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歌易水寒》第68章 弄巧成拙險喪命(下)

    掌柜的嚇得抖如塞糠,立時軟癱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道:“冤枉,冤枉,小的,小的,打死也不敢下毒啊,打死也不敢,不敢啊,饒命啊,饒命。”楚玉罵道:“你還敢不認?”提起腳就往掌柜的身上踢去,許一楓喊道:“楚姑娘,不要沖動。”楚玉生生收回腳,狠狠在地上一跺,柳眉挑得老高,氣道:“妹妹都這樣了,怎么能不沖動?你這無情無義的,現在還說這話?”許一楓收回搭在南宮紅顏腕上的手,道:“我剛才探了探南宮姑娘的脈象,不象是中毒。”
    楚玉立刻歡喜,迅速跑到床前,南宮紅顏的臉通紅通紅的,她伸手一摸,甚是燙,急道:“這么燙,是怎么回事?妹妹身子太虛,哪里受得了這個?”許一楓問那掌柜的:“掌柜的,你可要老實交招,這銀耳蓮子羹是誰做的?”掌柜的“咚咚咚”的磕頭,哭道:“小的不敢對大俠撒謊,句句真實,這銀耳蓮子羹是小的和我那婆娘一起做的,不敢有半點怠慢,求大俠明查啊。”楚玉問:“那銀耳與蓮子是哪里買的?”掌柜的道:“確是給各位付賬的那人買了送來的,小的不敢昧著良心說話,開店多年,常給客人們做羹,也識些貨,那銀耳與蓮子都是實實的極品,不象是有毒的。”
    楚玉厲聲道:“你要敢有一個字騙我,姑奶奶定要你死得很慘。”掌柜的俯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絕不敢,絕不敢。”許一楓又端過那碗羹,慢慢的用湯匙攪拌,再細細的聞,皺眉問:“這里面加了人參?”掌柜的抬起頭,點點頭,道:“是的,那人送的藥材里就有人參,我不敢私自舍下,就一起熬了。”許一楓又問:“加了多少?”掌柜的回道:“兩指粗的參,都熬了。”楚玉“哎喲”道:“妹妹這么虛弱,哪里經得起人參的炙烤,豈不要活活燒死了?”掌柜的道:“我怕南宮姑娘喝得熗了,將參全濾了,只將熬的湯裹在羹里。”
    楚玉又上前一把扭住他衣領,喝道:“都是你害了我妹妹,你是不是存心的?她病成這樣,便是湯也不能喝,怎么能下這么重的參?你倒底居心何在?”掌柜的已嚇得麻木了,軟軟的由著楚玉拎起,哭道:“小的便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加害南宮姑娘啊,實在是不懂藥理,女俠饒命啊。”
    許一楓勸道:“楚姑娘,現在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還是趕緊為南宮姑娘去火吧。”楚玉這才想起妹妹的性命才最是重要,將掌柜的一把摜在地上,喝一聲“還不快快離去,我這妹妹但凡有一絲差錯,少不得叫你全家老幼抵命。”掌柜的聽了這句厲害話,嚇得連哭帶爬的出去了。
    這邊許一楓已將南宮紅顏扶坐起來,一看褥墊,盡是濕透,楚玉過來相扶,南宮紅顏早已昏厥過去,一把骨架軟軟的,楚玉也不禁摸著手顫。
    便在這時,外面有人喲喝道:“哪里來的混人,竟敢在大理境內惹是生非?”楚玉搶出門去,只見迎面走來一位少年,生得面如粉敷,唇紅齒白,甚是好看,眼神卻是凌厲,大步流星的走向楚玉,后面跟著哭哭啼啼的掌柜的。楚玉一步上前,問道:“你想干什么?”那少年將楚玉上下打量,哼道:“生得一副好模樣,不料卻是個河東獅,心狠手辣。”
    楚玉一向自持聰明美貌,所行之處,路人無人側目,不料這人卻稱自己為“河東獅”,立時氣得兩頰通紅,喝道:“你算什么東西?敢罵你姑奶奶,可是活得膩了?”少年哼道:“我是誰?用不著告訴你,一個野丫頭,在我大理傷人,我就饒不得你。”說著,突然伸手,五指凌厲抓向楚玉的左肩,楚玉也不好惹的,一出門便已做好準備打架的,豈不防著他,見他一有動靜,滑身退開半步,避開這一抓,玉手一翻,扣向少年的脈門,少年一招落空,也不生氣,冷笑道:“果然是有些來頭的,難怪敢欺侮我的百姓。”一邊說著話,一邊五指一扭,迎向楚玉。
    楚玉見他不退反進,也知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大敢大意,嘴上卻不饒人,罵道:“你是哪里來的野小子,敢和姑奶奶過不去,今天,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哼,什么百姓?我可有欺侮他?他將我妹妹都快害死了,我沒要他的小命已是大發慈悲了。”兩人各不相讓,一邊罵一邊打,從走廊上一直打到院子里,不分高下。
    許一楓扶著南宮紅顏,一時走不開,在屋里連呼幾聲“楚姑娘”,楚玉正斗得興起,哪里聽見,許一楓只得慢慢讓南宮紅顏放平了,收拾妥貼,出門一看,院子里兩個人正斗得難分難舍,怕楚玉吃虧,看準個空隙,跳上去,一掌將兩人隔開,楚玉不依,道:“你不陪著妹妹,出來做甚,就他這幾手,我還怕他不成?”
    那少年也毫不相讓,回道:“不怕便接著打,何必找個幫手來?”楚玉聽這一激,起身就進,許一楓一把拉住,不悅道:“楚姑娘,我們出來不是為打架的。”楚玉想起病危的妹妹,咬牙退后,許一楓回頭對那少年揖道:“冒犯公子,多有得罪。”那少年見許一楓彬彬有禮,也不好怎的,禮節性的回揖,語氣仍是不滿,道:“我聽兩位的口音,應該是遠道而來,大理是個禮儀之邦,兩位既然來到大理,就該遵紀守法,不得欺侮大理百姓,蔑視大理法令。”
    許一楓見少年語氣冷硬,心里已是不快,回道:“我們初到寶地,不知習性,得罪了,但是閣下口中的欺侮百姓蔑視法令,不知從何而來?”那少年向后回喝道:“掌柜的,你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掌柜的剛才見兩人打得甚是嚇人,早已遠遠的躲在角落里,這會聽少年叫他,也小心的探出個頭來,半晌才道:“是那姑娘,那姑娘……”少年沖許一楓哼道:“如何?”楚玉道:“打他便又怎的?”少年正要怒起,許一楓道:“請息怒,此事一場誤會。”便將銀耳蓮子羹之事簡略說了一遍,少年聽了,回頭將那掌柜的罵道:“活該被打,人命關天之事,豈由你隨你隨心所欲。”又向兩人長揖道:“如此,是在下冒昧了。”楚玉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許一楓卻回禮道:“不敢受此大禮。”少年道:“不如帶我去見見那位病重的姑娘,說不準我能救她也不一定。”許一楓聽了大喜,已然忘了紅顏的病情實實是天命難違,一把握住少年的手,連連道謝,少年紅了臉道:“不要謝,不要謝,還是先進去看看吧。”兩人牽手進了屋。
    楚玉正俯身為紅顏試體溫,也聽見了少年愿意相救,雖然心里也不把握,能救總是好事,見兩人進來,也默默的退在一邊,少年大步走到床前,見紅顏面色,已倒抽一口涼氣,兩人見他那神色,心里也是冷了半截,少年翻了翻紅顏的眼皮,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瓶,對許一楓道:“確是病人身子太虛,人參用量過大,我這個藥可解人參藥力,你將它化在溫水里,喂這姑娘服下便是。”楚玉聽了這話,趕緊倒水,許一楓也是高興,道了聲謝,啟開瓶嘴,就往掌心上倒藥,少年阻道:“這藥也是水,直接倒水里便是。”許一楓往鼻子處聞聞,一股濃濃的青草香味撲鼻而來,少年笑道:“可是好聞?”許一楓笑道:“確是香。”忙將藥倒是水中,楚玉捧住了小心的搖勻,三人協力將紅顏扶起,扶身子的扶身子,端藥的端藥,喂藥的喂藥,這才好不容易喂了些進去,不多一會,果然見紅顏臉上的紅暈慢慢的褪去,楚玉喜道:“確是靈藥。”
    許一楓謝道:“多謝賜藥。”少年嘻嘻一笑,楚玉問:“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好藥。”少年驕傲的道:“那有什么出奇,大理盛產藥材,所謂一物降一物,自然也有化解之物。”許一楓問:“在下許一楓,這是楚玉楚姑娘,可否告知公子大名,以便相謝。”少年笑道:“謝就不必了,這事原是因我大理人而起,我施解藥也是應該的,只要這姑娘無恙便是減輕我的罪過了。所謂不打不相識,姓名告訴你無妨,我姓段,單名云。”
    許一楓拱手道:“原來是大理國的王子啊,剛才多有冒犯,實在是……”段云笑道:“怎的這么客氣,王子這個稱謂是我爹傳給我的,原與我本身不相干,何必拘泥于這些身份。”楚玉笑道:“原來是王子,怪不得好身手呢。”段云聽出戲謔之意,裝做不知,故意問:“楚姑娘可許配人家?”楚玉一愣,哪有這么直接的問姑娘家的婚事呢,差怒道:“未許配,又如何?”段云嘖嘖笑道:“原來未有婆家啊,怪不得這么伶牙俐齒。”許一楓也聽出語意,兩人相視而笑,楚玉氣道:“小子輕薄,來來來,我與你一較高低。”
    許一楓見她真是生氣了,忙拉住勸和,楚玉待要不依,這時,卻聽南宮紅顏輕輕的咳了一聲,三人一齊兒回身奔至床前,見紅顏輕輕的動了動頭,緩緩的睜開眼睛,楚玉喜道:“妹妹醒了,可有覺著好些了。”紅顏雙目無神,驚異的打量段云,許一楓道:“剛才多虧了這位段公子,解了你的人參大補啊。”紅顏微微喘氣,似乎想道謝,卻是沒有力氣說出話來,段云嘻嘻笑,正要說話,門外有人喊道:“王子!王子!”
    段云頭也不回,道:“你先回罷。”那人道:“天色已晚,請王子回宮。”許一楓見仆人已催,道:“今天得識王子,是我三生之幸,天色確是不早,請王子回宮罷。”段云想想,道:“也好,我先回了,明天讓御醫過來為姑娘診治。”許一楓與楚玉心里甚是驚喜,忙謝道:“豈敢勞煩。”段云笑道:“相識是緣,不必客氣。”朝南宮紅顏笑笑,轉身離去。
    掌柜的見王子與這幾位客人竟成了朋友,到了晚上,帶著老婆一齊來領罪,兩人得遇段云,心中高興也不怪罪,見他手心皮破血流,楚玉才知是白日里用勁太大,確是傷人,也主動取了藥膏給他,掌柜的一家磕頭離去,越發的小心翼翼,侍候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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