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茗看到了……死亡的颜色。
那就是,没有颜色。
嘶……倒也不是说真的一点颜色也没有,毕竟黑白灰也算是颜色。
咳咳,说回重点,她看到了死亡的颜色。
自天地间的剧变再一次升级之后——自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奇怪八边形,出现在巨碑头顶的时候,席月茗就变得能够“看”到它了。
而,仅仅只是“看”着它,就能引起她的一阵毛骨悚然,甚至还就这样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再来,席月茗“听”到了一个凶残非常的生物,在她耳边的低语。
这阵低语很是诡异,明明席月茗一个发音都听不明白,可她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它们的含义。
这是一个,以屠杀生灵为乐的存在,在她耳边发出的,饥渴难耐的低语。
低语的主人急不可耐地四处窜寻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冥冥之中,席月茗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一旦让它找到了那个“东西”……一旦,让它成功地降临于世间,那么将心阁中的所有人——以至于整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面临一场无法阻挡的浩劫。
是的,那个东西明明连实体都没有……甚至,除了“它没有颜色”以外,席月茗对它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可即便如此,席月茗也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它的危险。
她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制造死亡。
并以此为乐,且乐此不疲。
它就是那个……所有生灵最终需要面对、且永远战胜不了的敌人。
死期。
“——席小姐!”
正当席月茗兀自发着愣时,突然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向自己这边赶了过来。
她当即一个激灵,怔怔地扭头看向了声源。
“……萱、萱公子?”
“您没事吧?”少年见了她的反应,神色一凛,再次加大了步速,“席小姐?”
席月茗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那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着。
她很害怕,会被它发现。
因此,她这会儿连句话都不敢讲。
“……席小姐?”少年——萱苍宇赶到了席月茗身边后,立即俯身查看起了她的面色,“您……受伤了吗?”
话间,萱苍宇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两位极国少女。
席月茗并没有回答。
空当之中,只有水女士一人默默地扭头看向了巨碑。
“他们……他们都没注意到吗?”她傻乎乎地看了眼萱苍宇,又看了眼山清凌的方向,忍不住想着,“明明……明明有更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还没注意到?”
死亡的丧钟,其实是没有多大声响的。
硬要讲,它最多也就是“叮铃铃”的程度,不可能被所有人察觉到。
那么,自己作为这个“察觉到”的人,是要想个办法说服他们相信呢,还是让他们继续沉浸在眼前温柔的现实中,慢性死亡呢?
席月茗根本就没仔细想这个问题。
只见,她突然用力摇了摇头,努力地定下神,磕磕巴巴地说道:“萱、萱公子……麻烦你……麻烦你快去阻止他们,不然……不然就……”
她指着百米开外的那处逐渐接近尾声的缠斗,泪眼婆娑,甚至连话都没能说完。
萱苍宇见她这样,一时有些懵,但眨了眨眼后,还是微笑道:“您别害怕,已经没事了,梵兄就在那边等……”
“——快去阻止他们啊!”席月茗闭紧了眼睛,大吼了一声,“不然就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虽然吼了一声,但随后的语气,却完整地暴露了她的惊慌。
或者说是,恐惧。
至于,为什么“阻止”了他们,就能防止那个东西降世,席月茗自己也不明白。
她早就被吓得脑中一片空白了。
“席……席小姐……”萱苍宇被她这一套打了个措手不及。
低头呜咽了一会儿后,席月茗又重新抬起了头,看向萱苍宇道:“对不起……对不起,萱公子,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是,你们、你们都感觉不到吗?”
“感觉到……什么?”萱苍宇有些不明所以地发了个愣。
“那……那个东西……”席月茗深吸了口气,攒足了勇气之后,抬起纤指颤颤悠悠地指向了漆黑的石碑,“从那里面……被放出来的东西……”
扭头一看,巨碑这会儿已经被嘎嘣脆了一大半儿了。
萱苍宇不禁皱起了眉。
他想了想,又露出了微笑看向席月茗说道:“您别担心,席小姐,这里面的人,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
“不、不对……”席月茗颤抖不住地抱着自己,低声道,“你、你不知道……”
话音刚落,巨碑处临空的水墨,已是融成了一个漆黑的球体。
“妈妈……”眼见此状,席月茗像是放弃了一般,绝望地闭上了眼。
黑暗之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少女。
少女坐在纯白无暇的地面上,四肢,被漆黑的镣铐锁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她柔顺的长发、细腻的皮肤、单薄的衣裙……浑身上下,都带着那种难以言表的苍白。
而她现在,像是睡着了一般,背靠着桎梏,轻柔地呼吸着。
她明明,只是熟睡着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却让席月茗连呼吸的勇气都提不上来。
这个少女给她带来的庞大压力,直接越过了席月茗的身体,击向了她的灵魂。
席月茗的闭气上限大概是十三秒左右。
我指的是,既不呼气,也不吸气。
所以,她终究是不堪重负,被这种窒息的压力强迫着,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看起来,像是个一眼无法探到底的洞窟。
象征着禁锢的漆黑,布满了四周的岩石。“这……里是?”回过神来后,席月茗才发现,一份挨着一份的嘈杂,早就不知何时四处蔓延了开来。
“……小姐?席小姐!?”
“啊……”席月茗眨眨眼,定睛看向了眼前的声音,“萱……萱公子?”
“您真的……没事吗?”听了席月茗的回应,萱苍宇立即关切道。
“没……没事。”席月茗愣了一会儿,“刚刚那个女孩子……”
说着,她便四顾了起来,像是想寻找什么一样。
如今的萱苍宇,真是被她一顿操作秀得满脸问号。而当他正准备敲出问号一探究竟时,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便突兀地回荡在了偌大的空间之中。
“师傅……”萱苍宇听了,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半空中凝聚在一起的光芒。
席月茗显然也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接着,她也怔怔地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一个老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
席月茗非常确信,自己曾在十三的住处那里见到过这个老人。
尽管,这个“老人”如今,还只是一簇耀眼的白光。
但席月茗总感觉,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也说不定。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给自己多少压迫感。
比起刚刚在黑暗之中看到的那个苍白的少女,这个“老人”给自己的压力,就和小十七的冷眼一样,还处于自己的可接受范围内。
老人的声音不大,且透露着无尽的沧桑。他和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聊了两句后,便不由分说的,下了逐客令。
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奇怪的闪动。
席月茗被晃得有些头晕。
勉强维持住了重心定睛一看,自己又回到了通天阁里。
不仅如此,自己的四周,此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席月茗这会儿,甚至连走两步都做不到。
“妈妈……”她四处张望着,嘴里忍不住小声喃喃道,“……十三,你们在哪啊?”
那份“死亡”,如附骨之疽,带着大量粘稠的不安,紧紧地贴在席月茗身上,让她没法轻易摆脱。
安静的夜色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这帮挤在一起的人就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一时间,嘈杂的蔓延,让席月茗更害怕了。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可她一直都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像是,在打量着自己一样。
好在,这种被打量的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不等席月茗真的因为害怕而跌落在地,这种奇怪的感觉便突然远去了。
紧接着,它一点点的稀释着,像是……正在消失一样。
也就在这时,席月茗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颜色,正在一点一点地“脱落”着。
就如同突然加快了它们的年轮一般,这些“芳华”逐渐消褪着的同时,也染上了岁月斑驳的颜色。
但,这些斑驳,在年轮的转动之下,也终将归于沉寂,变成了凝缩在一起的浅灰色。
黑、白、灰。
席月茗突然就失去了看到缤纷色彩的能力。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突然就染上了,那个凶残怪物的颜色。
“那、那是……”
随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席月茗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抬头看向了天空。
看向了,那个冰冷的月亮。
满月,似乎变得更大了。
它洒下的银光,让席月茗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而满月的正中心,此时有一个小黑点正在缓缓放大着。
这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从天而降,逐渐变得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把剑。
巨大无比的剑。
但以它自身的比例来看,它却是一柄细长的直剑。
这把剑,通体漆黑。如同没开锋一般,隐忍着自己所能降下的灾厄。
巨剑倒悬着,最终,停在了一个人的头顶。
出于本能一般的自我保护心理,人们随即为那个人腾出了很大的一个圆圈。
甚至,有不少心觉不妙的人,已经顺着路离开了通天阁。
愣在原地的席月茗,在徐徐后退着的包围圈中,缓缓看清了那个“怪物”选择的“受害者”。
那是个小女孩。
不,不仅仅是个小女孩这么简单。那是……
“……小十、七?”席月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她哭了?
为什么?十三呢?十——
席月茗怔怔地张望了一圈十七的周围。
显然,她没能发现那个矮小的身影。
他不在?为什么?
他怎么会不在她身边?
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哭成这样,不在她身边?
席月茗大概发了两三秒钟的呆。
“不、不行!”席月茗紧咬起了银牙,攥着小拳头想到,“我……我必须、必须代替他保护她……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一定会……”
正当席月茗颤颤悠悠地想着这种事的时候,那柄漆黑的巨剑,已然投下了一股浓郁着不祥的漆黑流体。
直直地落在了十七的头顶。
瞬间,就把她幼小的身板儿给淹没了。
席月茗见了,也不管心中到底为什么会害怕了。眼一闭心一横,立即就冲了出去。
“十七!”她口齿不清地唤道,“你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啊……”
因为那些让她颤抖个不停的恐惧,席月茗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利索。
但,她还是拼了命的,往那个不祥的圆心,全力奔跑着。
驱使她的,依旧是那种胶着着的,混乱不堪的,纯粹的,善良。
“呵~”
突然,席月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十七的声音。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声音突然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语调一声高过一声,疯癫一节大过一节。
咳咳,我卡个麦。如果想象不出来,就脑补一下女王式的三段笑吧。
那么接着往下说。
这确实是十七的声音,席月茗没花多久就听真切了。
可……又不像是十七的声音。
因为十七她从没有这样笑过。
随着这阵笑声一点点的变得清晰,“浇灌”在十七身上的那抹不祥的漆黑,也逐渐消散……逐渐被十七纳入了体内。
而就在席月茗看清了十七的相貌时;就在,席月茗确定了究竟是谁在笑时;就在……十七那稚嫩、却又充满了癫狂的笑声逐渐收尾之时。
就、在、这、时!
那个哈哈大笑的小丫头,突然就这样,“扑通”一声仰摔了下去。
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席月茗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她情不自禁地往下看了看,也就是,十七站着的地面上。
地面上,平坦无阻,连个小石块儿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小丫头笑着笑着,突然就重心不稳,自个儿摔倒了。
平地摔。
“……哎呦!”小丫头看起来不仅摔着了屁股,还碰到了脑袋。
她撅着嘴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什么。
嘀咕着嘀咕着,她又不自觉地鼓成了包子脸。
不过,可能是因为心情挺好的缘故,这幽怨的小眼神儿还没持续多久,她就又深吸了口气,收起了先前的不悦。
然后,这小丫头便又原地转起了圈。
她半眯着眼,嘴边儿噙着笑意,仔仔细细地“欣赏”着四周的一切。
像是个,从来没见过世界的人一样。
最终,莫名其妙的,这小丫头把视线的聚焦留给了席月茗。
嗯……可能是因为,席月茗离她最近吧?
这个小丫头身上也没有一点“芳华”的色彩。
但是,她的眼睛里——她那双原本就是浅灰色的眼睛里,却一直闪烁着几缕猩红的光芒。
只见,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随即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席月茗,用一种“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的姿势,缓缓说道:“认清你们的弱小,凡人们,你们的死期已至!”
虽然……这个场景好像是挺严肃的。
虽然,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有点儿羞耻。
可我还是要说,这小丫头片子说话的时候,咬到舌头了。
如今,她还不太适应这种“实体”的重量,碰巧,在念到“死期”俩字儿的时候,咬到了舌头。
所以这句话实际听起来,很是奇怪。
至少,在座的各位都没听懂,究竟是什么东西要来了。
只有席月茗一个人知道她说了什么。
或者说,就算席月茗也没听清楚,她也还是明白着,这个长相和小十七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它就是,刚刚的那个“死亡”。
就是那个,十五年间,第一个把席月茗吓得要死的东西。
不过,讲真,席月茗这会儿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她觉得,自己好像……大概……应该害怕才对。
可回过神来时,席月茗却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就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嘛!”小丫头片子见了,立即就嘟起了嘴。
“啊……对、对不起……”席月茗赶紧捂嘴偷笑了两声,又飞快地平复了脸上的笑意,说,“我没有,没有笑。”
那小丫头片子肯定不会上当,指着席月茗愤愤道:“骗谁呢!你当我是只能拿来砍头的闸刀吗?我跟你讲,我可是优雅而又高贵的处刑工……”
“——珠纱!”
不等她说出自己的高贵身份,这可怜的娃,又被打断了。
打断她的,是一个慌慌张张冲进圆圈的青年。
席月茗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男人。
“你……你们这些凡人,不要老是打断我说话。”似乎真的是想维持“优雅”,小丫头片子努力地忍着咬牙切齿道,“我可是优雅而又高贵的处刑……”
“——你没事吧,珠纱?”
她又双被打断了。
小姑娘忍着跳动个不停的眉毛,闭上了眼睛。调整了几次呼吸后,又开口道:“我都说了,不要打断我说话……哈啊……我可是,优雅,而又高贵的,处……”
“——对不起,珠纱。”男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毫不犹豫地就跪在了她身前,仔细地打量起了自己,“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刚刚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我……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小丫头片子其实能听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的语气中,满满都是畏畏缩缩的关怀。
如同那种很想对自己好,但又害怕着被拒绝一般。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又双叒被打断了。
“你不要打断我讲话!不要打断我讲话!!不要打断人家讲话!!!”小丫头果然气得直跺脚。
啪、啪、啪。
坚石砌成的地面,被她的小脚丫几下就踩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蛛网般的龟裂。
“对、对不起……”男人闻言一愣,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你……你说吧……爸爸听着呢。”
“别跟我套近乎!你这渺小的凡人!”小姑娘指着青年的鼻子就是一顿疯狂虚区,“你当我是那种里面长满了尖刺的铁盒子吗!我跟你讲,我认定了容器之后,就不会再改变了!直到她回归我的怀抱!”
虽~~然说是疯狂虚区,可我之前也跟你们讲过了,这货跟十七其实是个不相上下的水平,都不怎么会喷人。
而且,十七的声音又细又嫩。用这种声线来大喊大叫,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以至于,青年听后,尽管很想去理解这番莫名其妙的台词的涵义,但下意识地就把它当成了……呃……撒娇?总之就是类似的东西,没怎么当真就是了。
“珠纱,对不起,爸爸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青年诚恳地说道,“我……我可以弥补的。我会把欠你,欠你妈妈的,全都还给你们……相信我,珠纱。给我个……给我个机会好吗?”
“你谁啊?珠什么纱啊?爸什么爸啊?我刚从号子里出来,这才是第一次见你吧?”小姑娘不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难沟通了,和自己的容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诶?
自己的……容器?
小丫头片子怔了怔,然后指着自己问道:“你说的珠纱,就是我?是她……是我的名字?”
“是的,没错。这个名字,是你妈妈给你起的。”青年点点头。
“唉……”闻言,小姑娘叹了口气,随即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青年的眼前,说道,“你看好,我不是什么珠纱。我是……”
闹别扭的语气还没维持多久,她的目光就突然变得恍惚了起来。
“我是……禁锢那个东西的最后一个封印。是生灵的彼岸,浩劫的伊始。是你们终将抵达的归宿,是世间万物,所有存在的,终焉。我,即是你们的死期——”
不知为何,介绍起自己身份的时候,这小丫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有之前那种蠢萌的感觉了。
而随着她的喃喃自语,一缕缕漆黑的流体,也开始从她的身体里渗了出来。
这些漆黑的流体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缓慢,却又磅礴地围绕着她旋转了起来。
空气,像是被它们无情地撕裂了一样,发出了一阵阵凄惨的悲鸣。
再然后,它们慢慢的,在她的头顶,凝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
乍一看,好像是个斜着的正方形。
但仔细观摩,就能发现,这个斜着的“正方形”,其实是由四块直角等腰三角形组成的。
处于右上方的那块三角形,颜色最为深邃,漆黑非常。仿佛只是看着它,就会被它连同身体一起吸进去一般。
而越往左下角延伸,其余两块三角形的密度就变得越淡。
至于,真正处于左下角的那一块三角形,甚至连实体都没有。
唔……如果大家想象不出来是啥样,就请一横一竖画个坐标,然后除了-X和-Y,剩下的都由直线连接两个最近的彼端就行了。
好,接着讲。
看到这个图形的一瞬间,还愣在通天阁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延长了自己发愣的时间。
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图形,好似有一种……
莫名的宏大气势。
以至于只是看着它,就能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这种感觉,就和那些平民家的孩子,见到了虚业花的皇旗一般。
但所感受到的压迫力,却比之更甚。
只不过,奇怪的是,人们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害怕。
或者说,看到这个陌生的图形后,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一种无法自控地皈依心理,以及一种……道出了他们心中所有愿想的,迫切的向往。
仿佛,它能通往的,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往生的方向。
噗……
咳!好吧好吧,诸位,真的不是我不会阅读气氛。
我也知道,现在这个场景,好像是个比刚刚还要严肃的画面。
可惜,我们的处刑工具小姐,又因为准备工作不足的原因,闹了个一厢情愿的乌龙。
且容我我先给大家捋捋事情的发展:
当处刑工具小姐念出自己的身份时,她便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怔神之中。随后,她的每一段话语,都会让这些漆黑的流体堆砌出更清晰的轮廓。而当她怔怔地念到了最后——也就是,即将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
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图形,甚至没能维持五秒钟,就这样“噼里啪啦砰”的一声,突然消散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音效。
硬要说的话,是处刑工具小姐自己脑袋中的声音。
总之,它就是突然消失了。
导致处刑工具小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念出来,就又双叒叕被打断了。
紧接着,描绘这个图形的“颜料”们,便像是注入清水的墨汁,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溶解在了空气之中。
“……诶?”处刑工具小姐猛然一个激灵,瞬间从刚刚那种莫名的空灵中回过了神,“怎、怎么回事?”
自己的力量,如同维持不住它们自身的结构一般,又一次缩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咦?”处刑工具小姐怔怔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没道理啊……”
这些力量……怎么感觉起来像是……变弱了?
不,不仅仅是变弱了,而且……好像连境界都在排斥它们。
“怎么会这样……”处刑工具小姐不住地喃喃道,“怎么会……”
说着,处刑工具小姐莫名地看了看四周。
“……你们,怎么一点杀意都没有?”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众人一声不吭。
“你们是生灵,怎么连生灵的法则都能抵抗?”处刑工具小姐不爽道,“看到了大道的虚影,都不会被唤出原初的本能吗?你们这些凡人,是要互相残杀,才能获得这些力量的啊。这力量只能属于一个人,越强的人,应该越明白,你们之所以要遵循大道,就是因为其他的生灵‘抢夺’了这些有限,所以你们才不能真正觉醒,所以你们……”
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没几个人能听懂的话后,处刑工具小姐突然就沉默了。
“哈……哈哈……”良久,处刑工具小姐才抚着自己的额头,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这样啊……荒氏说的‘万法已殆,天门将闭’,原来是这个意思……你们这些凡人,如今……全都是……缺、陷、品。”说完,她又呵呵笑了起来。
但这次的笑声中,更多的是无所指向的嘲弄,和戏谑。
“怪不得我会觉得这臭丫头如此特殊呢……”她摸着自己的小脸,喃喃道,“原来是因为……在你们退化的过程中,只有她这一个人种进化了啊……呵呵呵呵……‘进化’?哈哈哈哈哈哈哈!‘进化’!?我被关了这么久,本想出来体验一下自己存在的意义……可是,你们这些凡人……不,你们这些,虫子!……也不对,就算是虫子,把它们放在一个有限的容器里,它们也会执行生灵的原初本能,自相残杀。可你们居然连虫子都不如……居然已经……退化成了这样?什么啊……什么嘛!什么嘛!!……你们当我是注射型安乐死药剂吗?你们这帮该死的……渺小的……愚蠢的……可悲的……缺陷品!我现在连踩死你们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还真的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如同是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一样,处刑工具小姐哭丧着脸,差点就要哭了。
嗯,“差点”的意思,就是,她没哭。
不仅如此,她还长长地吁了口气。
“算了,”她抬起左臂,一脸生无可恋,“我还是,去找荒氏玩吧……”
——叮铃铃。
伴随着处刑工具小姐这个软绵绵的挥击,她的小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把短小匕首的轮廓。
而这把,通体漆黑,甚至还保留了一部分流体形态的小匕首。就这样,轻易的,演奏着悦耳轻灵的同时……
切开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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