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点点头:“对呀!反正地里的事情都忙完了,今年又是个大喜年,得提前筹备着。”
“大喜年?什么大喜年?”苗氏困惑了。
“就是今年可以和姥姥,姥爷一起过年啦!”胡桃挤挤眼睛,调皮地说:“我昨天还和大姐二哥说了,以后过年的时候可以又多收五份红包啦!姥姥的,姥爷的,还有三个舅舅的!姥姥,到时候我们第一个上门来拜年呀!”
苗氏和赵永康哈哈大笑,合不拢嘴:“好好好,一定给!”
其实,胡莱姐弟仨有动过把赵家接到一起过年的想法,可后来都否决了。
一是两位老人并非孤苦无依,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都有,没什么必要非和他们一起。二是他们三个怕这样做会让另外几位老人多心,毕竟是嫡亲的外祖。老人都是老小孩,很容易在这种地方敏感,所以还是算了。
为了锻炼小妹的管家能力,今年采办年货一事,都是由胡莱和吴管家一起带着胡桃“实习”,胡桃对这种事也极有兴趣,学得像模像样的。
“二小姐,过年是一件大事,只有年过好了,来年才会开门红,顺顺利利,底下的人也干劲十足。”吴管家笑呵呵地对胡桃说:“管下人,不能太信,也不能太疑,得有个分寸。”
胡桃灵机一动:“就像握沙子对不对?”
吴管家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叫好道:“对,对!这个比喻妙极!”
胡桃嘿嘿笑了。其实这个比喻也是她前世在书上学来的,是一位妈妈教女儿怎么对待女婿,说是男人就像沙子,握得太松会滑掉,握得太紧也会滑掉,还是要不松不紧,虚虚儿拿着最好。这个妈妈的比喻本意是给人合适的空间和关怀,不能看得太紧,也不能毫不关心,可是很多人都误解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男人出轨也要装作不知道,简直胡说八道!
在胡桃看来,她未来的另一半可以不那么帅,也不那么富有聪明,但一定是要忠贞的。出轨了的男人就不再是沙子,而是一坨屎,不但要立马丢掉,还得用杀毒水洗手,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和人相处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这个时代下人是奴隶,但在胡桃的心里他们不过是公司的下属而已,服侍他们是一种工作,而不是义务。就像吴管家说的,不可盲目信任,也不可一味怀疑。
“二小姐真是天生冰雪聪明呀!”吴管家感慨道:“的确,任何事都得有个度。比如大小姐,她制定好了家里的规矩,咱们只需要按照规矩来做,条理清楚,不慌不乱。平常的时候,大小姐也只是抽空不定期对一对数目,并不每天都大张旗鼓地复查,既累不着自己,在下人的心里也是极好的态度,二小姐可以和大小姐学一学这一点。”
听到吴管家夸她大姐,胡桃可高兴了:“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吴管家见胡桃这么听他的话,原本的担忧都消失不见了,点点头,继续讲解采购年货的流程。
“通常,是我列好单子给大小姐过目,然后大小姐看情况增补删去,最终账房敲定出银钱条子。咱们宅里的账房只接大酒缸的款,其他概不在里头,除非有什么较大的事情需要额外调度。二小姐,等你再大些了,将来若是要用到拿不出来的大钱,可以在账房上支,大小姐给你开的是不定额的账头子,想支多少都可以。虽说如此,这是大小姐和老爷疼你的心思,还是事事和大小姐报备一下的好,免得吃人骗了。”吴管家恳切地说,似乎在他眼里,胡桃是那种会控制不住自己买买买的剁手一族。
胡桃捂嘴偷笑,这个吴管家还说得一本正经的,他还不知道这家里大宗的财产都在她手里呢!
当然,面上胡桃还是要恭敬的;“管家说的,我记住了。”
吴管家点点头,接着讲解着。胡桃一边听一边拿起吴管家列举的年货单子看,只见上面琳琅满足的,很是开了眼。
没想到,过年居然还有这么多花头!
以前没多少钱的时候,过年就是买些鱼肉吃,再放几个鞭炮罢了,没想到稍微大一点儿的家宅里这么讲究。光摆设的就有什么男女祖宗的官服画像啦,祭祖用的锡器银器香烛啦,年画对联福字,还有窗花新烛台等。他们家现成开着布铺子,家里也有绣娘,倒不用特特地去买衣料找裁缝,只需要把每个人的新衣单子列一列就可以了,这也是极长的一串!
不到这个时候,胡桃还意识不到如今宅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像主子们的不算,光下人需要添置的新冬衣就有不少,每人两套新棉衣,一套新绸布衣裳,特别有脸面的管事们还有皮子袄儿和缎子衣裳,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几百件!
过年是大喜事,光给下人们衣裳是不够的,得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吃足油水好菜,从小年一直吃到元宵节。初一的时候下人们来磕头拜年,还要赏赐他们装着金银锭子的荷包,里头的数目大约是两到三个月的月钱,具体数额根据主人家的习惯而有所不同,胡家一向仁厚大方,这个数是少不了的。
说到重头戏年菜,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吴管家光生鲜食材就列了差不多五六十来样,还不算那些现成的喜庆糕点熟食之类,胡桃看得满眼飞的都是食物的字眼,口里也禁不住流下了哗啦啦的口水。这单子,比报菜名看着还诱人呐!
“……二小姐?二小姐?”吴管家见胡桃似乎有些神游天外,忙叫了她两声。
胡桃回过神来,擦擦口水,很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走神了,吴管家你接着说。”
吴管家笑道:“今天一气儿说这么多,二小姐肯定也累了,剩下的明日再讲吧!不急,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哩。”
“嗯!”
赵家人来葫芦庄的事情在他们搬出来后,很快就让老胡家的人知道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要归功于赵文和赵全的故意嘚瑟,他们虽然没有和老胡家人直接发生过什么矛盾,可是能让别人不痛快,就是他们最痛快的事情。
于是老胡家的人不但知道了赵家人也来到了葫芦庄,还知道了,他们在胡莱的帮助下安下了家,享受了不是一般多的福利。
“啧啧啧,那屋子不是我说,挺是那么回事儿!清清爽爽的,没有个几百两银子兜不住哇。”胡仁羡慕不已地砸着嘴,挤眉弄眼道:“我听周围几户人家说,整担的大米白面油盐酱醋不要钱似的往里头送,还有什么家什活儿,柴炭……”
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老胡家的人个个都死气沉沉,像是没听到。就连最容易炸毛的胡娇儿,也罕见地只顾低头扒糊糊,屁也不放一个。胡家的境况已经坏到了连胡娇儿都要下地的地步,白天的劳作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再怎么蠢毒的她此刻也没力气憋坏了。
胡仁摸了摸脑袋,觉得意思不大,便只好住口了。然而他狗改不了吃屎,没安静一会儿后又问胡老太太:“娘,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家的儿孙,让他们外姓人享福!”
胡老太太挑起眼皮,冷冷道:“老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使什么坏!给我老老实实吃你的饭,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
胡仁干笑几声:“娘,我就随便问问,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胡老太太垂下眼皮,恶狠狠地吸着糊糊,那模样似乎是在吸谁的血。
逼近年关的时候,胡桃异常忙碌,每天不是跟着大姐去查账,就是跟着吴管家去采购,当然一路上还有抓准机会来找她玩儿的沈九。
沈九听说胡硕回来,吓得不敢直接去找胡桃玩,只好趁着这个机会和胡桃约着见面一起买东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九特地带了比以往多几倍的高手一路陪着,免得又出上次那种事,那他真的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为了过好年,胡家采购的范围很大,不仅仅是去了县城,其他县城连府城都逛到了,两个小人儿玩耍得很是痛快。眼下他们正往以干货出名的某个县城去,吴管家和平安在前头赶车,两个人坐在车厢里休息,一边喝茶一边说这话。
“小九哥哥,你们家也开始准备了吗?”胡桃笑嘻嘻地问沈九道。
沈九点点头:“应该是吧,我也不怎么管这些事。”
胡桃好奇了:“你平常什么事都不做吗?”在她的印象里,沈九真的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既不读书,又不练武,整天就知道玩玩玩。
沈九哭笑不得:“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不轻松些,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要早起练武呢!练完武后还要练字,其他时间则读书。”
胡桃诧异不已:“啊?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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