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当铺》第104章 落叶归根

    他没有任何解释：“好，那就看看段秋柏会不会弄死你，本座不屑管了，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身形就隐入了黑暗中。
    仔细理了理刚才的对话，我越发好奇我肚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他如此珍视，肯定是不寻常的东西。得，反正不管怎么样，能让我保命就行了。
    我把段秋柏的魂魄打回了体内，已经做好了他会找我算账的准备，但他只是沉默，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带着东子的尸体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站在原地良久，没注意到地府的阴差已经来收死魂了，白无常走到了我身边：“段家的气数要尽了么？一月期限所剩无几，段秋柏若做不到拿回尸王心，段家这些年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会被翻出来清算一番，姓段的，一个都跑不掉。”
    白无常还是那副‘本大爷唯我独尊’的样子，我记得段秋柏说过，阴差在办事的时候有旁人在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说道：“白七爷，这个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是管这事儿的人，我就是跟着一块儿来凑热闹的。何况时候还没到，你急什么？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您忙着。”
    说完我拽上傻子就走，白无常在我身后幽幽的说道：“你竟然对段家的事漠不关心，难道你不姓段么？”
    我心头一颤，回了一句：“我不关心就不姓段了？我不姓段难道跟你姓白啊？”
    白无常莫名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笑着回头看着他：“怎样？”
    月光下他的表情看不真切：“本大爷的正妻才能跟着姓白……”
    我……
    我真想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额……当我没说，我先走啦，我会帮你催催段秋柏动作快点的，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对不对？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
    好不容易追上段秋柏，他正用一块木头刨着土，看样子是要安葬东子。东子死了有些时日了，魂魄一离体，那味道真是‘十里飘香’，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闻多了这些味道，我竟然也没想吐了。
    我走过去用手帮他刨坑，被他冷森森的拒绝：“滚开。”
    我知道他恨我，这点鸟气还是能承受的：“你想骂就骂吧，要打要杀也随你便。”
    他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说这些有意思么？东子能回来？我不想看见你，段家你最好也不要回去了，我做不到为你隐瞒一切，回去了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下次再遇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咬了咬嘴唇：“就算我不回去，老祖宗也不会放过我，她找遍天涯海角也会把我翻出来，我逃不掉的。”
    他冷哼：“那你没杀我这步棋算是走错了，我不会手下留情，按理说你这么杀伐果断的人，不该留我性命。”
    我无奈：“你这么呛我有意思么？我知道我这人坏得很，也不讨喜，一肚子坏水，活该孤孤单单一辈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我怎么办？每个人都在为活着而努力，我也是被逼无奈。是，我是想过杀了你，可是我仅存的那点良知过不去，我甚至到现在都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抉择错了……”
    他手里的木块断掉了，他继续改用双手挖坑：“你要是后悔了，可以现在重新做一次决定，反正你深藏不露，从前在人前都是一副傻愣弱不禁风的模样，结果连《凌江寒》里的绝学都会，你到底隐瞒了多少？到底说了多少次慌？恐怕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我曾拿真心待你，你却如此叫人失望。”
    “明知道拿不回尸王心段家会遭受空前的灾难，你还是要帮着那个神秘人害得段家一步步沦陷，你也姓段，哪怕段家从前对你再无情，老祖宗再不待见你，段家上千号的门生就该因为你死去吗？你可以只是为了自己活下来，但是你这样做的后果还是会搭上自己，除非你不姓段！”
    我的确不姓段，我姓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小月月这个名字是我仅有的代称……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如果段家没做什么心虚的事情，地府凭什么找你们算账？如果真有账可算，那也是段家罪有应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回段家几天？”
    他伸手将我推倒在地：“你懂什么？我懒得跟你解释，倘若有人要我们死，就会鸡蛋里挑骨头！走，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也别再舌灿莲花博人同情，我不会再信你了，东子也不想看见你！”
    他这一推我还真没能爬得起来，后背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过去，我感觉到后背伤口周围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因为夜风吹过来凉飕飕的。我伸手抹了一把，手心里全是黑色的血，还带着一股特别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段秋柏见我不像是装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打斗的时候弄的？那些活死人也算是‘尸’，经过那蛊婆的处理不光会携带尸毒，还有可能带有蛊毒……”
    我耸了耸肩：“正好，我死了你也能解气了。”
    他换了个位置继续挖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死我不会高兴，你活着我也不会觉得碍眼，我是仙师门生，道家门人，生死看淡，不屑记仇。我不会为了东子的死杀了你，但我也也不会救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没做声，因为要留着力气忍着疼。
    我看着他挖好坑把东子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点火烧尸，最后在天亮时从灰烬里捻起了一点骨灰拿方巾包好，其他的全都埋了起来。他会把那点骨灰带回去，也代表东子能落叶归根了，至于为什么要把尸体烧掉，不光是为了这点骨灰，也是怕尸毒蔓延。
    他站起身踏入了冬日的尘埃，面朝着苗寨的方向。
    是啊，他还真是执拗，或者说，为了段家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个人在哪里？”
    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我定了定神：“不知道，可能就在附近吧，从来都是他主动出现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