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天堂薛如絲李慕》第220章 女人的對峙(1)

    經理從酒店里出來后,心情一直非常憤怒,想著那個就擺在眼前的熟桃卻沒能得到它的滋味,他真想使用最惡劣的言辭面對著天地詛咒一番。可想而知,狗若嗅到了骨頭的香味追蹤而來,有人卻把已經擺在它面前的油脂欲滴的骨頭給收拾走了,它一定會瘋狂地大嚷大吠。可以說,經理在一種發泄地狀態下在大街小巷里轉悠了許久,他很想找一個可供他痛痛快快地襲擊的目標,把它一次次地擊成齏粉,直到那種洶涌澎湃的性情漸漸地平息下來。當然,那股恣意沖撞的力量走了,他也就變得筋疲力盡,那樣子很頹靡,也有些失意,像一團熊熊烈火燒到油盡燈枯的時候,最耀眼的熾熱結束了,剩下最后的余燼在忽閃忽滅。
    這個晚上,有些丟魂落魄的經理既沒有回雪沁園,也沒去他另外的住房,同樣沒有重新去招花惹草,而是回了他的公司,那幢堪稱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因為他知道,這個晚上一直會有人跟蹤他的去向,就算沒有跟蹤他了,他也會為此提心吊膽,心情始終惴惴不安地起伏著。他的身影消逝在那幢大樓的陰影下的時候,可以聽到一聲非常明顯地沉重地嘆息。這嘆息,并不代表沉默和退縮,更不代表屈服和讓步,它是一種接下來的蓄積和醞釀,那個男人的骨子里正在波瀾壯闊地舒展著一些事情的眉目,他要選擇新的時機把它們像炸彈一樣投擲出來,他的怨恨并沒有因為情緒的緩和而削弱,相反,越是深入的思索,他就越感到忍無可忍。
    夜晚,大樓里人去樓空,空蕩蕩的,那么寂靜,那么冷清,除了自己的腳步之外就沒有聲響了,城市的熱鬧與五光十色被大樓的龐大且沉重的框架隔離起來。
    在這樣的環境里,一個人的思維是異常活躍的,沒有任何阻礙的線條,因此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地進行編織與拉長,可以徹底地按照個人的思路完成一張密密穿繞的網子,可以把某些被看重和記憶的東西一目了然地凸顯出來,于是,經理的思想里逐漸呈現出來的全是他下意識掂量出來的一些事情,他下定決心把它們好好地羅網在自己的主觀里,之后再使用它們用以擊人。
    他走過那條非常光滑美觀的過道時這樣自言自語著,“看樣子她們是聯合起來了,在想方設法要把我趕到獨木橋上,這樣她們就可以使我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不過,我不會成為她們想要為所欲為的羔羊,更何況羔羊也有犄角,當它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會牴觸的。”他雖然有些自我滿足了,但那種復仇解恨的感覺依然非常強烈,不時地從他的心事重重里冒出成串的氣泡來,這使他無論如何也難以長久地把它憋在心里,于是,在達到一個房間的門口的時候,他又停下腳步看了看身后的走廊說道,“這種事情太囂張了,我必須一針見血地把它指出來,使他們共同的串謀破滅,流產,否則,他們真不知會得意忘形到什么荒誕的程度,會以為對他們的行為毫無辦法,一籌莫展!”
    當然,經理也絕不像我們想象地氣急敗壞,頭腦火熱,畢竟他所受到的損傷不過是一種非常皮毛的表象,實質的東西他并沒有丟失或折損,因此,他也不會落到夜不能寐的地步。可以說,這一夜他也是安安穩穩地酣睡著,還做著他一貫的好夢。
    第二天,經理回到了雪沁園。從石板路上走過的時候,秋風秋雨凋敝的痕跡處處可見,雖然還有不同種類、不同形狀和顏色的花兒在叢叢擁擠著,但是,那些經受不起風霜剝脫的物種卻顯得顫顫微微,越來越失去春天的華美與柔順,越來越變得枯瘦和生硬,大概,這也是一個季節的信號,只是這信號顯示出沉淪和蕭瑟,顯示出許許多多的生命剩余的蒼老的痕跡。
    經理本應該從這種情景中想起什么的,這是大自然給他恰如其分地啟示,但是他有些心浮氣躁,因此顯得心不在焉,于是,他粗略地無視了一個季節呈現給人的視覺。如果我們深刻地領略了這種意境:生命和季節一樣,有它不可逃避的興衰榮敗,那么就會觸景生情,就會懂得更好的珍惜和擁有,失去的東西,它是生命永遠的代價,就像這個季節的落葉一樣,它們再也不會抖上枝頭,再也不會爭榮競翠。
    經理沒有在房間里找到他的妻子,于是立即下樓來,他的思想馬上又胡思亂想起來,以為那個女人又和她的初戀情人約會去了,又和那個混蛋商量對付他的各種把戲去了,這樣,憤怒又迅速地蔓延開來,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恨不能擁有雷公電母手中的兵器,“噼啪”一下就擊過去。
    在快到大門口的拐彎處,吳媽走了過來,笑盈盈地說道,“先生,你回來了,我立即為你去準備早餐。”
    經理說道,“夫人呢,她是不是離開園子了?”
    吳媽說,“她近來心情不怎么好,總是郁郁寡歡,那樣子很憔悴,我一直盼望你能快些忙完事,然后安安靜靜地陪陪她,她現在呆在池子旁邊,一聲不響地已經呆了一個多小時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十分令人心疼。”吳媽是一個只識善事的女人,說得非常真心。
    經理沉默了一會,但他在心里不以為然,他認為是那個女人在故弄玄虛,故做姿態,或者是在尋思一條可以對他進行措手不及地打擊的途徑。他于是隨后離開了吳媽,去了水池邊上。
    倆個人站在一起,那關系已經真的很破碎了,感覺上非常遙遠和陌生,沒有一點可以把彼此拉近的共同點和共同的利益。那情形是很不和諧的,有如倆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走到了一起。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里,那沉默是相當堅固的,因為沉默里有著他們彼此怨恨的心情與一些思想上的復雜的念頭。不過,薛如絲以為經理是有些回心轉意,有些悔悟和內疚了,所以回到了雪沁園來,萬萬沒想到他是帶著仇恨的火種回來的。在近來的日子里,那個女人完全確信,她是徹頭徹尾地受害者,她遭受了身心上的巨大痛苦,生命越來越有一種搖搖欲墜的預兆,如果不能得到別的力量的支撐與扶持,她能承受的負荷真的就要突破極限了,真的就要一塌糊涂,倒下來七零八落。
    經理到來后,薛如絲始終一動不動,像雕塑一樣木然,看不到她有任何表情和反應,內心里的小小漣漪也不傳出動靜來,她真是傷心透頂,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人是不會有附和的行為與表情的。不過,她還沒有心死,還有最后的活力在盼望新的跡象與一切從頭開始的苗頭,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讓步與容忍。其實,一個自身條件非常優越的女人做到這一點,她得付出多大的內心痛楚,要在內心里經受住多少來來回回的煎熬,也需要把寬容的意義上升到一個多么明顯的位置,同時還得具備有多么好的自我慰藉,自我開導,自我解脫,解除思想死角的狹隘與熱衷于對完滿生活的渴望,這一切,薛如絲都默默地承受著,這是因為她不希望生活崩潰得那么倉促。這樣的結果,她真是痛心疾首。
    就在薛如絲懷揣著最后一線盼望等待之際,經理開口說話了,說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們對我的監視與跟蹤將破壞我們之間最后的關系,將逼迫著我心灰意冷。”
    薛如絲像是沒有聽到這聲音,仍舊絲紋不動,不過,她的思想發生了反應,也就是僅有的一點光芒正在消逝。她悲哀地想著,“這是結束的信號,這是一個女人選擇的結果,當初的榮華與光輝正在消逝得無影無蹤,快樂和幸福是這樣的短暫,這是錯誤地選擇的原因。那個美麗的年齡啊,竟是昏憒到多么嚴重的程度,以致于只看到了光彩奪目的東西,卻忽視了真誠和沉淀在心靈里的美麗,因此遭遇了今天的懲罰。”她心里全是傷心的淚水與不幸地呼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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