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尖锐的问题从沈棠口中说出,场上的气氛几近凝固。
白起自认为在沈棠面前没有底气,所以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者这个问题本就不好回答。
沈辛夷张了张口,没有出声,但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
“因为...因为我爱他。”
沈棠冷哼了一声。
“白起...这是一个好名字,我不查不知道,查了才知道你有多么可怕。”
他背着双手走向窗边,低声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阿黛尔...李梦然...凌纷絮...甚至还有白芸儿,后面的这三个名字,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象。”
沈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了些颤音。
“中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恨不得把你杀掉,但后来又想到了辛夷,我明白那种坠入爱河的滋味,那是不计代价,失去理智的。”
沈棠缓缓转身,直视着白起的眼睛。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留在伊文伊帝国,做沈辛夷的丈夫,第二个选择......”
沈辛夷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咆哮道。
“爸爸,你让他背叛联邦,他可是叫白起啊!”
沈棠提高了声音,怒吼道。
“但白起元帅已经背叛了联邦,他现在是帝国的将军!”
沈辛夷顿了顿,后退了两步,跌落在椅子中。
“怎...怎么可能?”
沈棠愤怒地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白起元帅都可以背叛联邦,那他一个白起为什么又不可以背叛联邦......白起,你说是吗?”
白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想知道,其他选择。”
沈棠冷哼了一声。
“其他选择?那就是你离开沈辛夷,滚出我的家!”
沈辛夷捏了捏拳头,起身挡在沈棠和白起之间。
“爸爸,他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的?”
沈棠喘着粗气,歇斯底里地说着。
“我该怎么报答,让你也嫁给他,然后让伊文伊帝国把我全家杀光?沈辛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这样报答他!”
沈辛夷摇着头,哽咽道。
“不,我离开他,我主动离开他,你让他回人类联邦。”
望着不住哭泣的女儿,沈棠感到心底一阵无力。
其实他本来可以杀掉白起的,但考虑到了他的救命之恩,再加上考虑到女儿的感情,这才给出了白起选择。
这是他的回答就像一巴掌一样狠狠地抽到了沈棠的脸上,女儿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这种冷血花心的联邦人?
沈棠尽量平覆着自己的呼吸,但终究还是没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伸手指着门外,指尖微微颤抖,没有出声。
但白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围绕着离开展开关联,很大可能是一个滚字。
这件事情错的的确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自己的不拒绝、不反抗策略还是惹了麻烦,这是自己早该想到的。
况且沈棠的确没有对自己起杀心,这说实在地出乎了白起的预料。
于是他点了点头,举起了那杯酒,尔后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拍了拍沈辛夷的肩膀,接着推门离去。
沈冬青站在门外,看见他出来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渣男!”
在白起走远之后,她又大声交代着。
“我的天讯在前门哨岗,你拿着可以用两天!”
白起摆了摆手表示知道,接着便消失不见。
沈冬青抿了抿嘴,隔着门听见了姐姐悲痛欲绝的啜泣声和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安慰声,两个声音交相呼应,构成了一幕必然的悲剧。
不过这个故事本来就是悲剧,联邦人和帝国人本来就不可能相爱。
沈冬青想明白了这一点,然后举起手中的酒瓶,猛地吞咽了两大口。
......
白起没敢拿沈冬青的天讯,他怕反应过来的沈棠来追杀他。
他的口袋里目前有两千四百联邦盾,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钱开始发愁。
前路真是一筹莫展呐。
白起在沈府门口停下了脚步,回身忘了一眼那幢灯火辉煌的主楼,关于那个伊文伊人姑娘,白起心中并没有多少愧疚,更多的是不爽和不甘。
这主要来源于沈棠起先说的那句话——你凭什么娶沈辛夷?
我又凭什么不能娶沈辛夷?
我是谁!
白起冷笑了一声,接着又泄下气来。
此时此刻的他的确什么都不是。
要是白世在的话就好了,自己多半可以狐假虎威一番,而沈棠说不定会乖乖地把她女儿双手奉上。
但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见不了白世,所以这个意淫显然不成立。
呼......
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还真是有趣。
白起扯了扯嘴角,双手插在裤兜里,向着远处霓虹四散的城区走去。
但还没等他走两步,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了夜空,接着便听见了悬浮车的轰鸣声。
白起看了一眼身后,大灯刺眼,所以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大致知道那是一辆直直地朝着自己冲来的悬浮车。
是想撞死自己吗。
白起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因为无论他怎么做,都会是没有意义的反抗。
但那辆悬浮车最终还是没有撞上来,它停靠在白起身前一寸,尔后一个女孩从车上下来撞在了他的前胸。
沈辛夷双手搂着白起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白起有些感动,但他没有动弹,冷冷地说着。
“回去。”
沈辛夷吸了吸鼻子,这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哭泣,但这一次的确是最为撕心裂肺的一次。
白起咬了咬牙,始终还是没能忍心推开她。
在缓和一段时间之后,沈辛夷喃喃道。
“白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起放缓了声音。
“辛夷,回去。”
沈棠说的没错,效忠于帝国是伊文伊帝国的铁律,白起不允许沈辛夷因为自己而葬送整个家庭,因为他喜欢她,也因为这比失去自己更令她悲伤。
在哭泣一段时间之后,沈辛夷终于抬起了头,她避开了白起的眼神,畏畏缩缩地说着。
“白起,是爸爸让我来的。”
听见了这句话,白起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在一瞬间掀开了眼帘。
他冰冷的目光如刀般锋利,仿佛要把藏在庄园内那人直接刺穿。
在一阵沉默之后,沈辛夷听见了白起的回答。
“抱歉,我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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