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书金传歌万小邑》第132章 人间规矩

    小王爷气道：“我就是不知道！”
    福金撇嘴道，“反正我早说过了，多少年前，你爹早就和在武英殿上和人结了亲家啦。管你知不知道。”小王爷颇不以为然：“娘少来唬我。那人早死了，这亲事原算不得数的。”
    福金冷笑一声，道：“那有什么关系，你爹这几年正到处找那女孩儿下落呢。单反还是个活人，管她是美是丑，是胖还瘦，你都没甚的的挑头，要按照亲爹的指派，去跟她成亲呢！”小王爷眉毛立起：“就因为我是吴三桂的儿子？”
    福金一字一顿，“对！就因为你是吴三桂的儿子！”
    小王爷跳脚道，“我去找我爹去！”说着就要走。周围的婆婆们待要拦他，福金大吼了一声：“让他去了死心。”
    那些人唯唯诺诺，细步退了回来。
    小王爷便头也不回，向着五华山的方向，大步走着去了。福金看小王爷不见了，走到我身边，笑了笑，然后一挥手，带着青衣婆婆们走了。列翠轩前，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云书和那只神奇可爱的大象。一时之间，恍若隔世。
    云书见四下无人，把手里的一个卷轴递给了我，说道，“姊姊，这个，你收着罢。”
    我打开看了看，上面依然是仿佛孩子一般的笔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心里难过的只想哭。
    “别哭呀，”云书手足无措，憋了半天，说了句，“小爷没说谎，他想娶的人，横竖都是姐姐你！”我一下子被云书的样子逗笑，收了眼泪，十分不好意思，忙转了话头，问道：“这只象真的会写字吗？”
    云书更慌了，“阿弥陀佛，天机是不可以泄露的呀。”我看看云书，又看看大象，一咬牙，走到在大象面前，在心里默念。“你既然通人性，那么，如果小王爷娶的人是我，你就把鼻子扬一扬，如果不是，你把头转过去吧。”
    说完，便紧紧盯着昆仑看。
    昆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刚才聪明灵慧的样子，憨态可掬地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然后扬了扬鼻子，把头转过去了。顿时若三伏天里浇了我透心凉。拿了那卷轴，默默回了岫飞楼，默默爬到最高的地方。
    刚爬上去，就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响。去瞧，原是珍珠在楼上弹琴。
    她见我脸色不对，过来问我有什么烦心事。
    我搪塞了几句，她反抿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过来轻轻问道：“是为了卫公子，对不对？
    见我一双手只管在袄子上捏着，以为八九不离十，自己是猜对了，于是又把大家说了好几遍的老话又说了一遍。我顿时决计，横竖再也不到卫公子府上，等着他四选一地爱我了，故而直接说道，“不是卫公子，是为了小王爷。”
    接着从头到尾，把小王爷怎么对我的事，都和珍珠说了。珍珠听了，愣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子，才道：“你不等卫公子了？”
    我心里泛起一片苦水，终究硬了心肠，道：“小王爷这会儿已上了五华山，去找王爷说去了。”
    珍珠思量了一会，咬着舌头道，“这样也好。”又过了一会，小心翼翼道：“王爷已说过了，要留你两年的。这会儿小王爷又去说，恐怕王爷，不会答应吧。”又说，“只要两年后，他别变了心，记得向王爷讨你，就好。”我木然地站着，说了句“说得很是”，心里早已受了化解不开的内伤：
    金传歌，你以为你是谁！
    古往今来，尊卑贵贱的人间规矩，总是一成不变的。他是王子，需要迎娶的，不是金枝玉叶，就是大家闺秀。你呢？你的命运，早已经明明白白，被安排好了。他注定会洗掉天真，长大成人，也注定该迎娶一个身份尊贵的小王妃，然后像他爹一样，买回一批批十五六岁的美人……如果，卫公子身边三四个女眷你都受不了。硬是要“白首不相离”的日子，那即使跟了小王爷，也不会快乐的。
    想到这里，一阵悲从中来，觉得原来无论是卫公子，还是熊儿，竟都不能给我想要的。因再看楼上的风景，尽管山水艳丽，只觉得满目枯竭。因一分一毫也呆不下去了。心里乱乱的，赶紧胡乱找了个借口，恍恍惚惚下了楼。也没进自己的屋子，而是到了院子里，渐渐走到秋千架前。一腔烦闷，无处宣泄，又见四下无人，攀上秋千架，用了全身力气荡了起来。
    飞起来时，清风拂面，云霞裹身。一时间，心事倒也随风而去，好是无牵无挂地清净了一会儿，只觉得下来时，天忽地就黑了。
    时间过得好快，又过得好慢。
    我坐在秋千架上定了定心神。一院子的花影和树影交相映衬，就在我面前的地上晃个不停。明月在薄薄的云翳中出没，光色皎皎，很静，很美。良夜无心，看着那月光，我为了自己不确定的未来，和已确定的不幸，情不自禁，淌下泪来。
    这里这么美，又怎样呢？不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