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这一大一小两个不哭了,唐少谦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将闲杂人等都赶出了病房。
他心疼的拿过毛巾给她敷着红肿的眼睛,面上满是不赞成的神色,“铭析那么小跟着哭也就算了,你也不顾及顾及自己的身体,你们这一来就是两个,让我怎么做?”他一边小声的责怪手下也不停的替她擦着眼睛。
乔语晨脸红红的,却还是委屈的扁了扁嘴跟着辩解,“孩子哭你都不心疼的么?不是你生的当然不知道痛!”
这……
唐少谦一时哑然,想了想,还当真没办法反驳,干脆作罢,捏了捏她明显有些红肿的脸,“以后不能哭了……”不然,他会很心疼很心疼。
乔语晨虽然觉得这人霸道了些,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轻声的应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头发都被剪光了,虽然自己看不见,可还是觉得很奇怪。
唐少谦勾了勾嘴角,眼里沉淀着暖暖的柔情,“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最美的。”
她嘟嘴,指控他,“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他俯身凑近她,视线清晰的能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变化。
“明明就不好看,你还要说好看。”她觉得自己也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心情就是那么复杂,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却也无法阻止让他看见。
低低的笑声响在头顶,她似乎更不好意思了,虽然看不见,却还是羞赧的闭上了眼,耳畔有些许红晕漾过,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半晌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头发没了还能再长,在我眼里,你怎样都是最美的。”这辈子他都不会看够,又怎么会嫌弃。
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有这么煽情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红的快沁血了,可他似乎丝毫都不介意,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廓,轻声呢喃,“语晨,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我要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这一直都是他的遗憾,他想,这也肯定是她的遗憾,他们当初的结合带着不光彩的记忆,抹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期待以后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她听的眼角都沁出了泪,满满的幸福似乎就要溢满整颗胸腔,她终于确定,整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她想要的。
他让她的世界变得安静祥和,多年的奔波也终是安定。
住院的日子是很无聊的,特别还是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手术后还有一系列后遗症,这些都是未知的情况,jone曾多次无奈的同唐少谦解释,术后出现这些情况其实都很正常。
在她能感觉到的时候,他总是温柔的,镇定的,可是在她感觉不到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景象,只是觉得每次莫若来的时候都会叹息,然后念叨一声,唐家大嫂你快点好起来吧。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笑,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眼睛看不见的世界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其实她很怕黑,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她要坚强,因为有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在看着她,所以,她不能因为一点点的畏惧就退缩,她是乔语晨,她是孩子的妈妈,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半边天。
夜晚,他总是睡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伸手就能触碰到,很多次她都很想告诉他,对于她来说,其实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样的,她感觉不到,心里的无力感越发的厚重。
明明以为自己的心理建设做的足够好,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理反而成了最难过的一关。
她现在在慢慢的习惯没有光明的日子,她已经能够一个人下床,然后摸索着穿衣服了,病房不是很大,凡是能够导致她绊倒的东西都被唐少谦命人给换了,而地板上也铺了厚厚的绒毛地毯,她第一次摔破手肘的时候,唐少谦便愤怒的将房间里所有的坚硬的东西通通给换过了。
所以她走在地板上就像踩在沙滩上一样柔软,她很多次都会说他小题大做,可这个男人就会突然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呢喃,“语晨,你不要出事,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如此多次,她也不再有意见,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乖巧的照办,只要他能安心。
后来她才明白,其实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害怕,陪在她身边的人其实也在同他经历着恐惧,只是,他一直都不曾说过而已。
“妈妈,我今天用橡皮捏了一只小狗……”铭析兴奋的在她耳边叽喳,不时又将声音放低了下去,“只是有点丑,霍叔叔说捏的不像狗,反倒像一只没吃饱的小猪。”
铭析嘟着嘴,哀怨的看了眼一旁故作严肃的霍云啟,霍云啟当然是很直接的忽视了他的眼神。
乔语晨听的抿嘴微笑,及时的安慰小家伙,“霍叔叔是在逗你呢,铭析捏的肯定是只很可爱的小狗。”
“妈妈又看不见,怎么可能知道!”铭析嘟哝着埋怨,话音刚落便飞快的捂住了嘴。
唐少谦嘴角微僵,冷声呵斥,“铭析,跟妈妈道歉。”
“妈妈,对不起!”小小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哭意,乔语晨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有些想笑,勾着嘴角却觉得笑容越发的苦涩。
“铭析,快来妈妈这儿……”她下意识的朝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让妈妈抱抱好不好?”她有感觉,小家伙肯定哭了。
果然,等她的手触上铭析的小脸时,冰冷的湿意立马沾湿了她的手,她心下一痛,连忙将儿子抱进怀中,“怎么了宝贝?爸爸欺负你了么?别哭,妈妈在这儿呢。”
她最怕儿子哭了,每次他哭,她的心就跟揪紧了似的疼。
唐少谦有些无奈,这小子,动不动就惹他妈妈哭,看他以后不好好收拾他才怪,可现在他是被审批的对象,不能说话更不能有任何意见,只要乖乖的听着就好了。
于是,乔语晨的数落从开始就没结束过,直到儿子脸上出现笑容,这场针对唐少谦私人性质的批斗大会才宣告结束。
莫若憋的很辛苦,直到离开唐少谦的视线,他才敢叉着腰放声的大笑,看唐少谦这个男人有苦难言的感觉真是太他妈的爽了!
不过莫若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唐少谦不知何时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大跳不说,冷汗都给吓飞了,“少谦,不带你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啊……”太吓人了……
唐少谦冷笑,“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嘛。”
莫若连忙摇头,开玩笑,要是让唐少谦这男人抓住一点把柄,他还要不要活了,“你不进去陪唐家大嫂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腹诽,你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
唐少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从他旁边走了过去,莫若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才那股压在身上的压力也在瞬间消散无踪。
房间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乔语晨觉得有些累,哄着铭析睡了以后她自己也闭上了眼,脑袋有些胀痛,她以为是手术过后的后遗症,也没怎么在意,直到脑袋痛的似乎要裂开,她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痛,很痛……
痛的她忍不住蜷缩了身子,铭析在一旁睡着,她下意识的偏转了身子,牢牢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有多痛苦有多纠结,她此时体味的比谁都深,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个东西想要努力的蹦出来,头痛欲裂似乎就是这个感受,她张开嘴,视线混沌不清的只剩下黑暗,她想要呼叫,却感觉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除了呼吸困难外,她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会不会就这样死去了?
大脑一阵惊惶,她躺在床上越发的绝望,双手胡乱的摸着,终于摸到身旁铭析的手,这小小的一隅温暖让她安定了不少,可当又一波的疼痛袭来时,她终于忍不住重重的捏了下去。
铭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意惊醒,扁着嘴就要哭,结果转眼看见妈妈脸色惨白的模样,他登时就哭不出来了,拽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儿的喊‘妈妈’……
他的声音自然惊动了外间的人,守在外边的邵非凡是第一个冲进来的,钟致远落后一步,见状果断转身找医生去了。
乔语晨觉得自己似乎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头痛的快要裂开的感觉清晰的提醒着她此时的困境,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她还听见铭析哭着叫妈妈的声音,还有他一声声的呼唤,可是她都回答不了了,只有大脑钝钝的痛意一阵跟着一阵的袭来,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去思考太多。
唐少谦急红了眼,抓着jone的衣领便往墙上摁,粗鲁的模样再不是往昔那个优雅的贵公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jone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俊俏的小白脸早已被吓的丝毫血色都没有了,最后还是邵非凡冒死将他从唐少谦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周围嗡嗡作响的全是别人的声音,乔语晨抱着头,身子死死的蜷缩着,唐少谦试图扳开她用力过度的手,无奈却敌不过她用尽死力的拉扯,他突的咬紧了牙邦,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头,乔语晨似乎借助到了什么力量,抱着脑袋一下一下的朝他身上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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