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碧水說了之后,我心里有些失落。不過,這總歸是好事。也沒想到莫子君這么夠情義,連寶瑩的終身大事也沒落下,而我對寶瑩的虧欠或許會是一輩子。我們這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姐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一起迎接燦爛的曙光。
碧水看我失神,伸來手輕拍我的胳膊,平靜道:“別多想了,我看那公子的長相和人品都會不錯,到時候我來通知你,如果你想看一看的話。”
當然要看,我使勁的點著頭,“碧水…你說…你說我買什么嫁妝給她好?”
“嫁妝?”她茫然的看著我,“你是說你想親手給她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就算我想,子歌也不肯吧,我們計劃好明天子歌就帶著我和沙沙離開這里,所以…我連能不能看到寶瑩穿上嫁衣都不太確定,“你偷偷地放在莫府送去的嫁妝箱里就可以了,你也知道…”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這樣的防備和擔心是多余的,可是再看看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差點要害莫子君斷送性命,我怎么可以還那么無知呢。
盡管寶瑩可能為了和我們相聚,肯放棄一切,可是我現在不能肯定的說會給她她需要的安定、富足的生活。這樣的自私也會斷送她的一生幸福,我辦不到。
“好吧…那你好好想一想你有什么能留給她的,明早或者什么時候我就來取。”現在的碧水已經稱得上是賢妻良母,做事從容鎮定,毫不生疏。她說完便站起來說要回家了,“如果她有什么事我會告訴你的,你放心吧。”出門前說道,亦是一句溫馨的叮囑。
子歌硬是不肯告訴我莫子君是怎么送沙沙來的,我軟硬都用上了,也沒能敲開他的金口,心里很不是味道。叫21世紀的話來說那就是,欠揍。但是我的拳頭不硬,口齒不利,也只能在心里說說。
看到碧水現在的身影,我常常會聯想到趙月,如果不出意外她也應該做了媽咪吧,有成熟穩重的丈夫,天真可愛的小寶貝。每次幻想這些情景的時候,我的暗傷會隱隱作痛,恨不得自己能活的糊涂點。
“紫兒…在想什么?”子歌湊過臉來,微笑著看我。
我撅起嘴,冷言道:“我想陳永泰了。”
我知道任誰都沒法讓子歌變臉,唯有他。盡管他很憎恨以前為我做了他的影子,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再要求,他還是會那么做。因為是有他的身影,我才勉勉強強的活了下來,覺得未來還有一絲期待。
“你就不能大方點把腦袋分我一半嗎,為什么老想有的沒的…”他不悅道。
“什么叫有的沒的?”我有點火了,“就算你搬走我整個腦袋,里面的腦漿還是我的…”
他也有點火了,但是我這番話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刺激,聽起來像是繞口令,便冷笑道:“就你這么一點點大的腦袋,誰要?我才不稀罕。”說完,右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刀,左手拿起深藍色的青靈果。據碧水說,這個青靈果可以染指甲。
“別吃完了,留點給沙沙…”我轉身看了看床上的小人,心里竊喜。
子歌削給我一塊,留給沙沙一塊,然后又削給我一塊,留給沙沙一塊…
我起身走到窗臺邊,探出半邊身子把外面的盆栽端了進來,然后拿勺子掘泥土,子歌看不明白,卻也沒問我。
等到掘送了土壤,我便伸手去抓那些松散了的,把它們捏成一個大塊放到我的桌子上。子歌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你要做什么?”我用眼神示意他幫我把桌子上多余的東西給拿開,免得沾了土。
他挺配合的,所以我夸獎他說:“好樣的,你等我給你驚喜吧。”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欲阻止我道:“別弄了,多不干凈。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成,你說的,”我點點頭,繼續道:“不過得等我們沙沙醒了,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屋子里,不放心。”
他心有領會的點點頭,然后我叫他出門買點路上好吃的糕點,等他回來沙沙應該就睡醒了。
我怕青靈果太‘毒’,顏色太亮,嚇跑子歌,所以打算染的淡一點。最理想的顏色就是天藍色,清爽又不失可愛。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我終于把沙沙的每一個指頭都包上了小包囊,藍色的果汁浸染了白色的布包。我聞著青靈果的香氣,期待著最后的結果,以前在村里子可沒有這個顏色可以染,所以格外的高興。
等我可愛的沙沙一覺睡醒,發現自己有了一雙天藍色指甲的手,肯定會驚喜若狂。然后我就會很滿足的告訴她說這是我送給她的小禮物,祝她以后能健健康康的成長。我還會告訴她以后村子里的小朋友不會再欺負她,他們會一起玩耍,一起念書,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天色從白到深藍…
正如我期待的那樣,沙沙看到她秀麗的新指甲時樂開了花,雖然小指尖也被染成了淡淡的藍色。
我喂她吃晚飯的時候,子歌回來了,他左手右手各一包,滿載而歸。沙沙沖他甜甜地喊道:“爹…爹…抱”,展開她沒幾寸的懷抱。
“誒…沙沙乖,好好吃飯…”做一個仁愛的慈父時他很入神。
她點點頭,嘴巴使勁兒的嚼著,還沒吞下嘴里的,眼睛就瞪著碗里的,示意我快給她喂。我怕她噎著,微微皺眉道:“慢點…慢點…”
突然,她揮起手臂,鼓起的小嘴含糊道:“爹,你快看,你快看這里…”,她向子歌展示出她美麗的新指甲。我也喜滋滋的看著它們,覺得真是好看。
他才恍然明白我剛才做的事兒,原來是給沙沙染指甲,我轉頭看到他一臉郁郁寡歡的樣子,忙道:“你看我也有,子歌要不要加入我們的藍色行列?”
沙沙被我的話說動心了,看著子歌忙點頭。她很喜歡看到子歌的笑臉,很喜歡他溫柔、和藹的樣子,更喜歡子歌抱著她。
通常,我們娘倆兒這么有興致的時候,子歌一般都會很配合,我們要他唱歌他就唱,要他跳舞他就跳,還有特別的是他的演技很高超。看了大半輩子的愛情片、動作片、鬼片,我的腦子里多多少少有點料,所以我會挑一些有意思的劇情讓子歌演,而我就是那個大導演。我們最樂呼的就是子歌裝扮成女子的角色。
“紫兒…準備一下,我們可能夜深的時候就走…”
我拿勺子的右手停住了,問道:“為什么這么突然?”,看到沙沙自己湊過嘴來,我又把勺子送了過去。
“沙沙吃完飯,你們就休息下,走的時候我會叫醒你們。”他總是獨自對白。
我不耐煩道:“不行…我還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寶瑩很快就要嫁人了,我想我們能再等等。”
他并沒有驚訝我說的事情,然后瞥過頭輕嘆一口氣,讓我感覺他的情緒很低落,心事重重。我想,他最好不要反對。
“你都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明知故問,還是別的什么…
“恩,等她嫁了,我就放心了。”現在這個‘放心’是真的放心了,我可以不用再擔心她有沒有得到別人的關愛,不再擔心她會感到寂寞和孤獨,不再擔心她無助的時候沒人安慰。
我說過,一般我的事情子歌都對很寬容的對待,特別是經過上次的爭吵,他對我表現的漸漸地有些不在乎了…想起來,我還打算過讓他離開呢,可是現在寶瑩已經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我又想裝厚臉皮了。
“你…”子歌的情緒很低落,“你真的…真的不在乎她嫁到羅氏嗎?”
“羅氏?”我頓時撐大眼睛,驚呼道,“你說她要嫁給誰?羅…”
“羅謙…”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我,好似我的問題很白癡。
我搖搖頭,拼命的搖頭,否認道:“才不是…碧水跟我說過那位公子是個窮書生,長相倒是挺好。”我沒記錯,肯定的。
子歌走近我,眼神微顯滄桑,“不是他,是羅謙…羅炎賜的婚。這回無論誰出面都沒法改變了,我怕你受不了,不想讓你等到那天。”說完,伸手摟住我微微顫動的肩,讓我感覺到他的寬闊的胸膛。
“不…不可能…”我無力的垂下雙手,依偎到子歌的懷里。
我真的不想相信,也不愿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碧水連夜趕來告訴我這個天大的消息時,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羅炎到底想要干什么,只知道羅謙是個不怎么樣的男子。寶瑩她自己親眼看到過他從花樓的客房里出來,還有什么樣的證據比親眼看到的更好呢?
銀紫栽在羅炎手里,這事算過去了,我也認命。要是寶瑩再走這條路,就算我不發瘋,銀紫也要詐魂了。我還曾經向她保證過,會好好照顧寶瑩,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一天疼愛,而我一直到現在都做了些什么?我什么也沒做到。
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寶瑩入虎口嗎?那我跟那畜牲又有什么區別…我心里的愧疚,滿腦子疼愛寶瑩的畫面…都是假的嗎?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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