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歌易水寒》第118章 今生孽緣今生了

    易水寒與楚英對席而坐,兩人各自喝著酒一語不發,憂傷而又危險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這種氣息來自兩個男人,他們對同一個女人深沉執著的愛與錐心的愧疚與疼痛。不能否認,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可同時,又傷她至深。
    那個女子此刻正躺在床上,那是她花嫁的婚床,全部裝飾一如她嫁入時的模樣,金碧輝煌、華貴雍容,然而物是人非,床上的女子已不復當初的如花嬌容與純靜情懷,憔悴削瘦的臉龐蒼白如紙,不見絲毫血色,深陷的雙眼緊閉,發青的眼眶已流盡淚水,也流盡今生的神采飛揚,細眉微蹙,鎖有無盡的哀愁與悲傷。
    床前守著新月與綠茵,綠茵一直長跪匍匐,哭泣不止,在她的心里,小姐的遭遇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一開始自己就把老爺夫人的計劃告訴小姐與姑爺,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那個一開始在哪里?這個忠心的奴婢,她并不知道白如歌的命運根本不會因她而改變。
    新月低聲勸解,但綠茵的心結仍然無法解開,反而越發深重,握住新月的手,道:“姐姐,我若是不在了,你代我好好的照顧小姐,綠茵無顏再面對小姐,只能仰仗姐姐了。”新月驚問:“妹妹莫不是要做傻事么?少夫人心慈仁厚,待妹妹亦如親妹子,妹妹心里要是愧疚,往后再貼心些也就是了。”
    綠茵強顏笑道:“姐姐多心了,綠茵不過是一時悲傷不忍心見到小姐,這一段時間想一個人靜靜。”新月展顏笑道:“如此也好,自從少夫人失蹤后,你整日的以淚洗臉、長吁短嘆,把身子也愁壞了,如今少夫人回府了,你只管安心休息。”
    綠茵把頭埋在新月的肩頭,低聲道:“大柱我也不想見,還請姐姐不要嫌棄,如我一般待他。”新月抱住她,哧的低笑道:“回頭少夫人醒來,我就向少夫人說去,將你許配給大柱。”綠茵低聲問:“姐姐覺著大柱可好?”新月點頭道:“嗯,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憨厚誠實,值得托付。”綠茵微微笑道:“有姐姐這話,綠茵就放心了。”
    新月心中隱隱覺得不祥,拉開綠茵,問:“妹妹,我知道你為少夫人心疼,不如讓大柱陪你走走。”綠茵道:“姐姐只管在這里陪著小姐,我自己去叫他。”新月放下心,點頭道:“也好,只要少夫人醒來,便是烏云散盡。”
    綠茵站起身,溫柔的拂開新月額前的亂發,道:“姐姐,大柱愛穿寬大些的衣裳,你若是給他做衣裳,量裁時闊寸許。”新月怔道:“我這幾日并不做衣裳啊?”綠茵笑道:“那就以后吧。”轉身走了。
    漸漸的杯來盞往,只是無語,男人之間的千言萬語都在酒中,喝到夜色沉沉時,楚英哭了,他緊垂著頭,將臉埋在杯中,低低的、壓抑的哭了,淚水在燭光的投影下清涼無比。
    綠茵捧著一本冊子幽然走來,跪在易水寒面前,易水寒一怔,伸手去扶,綠茵卻閃身躲過,易水寒奇問:“綠茵,起來說話。”綠茵仆倒在地,高舉冊子,道:“姑爺,這是五爺南下前托奴婢交給姑爺的。”
    易水寒拿過一看,卻是劍譜的上半部,與白云身上搜出的下半部正好湊成完整一冊,易水寒感慨萬千的撫mo著,這就是上一輩為爭得死去活來的東西,嘆道:“你把它燒在五叔的靈前罷。”綠茵磕頭接過,又道:“姑爺,奴婢斗膽問一句,姑爺心中的仇恨是否已了?”
    易水寒一怔,這個丫頭怎么……,點頭道:“不錯,仇恨已了。”綠茵道:“小姐原是不相干之人,卻無端卷入,身心受創,姑爺仁義,還請不要再為難小姐了。”
    易水寒驚得幾乎站起來,哽聲道:“你退下罷,我自有主意。”綠茵不聲不吭,慢慢的退出去。易水寒看她恭敬的舉著劍譜倒退而出,突然想到,五叔為何要綠茵把劍譜交給自己?綠茵是她的陪嫁丫頭,五叔一向痛恨她,認定她是白云的爪牙,極力反對這門婚事,怎么會將這么重要的東西并給她的丫頭?忽又回想起,五叔的牛鼻子抓髻不見了,性情似乎也變了很多,甚至眼神中流露出對如歌的關心,是三叔臨終前的囑托?還是岳母的舉動?
    易水寒僵硬的轉過頭,看著楚英,楚英亦抬頭看他,四目相對,易水寒沉聲道:“你能給她什么樣的幸福?”楚英一愣,驚詫的盯著易水寒,那雙眸子很深,深不可測,幽幽的看不到情緒的涌動,他低聲道:“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想要的!”易水寒點點頭,猛的別過臉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夾著新月的呼喊“少爺!少爺!”兩人同時站起身向門口沖過去,新月撲進來,易水寒一把抓住她,喝問:“快說怎么了?”新月眼中閃動著驚喜的神彩,結結巴巴的道:“少夫人醒了,醒了。”
    易水寒松開新月,風一樣象臥房奔去,楚英先是一怔,瞬即反應過來,緊隨其后,新月眼角一潤,提著裙子跟上去,走到門口,易水寒猛然停住,黯然不前,楚英心中一窒,低聲道:“我,我不進去了,你進去吧。”
    易水寒扭頭看他,楚英眉眼盡是傷楚,搖搖頭,退開,新月從后面趕上,伸臂攔住,沉著小臉道:“少爺,少夫人是您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易府的少夫人!您應該進去。”新月的話說得很重,并且有著強烈的不滿,易水寒抿了抿嘴角,拍拍楚英的肩,低聲道:“你進去。”轉身走了。
    楚英看著他扭身離去的背影,盡顯滄桑與孤寂,新月不悅的瞟他一眼,輕輕推門而入,楚英站在門口,猶豫片刻,小心翼翼的邁進去。
    白如歌躺在床上,長發散亂,容顏槁枯,雙目微閉,蒼白的嘴唇在微弱的顫抖,新月跪在床前,以手撫被,垂頭不語,楚英恐慌的站在屋子中央,遠遠的看著,這是她的婚房,這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家,在這里,她是易夫人,他不敢走近,他恐懼,從心底涌上來的恐懼,充滿了整個身體,這使他顫栗、自卑、愧疚。
    白如歌緩緩睜開眼睛,溫和的看著守在床邊的新月,新月扭頭看了眼拘束不安的楚英,強忍住厭惡,白如歌輕聲道:“辛苦新月了。”新月流淚道:“奴婢受不起這話,只要少夫人無恙,就是天大的好事。”白如歌無力的伸手為她拭去淚水,又問:“綠茵可好?”新月道:“綠茵妹妹一直守在這里,剛才離開,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照顧好綠茵妹妹。”
    白如歌目光柔和,微微一笑,道:“新月,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楚公子說。”新月雖然心中不愿,但是少夫人的話不能違背,低低的應個聲,退了出去。
    大柱慌慌張張的跑來,問:“新月姐姐,可見著綠茵?”新月奇道:“沒有去找你么?”大柱急道:“沒有,聽崔總管說,剛才在角廊見著她,失神落魄的,問話也不理,我追出來找,卻不見人影。”
    新月心中一沉,心知不妙,撒腳就去找易水寒,崔鵬過來,驚問:“新月,聽說少夫人醒了,你不陪在少夫人身邊,這是跑去哪里?”新月想起楚英,臉就沉了下來,也不答他,問:“崔總管可見著綠茵妹妹往哪里去了?”崔鵬道:“先前瞧著在后院角廊,悶悶的,想必是為少夫人的病情焦慮。”
    新月回想起綠茵失神的模樣與悲切的囑托,跺腳道:“崔總管快隨我們去尋,綠茵妹妹怕是想不開了。”大柱慌了神,大喊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新月也不理他,直奔后院,崔鵬也變了臉,與大柱一起跟上去,三人一路招呼家丁丫環們幫著尋找,挨著屋子的進出,只是不見綠茵。
    大柱忍不住哭出聲來,新月也流下淚,卻低聲叱道:“哭什么,尚未找著,興許妹妹去哪里散步去了。”大柱止了哭聲,忽然道:“散步?新月常說后林是個散步的好地方。”新月喜道:“正是,我怎么就忘了,妹妹常與我去林子里散步的。”三人疾步出了后門,跑進林子。
    跑出幾步,三人就猛的停下了腳步,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心頓時跌到了冰窟,只見遠遠的樹杈上,一丈白綾垂下,懸著一人,看衣裳,分明就是綠茵,新月顫顫的向前走一步,就軟在地上,大柱則哇的哭著,瘋了一下跑過去,抱住綠茵哭天搶地。
    崔鵬緊步上前,拔刀削斷白綾,接住綠茵,大柱一把搶在懷里,又哭又喊,崔鵬探了探鼻息,頹然嘆息,新月踉踉蹌蹌的跑過去,拉住綠茵尤溫的手哀哀不已:“傻妹妹,少夫人已經醒了,你讓我怎么向少夫人交代?”
    后院的家丁丫環們聞聲趕來,見綠茵自盡,都止不住悲傷哭泣,易水寒亦大步跑來,見此情景,臉色極為難看,出神的看著綠茵,沉聲道:“傻丫頭,少夫人白疼你了。”抱起綠茵往回走,吩咐道:“綠茵與少夫人實為主仆、實如姐妹,我現在認她做妹妹,崔總管安排下去,隆重的為綠茵小姐超度安葬。”
    崔鵬肅然領命,又問:“少夫人那邊……”易水寒略顯停頓,道:“少夫人剛醒,身體虛弱,暫且不要告訴她。”大柱追在后面,手里緊攢著一物,新月眼尖,定睛一看,卻是少夫人送給綠茵的墜子,自己也戴著一個,兩人都知道少夫人是希望綠茵與自己親如姐妹,依綠茵對少夫人的感情,縱死也不會取下,怎么會送給大柱?拉過大柱,低聲問:“你手里拿的什么?”
    大柱哭道:“這是綠茵今天早上給我的,說是讓我好好的戴著。”新月皺眉問:“怎么說的?”大柱道:“說的什么,墜子原是一對,姐妹也好,夫妻也好,在一起就是緣,把墜子送給我,把緣份也送給我,我聽得好生糊涂,看來她是早想好這一步,貼身之物也留給我做念想了。”
    新月只覺得頭腦嗡的就亂了,你個傻小子,這哪里是留給你做念想的,綠茵是把你我拴到了一起,綠茵妹妹啊,枉你這個聰明伶俐的人,怎么不明白,這紅線需月下老人牽才能修成正果?新月幾次張嘴倒底沒有說話,看著大柱走開,悄悄的解下脖子上的墜子,心里念道:“妹妹莫怪姐姐,姐姐代你照顧好大柱兄弟,但是這墜子之緣卻隨你而逝了。”
    楚英慢慢的移步上前,淚水洶涌,悲泣道:“如歌,是我害了你,楚英有罪。”白如歌平靜的看著他,目光如褪潮的江面,清澈無波,倦聲道:“前塵若夢,夢豈有罪?楚公子,白如歌今生欠你的恩情,還不起了。”
    楚英撲到床邊,哭道:“如歌,你恨我?”白如歌感慨道:“我怎會恨你?我恨我自己。”楚英愴然道:“若非我的執意,你不會這樣。”白如歌低嘆道:“楚公子,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我的命,十八年前就注定了,與你無關。”
    楚英想起那裙下的血,那死于腹中的胎兒,不敢提這事,是恐懼也好,愧欠也好,總是自己的罪孽,也是如歌永遠的惡夢,白如歌淡聲道:“楚公子,你走吧。”楚英一怔,很快明白,煞白著臉顫聲道:“如歌,不要趕我走,讓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將頭埋在被子上,隱隱的哭泣。
    白如歌軟軟的抬起手,想去撫mo他的頭發,抬至半空,又緩緩放下去,痛苦的閉上眼,道:“你走吧,走吧,把我忘了,把一切都忘了。”楚英仰起頭看她,悲傷道:“如歌,楚英一向在你面前多么自信,縱然你屢屢拒絕,卻從不放棄,堅持要把這條路走下去,我已經愧對你,更不可能走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給你幸福。”
    白如歌搖頭嘆道:“你給不了我幸福,因為我已經沒有容納幸福的心了,把我忘了,去找自己的幸福。”楚英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手指纖而冰涼,他把手貼在臉上,柔聲道:“你其實一直都知道的,我的幸福在你這里,我要是把你忘了,還有什么幸福?”
    白如歌撫著他的臉,突然失聲哭道:“楚公子,我求你,你把我忘了吧,白如歌不值得你這樣,不要再誤了自己,你走吧。”楚英被她哭得驚慌失措,喃喃道:“我不走,我不走。”白如歌慢慢平靜下來,止住哭泣,抽回手,楚英緊握著,又怕弄痛了她,只得松開,白如歌別過臉,淡聲道:“我累了,楚公子請回。”
    楚英凝視著她,道:“如歌,我對你用情之深,你這么個通透的人兒,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可你總是視而不見,這其中有你的善良,你不愿傷害我也不愿傷害易大哥,只怕更多的是你從一而終的人生態度罷。易大哥是個好人,他溫柔體貼、相貌俊雅、文武雙全,確實是個挑著燈籠也難找的佳婿,世間女子誰不為他傾倒?然而,今個兒你也不用欺騙自己,你嫁給他你幸福嗎?”
    白如歌怔怔的看著他,眼神空洞而悠遠,仿佛穿越千山萬水,飄蕩在塵世之外,易水寒一步一步的走進來,每一步都走得很重,沉甸甸的,眼神滿滿的溢出所有的情感,溫柔、愛戀、痛苦、愧疚、悲哀,甚至絕望……楚英尷尬的站起身,兩人對峙。
    易水寒來到床前,靜靜的看她半晌,憶起紅蓋頭下那個嬌羞的新娘子,心陣陣的抽痛,低聲道:“如歌,一紙休書,你自由了,我是個不懂得感情的人,明知那血債與你無關,卻做不到平靜無波的面對你,這個婚姻原本就是我一手策劃的,利用你、羞辱你、折磨你,始料不及的是,在石猴嶺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楚兄弟說得對,你不幸福,除了傷害,我沒有帶給你一天的幸福,可是在維持這段婚姻的同時,在傷害你的同時,我的心也飽受掙扎的痛苦,這個計劃我真是徹底的失敗!今天當著楚兄弟的面,我把自由還給你,只為你往后安心、幸福。”
    易水寒從胸口掏出一張紙,那紙皺皺巴巴的,分明是放了好久,他輕輕的展開來,溫柔的將它撫平,小心的拉起白如歌的手,把紙放在她手里,鼻子一酸,趕緊轉過身。
    白如歌嘴角微微一顫,緊緊抓住那張休書,呵,一張婚書,我就成了易水寒的妻子,一張休書,我就與他分道揚鑣,再無瓜葛。
    仿佛在某一個晚上,自己也曾一次次以他的口氣寫休書,又一次次的丟棄,還哭著對他說“你休了我吧”,可是他那么堅定的回答“我也永遠不會”,多么遙遠的回憶,為什么自己會記得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為什么在這幾乎窒息的仇恨與痛苦中仍然想著他、念著他、無法恨他?
    為什么心會這么痛?白如歌看了眼手中緊攢的休書,熟悉的字跡,這是那天晚上自己寫完丟棄又被他拾起的休書。
    白如歌閉上眼,不讓兩人看到她眼中的絕望,楚英屏聲靜氣的盯著她,如歌,只要你一句話,哪怕一個眼神,讓我來抹去往日的種種傷痛,但是白如歌始終沒有睜眼,仿佛已然睡去,空氣中的絕望越來越深,三個人的絕望。
    楚英退了出去,眼中期盼的光彩象死亡一樣黯淡、消散,他悄然離去,眼前仿佛是那夜的相水,一圈一圈溫柔蕩漾開的漪漣中,婉約如水的女子立在船頭,淡淡的、淡淡的看著自己,那眼神牽動了自己一生的情緣,如歌,我的幸福在你這里,我要是把你忘了,還有什么幸福?
    白如歌眼角流下淚水,楚英,我的心都碎了,用什么來承載你給的幸福?來生,讓我還你。
    易水寒跪在床前,溫柔的握住她的手,這次,他是真的看見她的頸上掛著一塊玉珮,和自己的一模一樣,為什么當初沒有看見?可是,就算當初看見了,自己會象今天這樣心疼她嗎?易水寒一直活在仇恨中,非要傷她至深、非要滄海桑田才回頭看她的傷痛。
    “水寒,我一直就想這么叫你,想你這么握著我的手,想好好的做你的妻子,想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可是上天作弄我們,不管是我欠你還是你欠我,不管十八年前的恩怨如何,今天看來都不重要了,我們都在這場仇恨中疲倦受傷,一年前的鳳冠霞帔真是好看啊,我多想再回到那時,好好的嫁你一次,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滄海桑田,一切都回不去了。”
    白如歌的聲音象夢一樣虛幻,可易水寒聽著卻如刑令一樣,疼痛著不能呼吸,他去抓那休書,他怎么會這么傻,會主動給她休書?他怎么到今天才知道,她愛他入骨?
    他把休書撕得粉碎,抱住她沉沉的哭,如歌,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白如歌亦伸出雙臂環住他,他的心跳就在耳邊,他的呼吸就在臉上,他的氣息將她籠罩,如果是一年前,多好啊!白如歌幽幽道:“水寒,為我梳妝,好么?”
    易水寒從沉痛中抬起頭看她,她的眼神幽深不見底,可是溢出了柔情,易水寒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小心翼翼的抱她到妝臺,梳理那烏黑的長發,三千情絲如瀑泄下,絲絲如扣牽得他心疼魂顫,挽起高鬢如云,插上釵簪珠光閃耀、步搖流光溢彩,描得峨眉如遠山、點亮清眸如秋水,攘袖見素手、皎腕約金環,披上紅嫁衣,束鳳冠霞帔。
    鏡前的女子恍若回到洞房花燭之夜,盛裝中的絕代風華,揉痛他的心,還是這樣的美,令他魂牽夢繞,白如歌夢一樣的看著他,嬌紅的胭胭掩不住眉角的傷眼底的愁,易水寒輕顫著擁住她,流淚道:“再嫁我一次,重新開始,好么?”
    白如歌安祥的閉上眼,輕輕的依他懷里,雙手撫著他的臉龐,脈脈溫情的回答:“好,我做夢都等著這一天。”易水寒心中的溫柔、欣喜、幸福如潮水一樣漫長,兩人相擁在洞房,仿佛時間真的回到了一年前,他挑開紅蓋頭,凝視著燭光下的她,溫情似水。
    手軟軟的滑了下去,易水寒一把握住貼在胸前,疼痛排山倒海的淹沒了他,也淹沒了整個世界。
    懷中的白如歌嘴角含笑,氣息漸無。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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