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嘣、滋滋……”
这是在进食的声音,也是让王歌差点没把胆汁都给吐出来的罪魁祸首。
肖弘哲趴在鬼老妇身上,大口大口地啃噬着鬼老妇的血肉,黑色的血污溅得到处都是。
可能是弯着腰久了,王歌大脑有些缺氧,突然有些发晕,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身形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眼前的视野迅速模糊,然后又逐渐清晰起来……
他身子左右摇摆着,看向王敏华站着的方向,只见王敏华的身影闪烁了两下,忽然变成了一身白衣的吊死鬼,然后又一个扑闪变回了王敏华,再一眨眼,就已然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王歌拍了拍脑门,做了几个深呼吸,以确保颅内氧气足够。
张十九:“快走”
“你说什么?”他听到张十九断断续续在说什么,但听不清楚,脑子迷迷糊糊的,感官都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然后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甩了甩脸,再次定睛看向周围。
吊死鬼不见了,也没有王敏华。
只剩下个肖弘哲,撅着大肥屁股还在那啃鬼老妇的尸体。
王歌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肖弘哲肩上,道:“喂,你……”
肖弘哲没有理他,依然管自己在掏挖鬼老妇的腹部……
王歌实在不忍去看鬼老妇的惨状,但在这一刻,他余光忽然看到……
一只半人大的黄皮子——王歌觉得有大概率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只,在肖弘哲手下惨遭四分五裂,这黄皮子已然失去生气,殷红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却哪里有什么鬼老妇?
肖弘哲在撕扯的也不是鬼老妇的肠子,而是黄皮子的肠子。
“如果这才是真的,那我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王歌倒退了两步,狠狠地挺了挺身子,让自己的气更顺一点,脑子似乎也没怎么晕了。
“王歌,你刚才中了毒,神经错乱了。”
到了这时王歌才真切地听到张十九的声音。
“中毒?”
王歌愣神,道,“你刚才怎么一直没提醒我,怎么,死机了?”
张十九道:“在神经错乱状态下的你听不到我的声音。”
王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刚才慌乱中不管怎么呼叫张十九都没反应。
“我为什么会中毒?我中的是什么毒?”
王歌问。
张十九:“那只黄鼬在它的住所附近撒了一圈尿液,它的尿液含有一种特殊的毒素,能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可引起感觉和情绪上的变化、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用以捕食猎物。”
王歌道:“你为什么之前不早提醒我。”
张十九:“也是在你中毒之后,生命受到威胁,我这里才能感知到。还好这种毒素毒性不强,再加上你现在特殊抗性今非昔比,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那他呢?他也是中了这种毒?”
王歌指了指还在茹毛饮血的肖弘哲。
“他的情况更为复杂。”
张十九回复,“他非但中了黄鼬的尿毒,而且还在鬼车怨灵的幻境当中走不出来,简单地说就是被怨气侵袭了,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附身。现在的他意识被困在幻境里,只是一具单靠身体本能行动的行尸走肉,肚子饿了抓着什么都会往肚子里塞,渴了连尿液都会喝。”
王歌皱了皱眉,不适,严重不适。
恶心,非常恶心。
他隐隐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那要怎样才能让他醒过来?”
张十九:“像你一样,靠自己走出来,而根据先前你的经历看来,他除非在公交被劫车的时候勇敢地挺身而出制服歹徒,这样才能得到怨灵的认可,否则不太可能解脱出来。”
王歌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那没希望了。”
肖弘哲是谁?西冷印社主编,专业就是舞文弄墨咬文嚼字,以至于连平时说话都带点古文气,典型手无缚鸡之力的当代文人,路见不平一声吼或有概率,但让他路见不平就拔刀的话,显然不太可能。
王歌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肖弘哲化身唐僧上前和俩歹徒讲大道理,然后被对王歌刀带走的画面。
张十九:“还有一种方法。”
王歌道:“放。”
张十九:“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公交车的怨灵肯放过他,他自然也能够得救了。”
王歌道:“这么说的话,我还必须得把他们这桩十年前的无头凶案破了,化解掉鬼车的怨气,我兄弟才能恢复正常。”
张十九:“正解。”
知道了原委,王歌恢复了镇定,上前拎着肖弘哲的领子把他拖到了一边,让自个儿兄弟在那茹毛饮血生吞血肉,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心里边怎么都过意不去。
然后满脸糊着血肉的肖弘哲又不管不顾地朝着只剩一摊烂肉的黄皮子爬去。
王歌又伸手拎住他的领子,冷不防他喉头里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扭过头朝着王歌咬来。
早有预料的王歌面不改色,抢先一记手刀轻轻砍在他后颈。
肖弘哲直接晕厥了过去。
“兄弟,先睡一会儿吧。”
王歌轻轻松松扛起昏迷不醒的肖弘哲,脚踩着泥泞的枯草烂叶,朝着盘山公路开始的方向小跑而去。
他的小跑速度轻易能追上一辆公交车,扛着个一百八十斤的男人依然身轻如燕,不多时就看到山麓下一个村庄的影子,再往前走两步,就是通往那座村庄的大马路了。
从修剪有序的植被和植被的排列看来,这里应该也属于这个村庄的范畴,路边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山中湖,湖边伫立着一座造了一半的别墅楼,楼上的竹架子还没撤掉,外墙砖也才贴了一半。
王歌踩着湖中的小道往前跑。
突然,他的视线被抓住了。
月光下,他看到那平静的湖面上,似乎飘荡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王歌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当场就被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那竟是一蓬长头发!
像浮藻一般漂浮在湖面。
头发慢慢鼓了起来……
是下面的头在浮上来。
露出了鼻子以上的部位。
然后,这个脸色惨白的东西睁开了它的眼睛!
夜半时分,月色凄冷。
水中浮出半个女人的头,用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和王歌对视。
王歌心中悚然。
“看、看什么看,没看到老子忙着搬家呢吗?”
然后王歌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扭头就管自己扛着肖弘哲跑没影了。
跑到了山麓下,王歌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远远地能看到一棵树旁站着一袭白衣。
“妈呀,怎么还跟着……”
王歌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
王歌来到那块伫立在三岔路口的蓝的村名牌前。
北山村。
是山麓下这座小村庄的名字。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张十九的提示下,王歌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听楚柒说过,北山村的后山时常传出女人的哭声,首富孔金焕一家四口陆续惨遭横死,村里德高望重的百岁老人忧心忡忡。
“想不到最后绕来绕去还是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看样子我和猛鬼鬼屋的任务挺有缘啊。”
王歌感叹命运奇妙的同时,倒也并没有感到多少压力,二星和四星的任务都经历过了,区区一星任务,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这个任务和自己刚才在山中湖看到的女鬼应该有关。
不过回头望了眼通往山中湖的那条漆黑的山路,脑海里同步浮现出女鬼露在湖面的那半张脸。
王歌最终还是没勇气再回去进茅坑打灯笼——找屎。
不过既然来了。
顺便了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去看看任务中所谓的百岁老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吧。
王歌在村头的一座老桥的桥墩上坐下,把肖弘哲放置在一旁,把自己穿着的羽绒衣也给他盖上了,自己就穿着一件羊绒衫,静坐在黎明即将破晓之前的夜风中。
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点寒冷还真不算什么。
“那年轻人是谁家的娃?”
“噢哟,小伙子,穿这么点衣服坐在这里,不冷吗?”
天已经蒙蒙亮,操场旁边的菜摊上就已经人来人往,王歌随便找个买菜大妈一问,就知道了百岁老人楼建国和他的住址。所以王歌扛着个肖弘哲,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家。
根据王歌的观察,北山村地处偏僻,远离市中心,交通不便,因此和很多落后地区的山村一样,留在村里的大多都是孩子和四五十岁往上的老一辈,年轻人早都到外面城市里闯荡打拼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偏远山区,也是一线城市杭金市的偏远山区,经济条件不是大多数山村可比的,房子大多都是二十年里面新起的,少有那种老式的土坯房和木房。
连百岁老人住的都是三层别墅,地理位置也还挺不错,门口的大路挺敞亮。
那个买菜大妈说,百岁老人是这片的神话了,过去在部队里当过军医,退伍后就在村里当个赤脚医生,给人义诊,分文不取,周围好几个村的老辈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是活菩萨一样的人物。
百岁老人的两个儿子也都是大有出息的人物,一个是市政府里的高官,一个是把板材生意做到了海外的富商。
真正的大户人家啊。
所以在王歌按下了那栋三层别墅的门铃后,来应门的并不是百岁老人楼建国本人,而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佣。
“我们在北山里边遇到了一些事,我的朋友受了伤,我的手机又掉到水里泡坏了,一时间联络不到外界。听村里人说,楼老爷子会帮助我们。”
女佣把王歌的来意转述百岁老人后,百岁老人竟然亲自拄着拐出来迎接。
老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毛领军大衣,但不难看出他很瘦,几乎皮包骨头,眼窝深陷,颧骨异常突出,脸上也早已有了数不清的老人斑,但他精神矍铄,一双浑浊的老眼里还隐隐透着一股子睿智,腰背也并不像一般人老了以后佝偻驼背。
“年轻人,你说,你和你同伴刚去过北山上的湖?”
老人的嘴角呈下拉的弧度,虽然口气和煦,但表情很凝重,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歌,一眨也不眨,看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
这老人典型就是那种久居上位,强势惯了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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