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乔语晨心里有些酸楚,铭析跟着唐少谦跟久了,人人都拿他当少爷宠着,这脾气也开始跟着见长了。
高寒倒是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自顾自的站起身,从容的走进了别墅。
刚踏进屋门,便听一阵小声的啜泣低低的传来,目光微滞,看向客厅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几步走过去,极轻的在小家伙面前蹲下来。
“铭析。”他的声音放的很柔很轻,生怕吓坏了面前小声啜泣的小小人儿。
铭析没有抬头,脑袋埋在双臂间,良久才断断续续的开口:“对不起……干爹。”
铭析这是在和他道歉,原本清冷的目光慢慢变得温暖起来,大掌抚上铭析的脑袋,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抚摸着,“没关系的,干爹怎么会生气。”
“真……的?”铭析迟疑的声音响起。
他忍住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干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铭析这才放下心来,从手臂间的小缝看向面前蹲在他面前的男子,嘴角微撇,呜哇一声蹦进了高寒的怀抱。
高寒有些哭笑不得的搂着他,任他的眼泪鼻涕擦在自己昂贵的西装上,乔语晨听见哭声跑进来,就看见铭析抱着高寒的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看的鼻尖微酸,心里对唐少谦的怨怪又多了一分,明明答应了陪儿子过生日,结果到这个时候都没出现。
过了好久,铭析才将眼泪止住,然后抽抽搭搭的跟着两个大人出了门。
幸好是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就被动物园里新奇的玩意儿给夺去了心神,径自往前跑,对着园里从来没见过的新奇动物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乔语晨同高寒自然是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片刻都不曾离开,从动物园出来,又去了著名的海底公园,铭析一路上都在欢呼着,搂着高寒的脖颈笑的灿烂无比。
儿子的笑颜映在她眼中,心底对于唐少谦的一丝担忧以及怨怼也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得不说,高寒确实有哄小孩子的本事,此时的铭析,玩了一天,自然累的睡了过去。
看着睡的香甜无比的儿子,她轻手轻脚的替他盖上薄被,拉过一旁的高寒出了卧室门。
天色尚早,两人便在庭院的花圃前坐下闲聊,刚坐下不久,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芊芊。
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挂了,她狐疑的打开手机,却在下一瞬收到一条短信,手机躺在她的掌心服帖的振动,却莫名的让她心慌。
消息点开。
“姐姐,救我!兰桂坊。”
眉眼一跳,果然出事了,高寒见她面色不对,连忙站起身来,“怎么了?”
她将手机递给他,他只扫了一眼,二话不说便拿了车钥匙走出庭院,乔语晨紧跟其后,掌心微微濡湿,心跳更是一阵比一阵紊乱。
高寒一路上都抿紧了双唇,她也不敢说话,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车况,好不容易在兰桂坊停下,根本没等人招呼,两人便快速的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邢天翌便状似不经意的走了过来,看了高寒一眼,后者会意,直接带着乔语晨走上了二楼。
此时的乔语晨大脑一片空白,全副心思都在桐语芊那简短的一封简讯上,如果芊芊出了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同死去的父亲交待,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下慌乱无比,只能盲目的跟着高寒,一路畅通无阻的拐上了二楼。
中途竟是连半句话都没说,高寒看了她一眼,将手握在黑色木门的门把上。
门内有隐隐的哭声传来,间或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她心下微震,瞳孔瞬间收缩,不等高寒动作,她已经一把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屋内的光线很暗,只在壁上点了一盏灯,可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上,她也看清了躺在床上激烈纠缠着的两具身体。
男的高大健壮,女的白皙诱人。
“姐姐……”床上的女子看见来人,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话落,原本激烈运动的男子身形蓦地僵住,极慢的停下了动作。
即使三年没有再让别的男人碰过她的身体,即使三年也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的身体,可仅凭背影,她也能认出来。
唐少谦!
喉间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阻隔住,想要呼吸却觉得怎样都是困难,她蓦地转过头,大半的身体隐在阴影里,面上表情晦涩不明。
“姐姐……”芊芊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整个人蜷缩在床头,看都不敢再看过来。
高寒的神色很冷,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眸中分明划过了一抹狠厉。
指尖微颤,空气里都似乎有着一股淫靡的味道,她嫌恶的皱紧了眉头,猛地抓住高寒的手,“我们走。”声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嘶哑难耐。
高寒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床上的两人,带着戏谑的口吻握紧了她的手,“果然是一场好戏。”冷冷的扯开唇角,看着那人依然僵滞的背影有些邪恶的笑了,“唐少,铭析可是因为你的缺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言下之意,不用任何人说自是明了。
乔语晨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感觉到一股痛意,反手握住她,走出了这让人反感的卧室。
房门被猛地带上,一阵砰响在耳边炸响,原本僵滞的男子这才缓缓抬起头,眸光似淬了毒,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女子。
半晌,薄唇微掀,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这下,你可满意!”
大开的车窗让冷风肆无忌惮的灌进狭小的车厢,乔语晨面色微白,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股冷风的肆意侵袭。
高寒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僵硬,狠狠咬紧下唇,将两边的车窗又全部升了上去。
渐渐的,暖意又再次回升。
她这才有些回神,讷讷的转过头看向他,“怎么给关上了?”
高寒的声音很冷,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风太大,会着凉。”
“可是我很热。”
热的整个大脑都是一阵一阵的晕眩,热的双眼都有些发花了,浑身都感觉滚烫滚烫的。
高寒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难看,只见他狠狠的朝右靠边,一脚踩下刹车。
因为惯性而朝前俯冲了些许,五脏都似乎跟着抖动了一下。
“乔语晨。”他转过头,咬牙切齿的盯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了许久的脸,“你能不能别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腾你自己!”
他的声音有些哑,却还是控制不住低吼出声。
她听着他说的话,面上渐渐露出迷茫的神色来,转过头,云淡风轻的语气,“我怎么了?”
他登时气结,却再也找不到话去理直气壮的让她觉醒,她存了心要逃避,他对此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手机在包里不知道响了多久,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极快的关了机。
屏幕黯下,只觉得心里的某处地方都跟着黯了不少。
心情的好坏突然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她微抿了双唇,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指尖,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高寒的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心疼,可他忍了忍,终是冷下神色,不动声色的开口轻嗤,“那样的男人,难为你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讽刺的话听在耳里尤其的刺耳,她瞳孔微缩,努力睁大了双眸,“我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高寒并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说:“三年,你该忘记的该记得的通通做到了,可那只是表面,表面而已。乔语晨,你以为你一味的逃避所有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吗?”
说到这儿,他的口气也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仔细听,大概还能听到其中夹杂的无力和深沉。
她一直摒弃凝神的听着他说的,目光虽然涣散,可他却知道,她一定在听。
狠狠的深吸了口气,如果今天不一次性的将这块伤疤血淋淋的展现出来,她便永远学不会面对,便永远只知道逃避。
“乔语晨,你回头看看,我们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艰辛并没有因为面前和平的假象就消失不见,那些受过的苦,流过的泪从来没有因为我们暂时的妥协而消散不见。”
高寒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悲哀,乔语晨的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慢慢的平和下来。
眸间有丝血色渐渐凝聚,她握了握拳头,视线下垂,落在膝盖上方。
第一年爸爸的忌日,她一个人在堂屋里跪了整整一晚,流了多少泪她已经忘了,只是一直没能起身,盼望着能得到父亲的饶恕,就这样,跪了一晚。
第二天如果不是高寒刻意过来找她,她大概便一直跪在那里起不来了,双腿麻木的不能动弹,只能让高寒小心翼翼的抱回了卧室。
一岁的铭析躺在床上,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她心疼的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脸上的笑容苍白而无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底的恨意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无法摆脱,逐渐的,让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轮回里。
及至后来,她再次遇见他,浓浓的恨意里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曾经慌乱无比,只能选择逃避,而逃避到如今,她自以为是织就的那个梦,也终于该碎了。
高寒沉默着再次将车子启动,她的手有些抖,以至于说出的话也有些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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