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歌易水寒》第81章 相州途中起風波

    再說易水寒與胭脂這一日來到一處鎮市,離鄭州不過百十余里,眼見相州在望,胭脂嗔道:“一路疲憊不堪,不如歇息片刻。”易水寒心想,一路從資水至此,并無聽到有太湖幫出動的消息,稍有安心,但是太湖幫行事詭密,不可大意,還是及早趕回為好,道:“到了相州,便可好生歇息,不急在這一時。”
    胭脂見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氣道:“若是停留片刻,容我歇息一陣,我立刻告訴你寶藏一事,不然,你永遠也別想知道。”易水寒皺眉道:“我最恨別人要挾我,你這一路來,唱了不少獨角戲,我也懶得理會,你愛說便說,不說便不說,見了木千友,我自然知道。”
    胭脂道:“你一向聰明,這時卻糊涂起來,木千友與白云既盟誓約又各自利用,兩人都是戲里藏戲的人,誰勝在最后尚未知曉,他就是有意告知你,也未必說得清楚,以你的本事,要從他嘴里得知,也不是不可能,只怕要大費周折,不值。”易水寒信服道:“你果然是個厲害人物。”胭脂嘆道:“不錯,我雖然武功不怎么了得,看人卻是不差的,我有心將我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你,你卻不領情。”想起木千友,心里恨得癢癢的,木千友騙她一次,她一定要利用易水寒除掉他,以消心中之恨。
    易水寒笑道:“我有事在身,不便耽擱,你故意拖延,不過是矯情而已。”胭脂笑道:“不錯,你若陪我稍坐一會,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對你而言更加重要的消息。”易水寒挑挑濃眉,笑道:“你知道的事情真是不少,不過,你先告訴我是什么事情,我也看看,是否值得我為此停留。”
    胭脂微微一笑,道:“白如歌,她的事情,是否值得你停留啊?”易水寒心中一動,那晚在白府,胭脂也見到了那個白如歌,但是她似乎并未認出那是個假冒的,她想說的消息究竟是什么?胭脂見他神色,已知他同意了,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樓,道:“也罷,不讓你著急了,日近中午,去喝口酒解解渴吧。”易水寒笑道:“就依你。”
    兩人上了酒樓,尋了臨窗的桌坐下,要了半斤酒幾個菜,胭脂不慌不忙,自斟自飲起來,易水寒道:“如何,如了你的意,也該說出你的消息了吧。”胭脂眼角微斜,風情萬種,笑問:“你想先聽哪一個?”易水寒嚴肅道:“先告訴我如歌的事情。”
    胭脂哼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先知道為好,免得浪費了這好酒好菜。”易水寒皺眉道:“你說便是。”胭脂收起笑容,認真道:“我保證我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你也要保證,你聽完之后,不得對我動怒。”易水寒心里泛起一絲涼意,問:“可是如歌已有不測?”胭脂搖搖頭,易水寒放下心來,道:“既無不測,你說吧,我絕不動怒。”
    后院傳來唱小曲的聲音,胭脂靜聽片刻,輕和道:“來時粉如,離時紅褪,看盡春秋,何忍笑歸去?”易水寒聽出這是胭脂樓里風云一時的曲子,想不到如今市井街頭都在唱,胭脂感嘆道:“想當初,這首曲子,我苦練了千百遍,臊動大江南北。”
    易水寒淡淡一笑,往日在胭脂樓里,不知見胭脂唱此曲唱了多少遍,現在想起,已記不得當時心情。
    胭脂定定的看著他,輕輕說道:“你的新娘子白如歌,與楚漣之子楚英,相悅已久,已行夫妻之實。”易水寒臉色頓沉,拂袖道:“胭脂,這等荒謬之言,休得再提,免得我一氣之下傷了你。”胭脂毫不懼怕,笑道:“你說過不對我動怒。”易水寒道:“我怎知你會說出這等不堪之詞來?”
    胭脂輕嘆一聲,道:“也罷,當我沒說過。”易水寒拂袖不理。
    胭脂又道:“男子漢大丈夫怎么這般小氣?我若此時再說另一件事,你還不氣死?”易水寒冷冷道:“寶藏之事從未在易水寒心上,不管真相如何,我也犯不著氣死,你若是再說這些污穢言語,我也不稀罕聽了,你也莫講了。”起身就走。
    胭脂喝道:“易水寒,我早就勸說過你,不能動怒,免得浪費了好酒好菜,哼,你果真是個呆頭呆腦無謀略之人,這么幾句話就將你氣得六神無主,日后也勿出來行走江湖了。”易水寒一愣,冷笑道:“好一番激昂言詞,想不到胭脂姑娘有這等氣魄,易某真是小看你了。”胭脂道:“你信也不信,我只說一句話,寶藏一事不過是白云設的騙局。”也不理易水寒,連飲三杯。
    易水寒沒有說話,轉身往外走,胭脂道:“你急著去哪里?”易水寒道:“你也歇夠了,還是上路吧。”胭脂問:“我這話你信是不信?”易水寒反舌譏問:“你希望我信是不信?”胭脂抿嘴不語,緊隨在后。
    兩人剛上馬,有人突然從拐角處沖出來,一頭撞向胭脂的馬,胭脂喝罵一聲“找死”,飛起一腳將那人摔在丈外。易水寒皺皺眉,正要說話,那摔倒在地的人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從身邊掀起一個攤子,倒在兩人馬前,緊接著,旁邊一個小店里嗖嗖嗖竄出十余大漢來,一個個手執大刀向兩人撲來,易水寒身子一斜,歪在馬腹,伸手從那爛攤子中抽出一根木桿來,順手一桿挑起那爛攤子,摔在眾人面前,街上的百姓見有人打架,嚇得尖叫,到處逃散。
    胭脂道:“是白云派來殺我的。”易水寒道:“這里百姓太多,我們先離開再走。”正說著,數柄大刀近在頭頂,易水寒木桿一揮,連桿摔出,將他們擊退,一腳踢在胭脂馬腹上,兩馬嘶鳴著奔出街去。
    這十余漢子相視一眼,緊緊追上,其中一人手揚刀飛,插在胭脂的馬腚上,那馬吃驚受痛,瘋了一樣暴跳不止,到處亂竄,胭脂大怒,罵道:“姑奶奶豈怕爾等。”易水寒一把抓住她按在自己馬上,又拔出那馬腚上的大刀,跳下馬去,呼呼幾刀,傷了兩人,哼道:“再不退去,休怪我下手狠。”
    胭脂也跳下馬,道:“退與不退,都得死。”手一揚,相思線線閃電般射出,直撲其中一人,只聽那人悶哼一聲,栽倒在地,白線從他脖子上如靈蛇般脫開,又收回胭脂手中。易水寒冷冷道:“白云這個老狐貍,從白水鎮到此,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故意讓我們放松警惕,現在才來。”胭脂道:“哼,姑奶奶做夢都等著你們呢,現在出現,一樣是死。”又一揚手,相思線又疾出奪命,其中一人一見白線朝自己而來,倒也靈活,敏捷的用刀一擋,胭脂冷哼一聲,相思線纏上大刀,那人用力拽刀,不但未拽住,反而脫手而去,那刀在他眼前一晃,他就摸不著自個腦袋了。
    一連死了兩人,其余人相視點個頭,一齊撲了上來,易水寒輕輕笑道:“也罷,送一程吧。”刀光閃過,鮮紅一片,這些人都是白云手下的殺手,一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易水寒想制他們于死地,也不是一招兩招就成,又是一頓好打,眼見那十余人死得差不多了,易水寒道:“別因他們耽擱了時間,速戰速決。”胭脂笑道:“你上馬吧,這三個將死之人交給我好了。”
    正說著,突突突不知從哪里又鉆出十余人來,將兩人圍在中間,那剩余的三人喜道:“來得正好,莫讓他們跑了。”易水寒笑道:“不將你們一個個全送上天,我怎么會走?”胭脂接上話道:“正是,你們一起來的,也一起走,黃泉路上還是同伴。哈哈。”
    這些人也知兩人厲害,一聲不吭,悶頭悶腦的打,易水寒見他們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不冒然硬接,只是以逸待勞,胭脂仗著相思線的靈活,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在人群中飄來晃去,相思線忽硬忽軟,忽緊忽慢,時不時與刀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相思線柔韌非常,絲毫無損,刀口卻卷了邊,胭脂雖是占了利器的優勢,卻未得著太多便宜,對方畢竟人多,而且都是把腦袋掛腰上的打法,刀刀奪命,繞是胭脂靈活敏捷,在刀縫中穿梭,也少不得被刀鋒所傷。
    易水寒見她總是魯莽,嘆道:“你再逞強,遲早受栽。”胭脂氣道:“明知我被他們纏住,你卻仍是這么不緊不慢。”易水寒提醒道:“你光知道打,可有看清楚他們是什么人?”胭脂道:“還用你說,他們都是白云派來的。”易水寒嘆道:“你真是久不經江湖了,看他們的刀法,分明是昆侖派弟子。”
    胭脂這才注意到,后來的十數人,刀法確實與先前十余人不一樣,他們有自己固定的招式,確實與張玉書同出一轍,氣道:“你們是張玉書派來的嗎?”無人回話,易水寒道:“張玉書已甘居白云之下,他帶來的這些人自然也受白云派遣。”胭脂道:“好,那日放走了張玉書,我至今心有不甘,你們都是昆侖派的,正好我殺了你們,也算是殺了半個張玉書。”那日,分明是她打不過張玉書,易水寒將他放走,她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是她放走一樣。
    又斗半日,易水寒瞟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尸體,覺得懨倦,一刀挑飛一人,胭脂見他倦意,笑道:“莫不是累了?”易水寒點頭道:“是覺得無聊。”兩人對話間,遠方又奔來十余人,也不說話,劈頭蓋臉就撲上來,易水寒皺皺眉:“這般打法,真是無趣。”胭脂卻發起狠來,道:“看這樣子,白云是定要制我們于死地了,管他有趣無趣,先將他們殺盡了再說。”相思線殺氣陡重,挨著皮皮掉,挨著肉肉綻,無聲無息之間,已將兩人摔在地上。
    易水寒看一眼胭脂,見她額前已滲出顆顆汗珠,心想,她一個女子,能堅持這么久,也不容易,凝聚精神,一刀斜斜劃過,一人立成兩半,胭脂道:“撥云見日?”易水寒奇問;“你怎么知道?”胭脂道:“我若是說出來,你只怕還是不信我,又要生氣。”易水寒輕輕轉出一刀,往上一提,又一人仆倒在地,胭脂又道:“新月如鉤?”易水寒凜聲問:“快說,你如何知道我家的劍法?”
    胭脂道:“我見你的新娘子白如歌使過,不過她是使劍,你雖使刀,我看著卻挺象。”易水寒不由得一呆,雖然早已聽五叔說過,如歌早已練成劍法,自己總是心懷疑慮,胭脂雖不是同道中人,自己對她也心存芥蒂,但是她能說出劍招來,自己無法不信,如歌的影子在眼前一時清晰一時模糊,只覺得心亂如麻,冷不防眼前刀光連晃,易水寒恨道:“總是白云的罪孽。”氣不打一處來,將刀抖得驚心動魄,一口氣要了數條命。
    正在這時,只見遠遠又奔來一人,胭脂哼道:“又來個厲害角色,也罷,今天就拼了命。”易水寒轉眼一看,奇道:“楚漣?”果然來人奔至眼前,一見易水寒,高聲喊道:“原來是賢侄,我來助你。”縱身躍入圈內,雙掌推出,這些人哪里受得起楚漣的雙掌,慘叫聲此起彼伏,易水寒邊打邊道:“想不到在此遇上楚大叔,多謝楚大叔相助。”
    楚漣笑道:“莫要客氣,這些人畢竟這么卑鄙,圍攻賢侄,待我助你擊退他們再敘。”易水寒朗聲笑道:“好。就依楚大叔。”胭脂原以為是白云派來的高手,不想卻是楚漣,立刻來了精神,喜道:“有楚大叔在,更好了。”楚漣是相州屈指可數的大人物,胭脂在相州多年,對他是耳濡目染,聽聞多了,楚漣為人正派,素喜清靜,十年如一日,在家清心休養,對家人也要求嚴格,楚家上下,無人出入煙花之地,縱有聽聞,也不敢在府內談及,因此,楚漣對胭脂莫說面熟,便是聽也從未聽說過,見胭脂說話,奇問:“請問這位姑娘是?”
    易水寒知道楚漣一向不喜風塵女子,若知道是胭脂出身,必然尷尬,正要隱瞞,胭脂卻毫不避諱,咯咯笑道:“小女子原來是胭脂樓的胭脂。”楚漣“哦”一聲,果然不悅,心想,賢侄啊賢侄,我素來敬重你是后輩中的佼佼人物,還曾有意將女兒許配于你,你雖拒親,我是毫不記恨,只是你如何與這煙花女子混在一處,自甘墮落?
    胭脂瞧一眼楚漣,笑道:“楚大叔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出身青樓?我現在已經洗盡鉛華,與那胭脂樓沒有關系了。”楚漣點點頭,道:“如此便好。”不再多說。易水寒道:“楚大叔,個中原因一言難盡,日后,晚輩再慢慢向您細說。”楚漣釋懷笑道:“有你這句話便足夠了。”
    胭脂見楚漣看易水寒的眼神甚是關切體貼,心里頗不是滋味,她在相州時已知道楚漣要將女兒楚玉嫁給易水寒一事,只是被易水寒以與白如歌訂親為由拒絕了,若是易水寒與白如歌分離,楚漣少不得再次提出聯姻,只怕易水寒難以拒絕,那時,不但自己的一番心血全白費,反倒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有楚漣助陣,十余賊人哪在話下,不多時就死傷一大片,活著的幾人心知再拼也是死路一條,打個口哨,拔腿就逃,三人也不追趕,轉眼間逃得一人不留,易水寒拜道:“多謝楚大叔。”楚漣扶起道:“莫要多禮,莫要多禮。”易水寒問道:“楚大叔一向好清靜,這次是為了何事?”楚漣面色略顯尷尬,嘆道:“犬子年幼無知,離家多時不歸,唉。”忽又轉過話題,問道:“不知尊夫人,可有下落?”
    易水寒也嘆道:“多謝楚大叔掛念,正是尋找之中。”楚漣心中慚愧,當初若不是自己一時糊涂,立時決斷將易夫人送回,哪有后來之事?那逆子,也不知將易夫人藏在何處,真真將我這老臉丟盡。易水寒反勸道:“楚兄弟正當風華,游歷中原,也是一件好事,再說以楚兄弟的才智,足以縱橫江湖,楚大叔不用著急。”楚漣尷尬的笑笑。
    胭脂心想,我若當著楚漣的面說出白如歌與楚英之事,楚漣只怕羞死在此,哼,他死活與我無關,只是易水寒原來就不信我的話,我要是當著楚漣的面再說出來,他定然怒不可遏,視我為仇,我又何必惹他生氣?罷了。
    易水寒又問:“楚大叔準備去哪里尋找?”楚漣道:“昨日在開封府遇上青城八英,據說在巴蜀一帶見過小兒,我準備趕去看看。”眉頭緊鎖。易水寒勸解道:“楚大叔,您莫急,都說巴蜀風光如畫,楚兄弟一定是慕名去欣賞冬景了。”楚漣謝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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