你气色这么差,又瘦,得赶紧把身子调养好,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很麻烦,孩子多让那月嫂弄弄,都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你这么辛苦干什么?”
    杜箬笑,没反驳:“知道啦,但了了是我儿子啊,我也不放心全部让丁阿姨弄。”
    杜良心见劝不住,也随她去了。
    巷口很快就到,眼看分别在即。
    杜良兴从半旧的旅行包夹层里抽出一张卡,塞到杜箬手中。
    “这什么?”
    “你妈的赔偿金,当初办丧礼的时候我取了一点出来,其他一分没动!小凡的意思是这钱得给你,我也赞成。”
    “我不要!”杜箬回绝得特别快,将银行卡又塞回给杜良心。
    “别倔了,小箬,爸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头不容易,这些年你为了小凡也没存下什么钱,现在孩子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暂时又不能去工作,所以还是把卡收好。”
    “真不要!”杜箬声音都哽咽了,仿佛那卡带刺蜇手,“爸,这是妈的赔偿金,妈的死我有大部分责任,你觉得我能去花这笔钱吗?”
    时间都治不好的伤痛。
    杜良兴也找不到话来劝,只能将卡又收了回来:“行,那爸先帮你保管,等孩子大一点,你还是回宣城吧,虽然小地方,但总有亲人在旁边照应着。”
    “嗯,好。”杜箬猛点头,心里抽搐得疼。
    杜良兴眼圈也红了,用手揉了下眼睛:“还有,带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别心急,凡事慢慢来,总能熬过去。”
    “嗯,我知道!”
    “小凡复原得很好,本来这次他想跟我一起来的,但路程太长,我没同意,等开春天暖和一点,可能他会来看你。你也别总想着家里,有空就给我们打电话。”
    杜良兴的声音开始沙哑,顿了顿,又开口:“爸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从小就独立,爸知道你什么情况都能应付,但是如果有天你在外头撑不下去了,就回去。你的家在宣城,根在宣城,回去了,咱就什么都不怕了…”
    “嗯,爸,我知道,我都知道…”杜箬不断重复这句话,将头埋得老低,因为她不想让父亲看到眼里含着泪。
    杜良心哪里不知道杜箬的辛苦,将头偏过去看着马路,沉沉叹气:“走吧,我在这里等车就行,巷口风挺冷。”
    “没事,让我再陪您一会儿吧。”杜箬挽着杜良兴的手臂,心里很难受。
    她知道父亲这一走,再见面不知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面捱惯了,可母亲去世,她生了宝宝后,对亲情的渴望尤其热切。
    出租车来得还算快。
    杜良兴用皱皮的手拍了拍杜箬的肩:“回去吧,我走了。”
    “嗯,路上当心,到家给我电话。”杜箬交代,喉咙涩哑。
    出租车要启动的时候杜箬还是没忍住,冲过去敲窗户。
    “爸…”终于是哭出了声来,“你来看我这么多天,怎么没问我,他的事?”
    杜良兴坐在后座上,将手探出窗外替杜箬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哭?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教大的,爸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分寸,是是非非,你自己觉得无愧于心就好。爸会一直支持你,好了,回去吧,月嫂带着了了一个人在家不好…”
    就为这段话,出租车开出去老远,杜箬还站在原地。
    只有生了宝宝的人才能体会,父母之爱,宽宏无量。
    斜照的夕阳从巷口照进来,长着青苔的墙根被照亮。
    不断有来往的居民从巷子里走进走出,好多学生放学回来了,成群结队地嬉闹往家赶。
    大叔大婶跨着篮子买菜回来,篮子里有新鲜的西芹和茭白,遇到熟人便停下来,靠在斑驳的墙根上聊一会儿天。
    夕阳的光照在大伙儿脸上,每个人都红彤彤的。
    父亲说得对,什么都能熬过去。
    平凡岁月,日升日落,有什么艰难?
    杜箬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如此暖融融的景象,她心里也跟着暖起来。
    心一暖,她便不自觉地嘴角生起一抹笑。
    “杜小姐?”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脸上还带着那抹笑容…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商务车,一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车前。
    “不好意思,你是在叫我吗?”杜箬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物,只依稀觉得这个男人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那应该是彭于初第二次见到杜箬。
    第一次是杜箬去崇州参加培训,以胜安员工的身份,所以彭于初也没有多关注她,可这次不同,她是乔安明的女人。
    这女人穿一件奶白色的长款休闲棉服,很厚,鼓鼓囊囊。
    棉服的帽子边缘镶着一圈毛,帽子就盖在她头上,几乎遮住她的额头,只留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和鼻子。
    可能因为帽子太大,所以显得杜箬的脸特别小。
    就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丫头,居然将乔安明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彭于初有些震然,实在搞不懂面前这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年轻是年轻,也挺娟秀漂亮,但不至于让乔安明到了这把年纪要疯成这样,甚至不惜抛妻离婚。
    所以彭于初对杜箬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只把她当成一般爱慕钱财的小三来看。
    杜箬觉得这男人真奇怪,光盯着她看,却不说话。
    “喂,你是在叫我吗?”她再次开口确认,并走到彭于初面前。
    彭于初这次是清清楚楚地看清杜箬的面容了,素面,皮肤白净,鼻子冻得有些红。
    五官很耐看,是个美人胚子。
    可这又如何?
    彭于初比乔安明要大好几岁,在他略有些保守的观念里,杜箬无非就是个破坏人家庭,不懂分寸的年轻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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