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天堂薛如絲李慕》第227章 情感的驅使(2)

    回到雪沁園的時候,薛如絲正經歷著擔心受怕和望眼欲穿的雙重思想負擔,看到吳媽從大門口進來,她飛快地跑了過來。
    吳媽有些愧疚地說,“夫人,我沒有見到平平,但有人告訴我,她去了祥仁醫院,是看望她的朋友去了。”
    薛如絲輕聲地叫著,“哦。”隨后感激地望著吳媽,親切地說,“吳媽,你辛苦了,寒風刮得你的臉都青紫的。”
    吳媽微笑著,說道,“我是一棵老松,不像你們那么嬌弱,大風大雨都經歷了,這風凍不著我。”隨后又接著說,“夫人,我知道你不會很好地照顧自己的,所以我匆匆忙忙地就回來了,你過去等一會,我很快為你送去可以補補的夜餐。”
    說罷,吳媽立即轉身去了,薛如絲感動得熱睛滿眶,在心里想著,“有的人為什么這樣心地善良,有的人為什么那么虛偽無情?高尚和卑鄙,這是兩種多么截然不同的為人啊,卻偏偏同時旗幟鮮明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親眼目睹它們的一舉一動,一行一為。”
    吃過夜餐后,薛如絲并沒有寧靜下來,吳媽給她的那個一知半解的信息使得她陷在了厲害的惶恐不安里,她害怕事情比她想象的嚴重和出乎意料的可怕。這樣,接下來是一個惡魘不斷的夜晚,在夜的寧靜與沉默里她沒有變得心平氣靜,思想的紛擾不斷地釀出夜的恐怖與猙獰,像傳說中的鬼哭狼嚎一般,偶爾有不寒而栗的聲響從夜的漆黑一團里來,令人發抖和驚懼。這一夜晚,她一直像在漩渦里掙扎一般,剛剛沉下去就要睡著了,但隨后又被急流沖擊著,浮了出來,完全失衡的樣子啊,恍然驚弓之鳥。
    因為孤寂,無依無靠,像是身心俱傷,因此,薛如絲的思想完全沉浸在懷念和臆想中,那個束縛著她的羅網啊,被她一次一次地用力撕扯著,像要掙脫蛛網的飛蛾,拼命地拍打著它的翅膀。雪沁園,這個曾經無比光輝美麗的樂園,如今成了她心生恐懼的地方,變化,天翻地覆地變化。尤其是當冷風刮得窗欞戶牖都在顫抖和搖動的時候,她猶如聆聽到了這個大地即將崩裂的前兆,于是,她幻想著自己倉皇出逃,幻想著自己的走投無路和在大街小巷里被呼啦啦的西北風飄來蕩去的情景,也幻想著自己凍得渾身冰涼的時候,有人用懷抱溫暖著她,給她初戀的感覺。
    兩種情況造成了薛如絲近似乎瘋狂的念頭,使她的不安穩越來越趨于一種破壞的力量。一種情況就是她自身越來越艱難和令人窒息的處境,一種情況就是對那些使她感動的經歷的懷念,它們是同時從思想里噴吐出來的激流,相互激越地澎湃著,撼動著,形成她對目前生活方式的否定的直接動因和力量。
    后來,當思想從各種紛爭中上升到一個相對單一且清晰的高度的時候,薛如絲的腦海里反反復復地這樣演繹著,“他的傷勢嚴重嗎,他是不是昏迷不醒呢,這樣一個男人啊,雖然他不再屬于我,但我也不希望他受到損傷,他好好的存在著,至少心里還會有一些關懷的我情愫,至少當我約見他的時候,他會給我一些溫暖與慰藉,也會給我一份珍貴的友誼。”
    不能掌握他的情況,她真是心如火燎。一只弱小的螢蟲都可以在黑暗的夜里自由飛舞,可是她呢,只有一動不動地蜷曲著,連螢蟲的亮光她也沒有,黑暗把她和她渴望見到的情景淹沒得彼此不知方向,唯有思緒的漫游顯得自由,可是思緒地往來往去并不能為她提供一些的實情,這些印象就是一種無限空洞的模糊,都是一些翻來覆去的揣測。
    于是,她也反反復復地提醒自己,也是鼓勵自己,“一些事情擾得我這樣焦慮不安,我總不能老是這樣束手無策,既然我需要一些耳聞目睹的事實,也就只有親身經歷地去了解實情了。”
    薛如絲甚至這樣懊喪地自言自語,“當我一塌涂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很需要他,可是這一步太晚了,姍姍來遲,難道就這樣注定了我只能是一無所有嗎?如果上天再給我一線希望的光芒,我一定會感激零涕,可是,這天空如此漆黑,令人害怕的電閃雷鳴也沒有,難道,上天在有意識地沉默不語,不給我任何反省的時機?”她沉重地嘆息著,“我越來越想要見到他,孤獨的侵擾使我此感愈烈,這感覺似乎很溫暖,很甜蜜,哪怕是默默無語地看一眼。”
    又渡過了一個非常難捱的夜晚,又渡過了一個只有黑暗沒有星光的夜晚,暗夜無聲原本是心靈最清靜的時候,原本是一種幸福,一種人生向往的意境,但是因為有了不同尋常的事,夜突然成了薛如絲無比恐懼和彷徨的時候。第二天光明的時候,她早早地起床了,打開一夜緊閉的窗戶,恣肆的冷風像是積極快樂地吹了進來,這風原本是令她害怕的,現在卻感覺到它是自由的氣息,似乎可以嗅到它從遙遠的山巒水澤過來時所溶入的大自然的茸茸綠漪。
    這樣,她的心情也有了光明,看著園子里的一草一木心想著,“就算是有人想妨礙我的行動,我也不能無動于衷了,難道一個鮮活的人要悲觀地聽天由命嗎?再等到可怕的夜晚來臨,我將重復著被折磨的過程。”
    看到那些在樹枝之間跳來跳去的鳥兒,薛如絲羨慕得心跳,如果人也能這樣,那么她就不會在這個窗子之內心生惆悵和惘然,就不會這樣郁郁不樂和愁眉緊鎖。人原本是追求自由的生命,但是由于有人的迫害和設下柵欄,使得另一部分人因此在追求自由的時候受阻礙,人性中有時存在著自私,虛偽甚至是狠毒,這是千真萬確的,人性就像水,有的地方清凈,透澈,飄蕩著層層疊疊的美麗的漣漪,有的地方則是渾濁,腐臭,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彌天瘴氣。
    現在,薛如絲已經在心里痛恨她的丈夫,他的所作所為越來越令她不恥和憤怒,她真想找個法子去報復他,在心里氣忿地想,“這個道貌偉岸的偽君子,他的行為十分令人不屑,除了猥縮,他也是一個舉止暴虐的人,如果有合適的環境,他會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于是,她開始意識到自己正生活在一個魔窟之中,這令她不寒而栗。此時,她心里悄悄地萌生了離開這里的最真實的想法,只是一時沒有找到離開這里的她認為是最合適的途徑,因此她還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些日子,等到把這個問題琢磨成熟。
    有了這種想法之后,薛如絲變得多少有些悲壯和慷慨激昂了,目光在園子里移動了一遍,之后轉過身去,踱了幾步,順手把掠在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出門了。
    在下樓梯的時候,她遇上了吳媽,后者送早餐來了。
    薛如絲說道,“吳媽,我要出去,我心情很煩悶,很枯燥,以后,這里的事就全部托付你管了。”
    吳媽非常吃驚,她看到了對方眼里隱隱約約的淚靄,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要面對生離死別,這讓她感到驚慌不安,困惑地說道,“夫人,今天比昨天又冷得劇烈了,你要去哪里呢,我怕你受涼。”
    薛如絲平靜地回答著,“我要去看望那個受傷的朋友,為了我他才遭受這次痛苦的,我不能表現得沒有一點人情味。”
    吳媽顯然想說什么,但她沒有說出來。
    薛如絲接著非常真切地說,聲音很誠懇,“近來發生的事情使我感到心灰意冷,沉默也許只能帶給我傷痕累累,而不是搏得同情和撫慰,這就是弱者的不幸,現在,我很懷念我的過去。”她轉過身去的時候,吳媽看到了她眼角的淚珠。
    不過,薛如絲走得很快,幾乎是在吳媽發愣的一瞬間就消逝在樓梯口,等吳媽回過神追下去的時候,對方已經穿過了彎彎曲曲的石砌小路,眼看就要從大門口走出去。
    吳媽連忙叫著,“夫人,你還沒有用早餐呢!”
    薛如絲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回過頭向吳媽揮了揮手,之后走出了雪沁園。
    吳媽呆呆地站了很久,她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不祥之兆,但是,面對眼前的態勢,她一籌莫展。除了善良,她是一個不會出主意的女人,因此,她只能是無可奈何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離開雪沁園,薛如絲直奔祥仁醫院,經過打聽,她找到了李慕的病房。當她得知她的朋友折斷一根肋骨的時候,她既有疼痛,又有憤恨,看著病床上的男人,眼淚在眼眶直轉。如果不是劉瑩在一旁守護著,她真想伏在他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這個已經完全知錯的女人啊,她傷心欲碎,心坎里不知是哪些地方在坍塌,可以聽到非常清晰地坼裂和一些東西在下滑的聲音在連續不斷地發生,這是生命的個體在崩潰。
    薛如絲走近病床,低聲說道,“真對不起,我是一個罪惡之人,是我帶來了這不幸的惡果。”
    劉瑩原本打算責怪薛如絲的,但她看到對方一副憔悴可憐的樣子,所有怨恨頓時消彌,只是這樣說道,“這樣的事情,真是出人意料。”
    李慕卻這樣說,“這與你無關,那是一些不分青紅皂白的混蛋,我真想使他們嘗到同樣的結果,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遭受懲罰。”接著又笑了,往下說,“不過,躺在床上被人問候和侍候的感覺也不錯,也是一種幸福,我因此有了難得地輕松自在。”
    氛圍于是松馳了下來,薛如絲對劉瑩說,“好姐妹,你辛苦了,你休息吧,我替你坐著。”
    劉瑩搖著頭說,“只要我的愛人平安無事,我就不會感到辛苦。”
    中午,劉瑩去準備午餐的時候,薛如絲才有機會走到病床前,美麗的眼睛里無限幽怨,默默無語地看了對方好久,最后情不自禁,淚如雨下,無限深情地說,“你受傷了,我很想念你,也很羨慕你們的幸福。”
    薛如絲把頭靠在李慕肩上的時候,劉瑩在門口看到了,但她沒有作聲,直到她們又恢復到正常的狀態,她才若無其事地走進去。作為女人,她不想去傷害一個已經受傷的女人,何況有些東西的存在是微妙的,它不能被擊碎,否則,生活就會涌起波瀾,這是她害怕的,因此她表現得那么理智和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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