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捅不了别人,那只有捅自己了。而她并非是要寻死,而是要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寻死了,可以吓走他们,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一直以为这是最下策的做法,然而看着眼前的这种形势,也不得不赌这么一把。
她垂下了眼来,沉下了一口气,积蓄了全身力气,沙哑着声音怒吼了一声,“都给我滚!”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转出了手中的弹簧刀,没敢再做犹豫,向自己的左边腋下刺去,从始至终没有闭眼,反而瞪大着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确认着位置,虽然心中害怕,然而更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里没有什么重要的经脉,又可以让他们在夜色中错觉自己是扎进了胸口。即使是这样精打细算,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让她全身一抽搐,疼得几乎要痉挛,只能死死地咬着牙,憋着喉咙中的呼痛声,任凭自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和身下的地面。
气氛凝滞了一秒,有人骂了一句,“妈的!这女人自杀了!对自己下手居然也这么狠!”
又有人叫道,“血……真的有血!”
舒雪丫狼狈地匍匐在地上,虚弱地听着他们有些惊恐和慌乱的叫声,知晓自己这一把赌成功了,然而见他们还没有逃走,担心伤口流出的血还不足以威慑他们,默默加重了力气,狠着心往皮肉里推进了几分刀刃,更多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他们果然害怕起来,连忙放开了她,惊魂未定地撒腿狂奔而去。
终于逃过这一劫了。舒雪丫心中稍安,估算着这点失血量应该还不足以致死,只在原地微微阖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再撑着身体去医院简单包扎一下,然而刚闭上眼,就只听见“砰”的一声,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呼,正是那群人的叫声。
舒雪丫心中禁不住闪过一丝疑惑来,纵使昏昏沉沉,竟还有空在心中腹诽着,自己伤成这样都还没有叫,他们到底是叫个什么。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接踵而来的是“呜呜——”短促的警车声,听着似乎正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是来接自己的吗?只是这大半夜的,是谁报的警?她刚才分明也没有看到路人的存在啊……不过不管怎么样,真是太谢谢那个人了。舒雪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似乎也打起了几许精神来,禁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气,再次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那辆警车的出现,好像只停留在了那里一般。
不会是把自己给遗忘了吧,舒雪丫撑着虚弱的气息,还在心中这样无厘头地想着,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神识。恍惚间,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起,耳边是低沉的男声,时而感觉远在天边,时而又感觉近在天边。如果她没有听错,那把男声似乎还带着些许痛心,“对不起,雪丫,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舒雪丫恍恍惚惚地想着,只觉得这股气息是值得依靠的,下意识的没有抗拒,却始终在心中勾勒不出一个具体的影像。
耳边的男声还在问,声音缥缈,恍若来自虚空,“为什么这么傻?你只需要再等我一分钟,一分钟而已……怪我,都是我,没有能好好护好你,每一次都让你受伤。”
他的声音似乎真的痛苦,舒雪丫想安慰他说自己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只是之前被灌酒灌得太过厉害,一时间身体没办法反应过来。奈何嗓子干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撑开眼皮,只能作罢,不一会儿,便已经在这个怀抱中昏昏沉沉地继续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忘记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舒雪丫陡然从床上惊醒,抬手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不禁呲牙咧嘴地痛呼出声。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肩膀到腋下包扎的厚厚绷带,这才发现昨晚的事情并非是一场梦。
那昨天的那个拥抱呢,是否也是真实的,并非是她的幻觉?
暂时撇去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舒雪丫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护着伤口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身处的房间,一时间又有些发愣。这里并不是她居住的地下间,看样子也不像医院,逼仄的小房间里堆着柜子,而自己睡着的还是一张狭窄的弹簧加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下去。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难不成跟上次落水一样,又是被什么好心人救了?
宿醉的昏沉还存余在脑内,再一思考,便越发昏沉。眼瞧着又要睡过去,她摇了摇头,挥散去脑内的想法,扶着枕头想要试着下床看看,然而手中却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即使隔着柔软的枕头,却还是觉得有些硌得慌。
是什么东西?她疑惑地翻开枕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把通身银白的袖珍手枪,通身流转着银亮的光芒,线条流畅,却莫名透露出些凌厉的味道。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枪支给唬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忙重新盖上了枕头,生怕被别人看到,又误会了什么。直到发现旁边没有别的动静之后,舒雪丫这才抚了抚不安狂跳的心口,再次翻开了枕头,把那把袖珍手枪取出,仔细端详着,突然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声音。
昨晚那群混混逃走的时候发出的那声惨叫之前的“砰”声,难不成就是枪响?
枪看起来已经上好了膛,弹夹里还余留着三颗子弹,不知道是否是留给她危急时刻保身用的。,舒雪丫将幼细的手指穿入扳机护圈里,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扳机上,只感觉手中的袖珍手枪冰冰凉凉的,散发着刻骨的寒意,没多会她就已经放下,心中依然有些发虚。
不久之前,自枪膛里不知道还发射过几发子弹,也无从知道被子弹击中的那几个流氓现在下场如何。而这把枪,究竟又是谁放在她的枕头下方的?
她兀自正端详着,听到门外似乎传来几许响动,像是拧动了门把手。舒雪丫一惊,连忙将那把袖珍手枪藏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又隔着布料捏了捏,这才觉得保险,然而却仍觉得手心潮潮得发烫。
出乎意料的,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见到她傻傻地站在那里,面色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挥挥手,示意她坐下,又严肃着一张脸例行公事一般问道,“舒小姐,你好一点了吗?”
“啊?”舒雪丫先是一愣,还未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只照着他的意思在旁边的一张折椅上坐下,又探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警服,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坏人,这才小心地问道,“你是……警察?这里又是哪里?”
“是。舒小姐你不用害怕,现在是安全的,那群地痞已经被拘捕了。”他给她出示了警官证,这才继续说道,“这里是我们警局的休息间,因为没人垫付病房的费用,又看您伤得不重,只是酒醉,就把你带到这里暂行休息。”
“哦……”舒雪丫了然地点了点头,总算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难怪自己刚醒来时就觉得这里看起来并不像医院里的病房,没想到是进了警察局。然而眼前的警官却丝毫没有提到那把袖珍手枪的事情,显然对这东西出现在她枕头下也不知情。
警官瞟了一眼沉思的舒雪丫,又询问道,“舒小姐你现在好一些了吗,我需要您复述一遍昨晚的情形,以协助调查。”
舒雪丫从神游中抽离出来,“哦,哦好的。”
刚随着警察走出杂物室,就看见那其中一个用以监视她的大汉已经坐在了审讯室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很是焦躁,见她随着警察出来,霎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趁警察不注意,眼神一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带着些许警告的味道,似乎在敬告她不要乱说话。
他刚收回眼去,警察便转过了身来,一手指了指大汉,“舒小姐,这位说是你的亲属。”
听到这里,那大汉立即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粗声粗气地上前了几步道,“妹妹,你可急死我了,伤得怎么样,重不重,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演得倒是迅速。舒雪丫心里冷笑,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大汉面上的表情,忍住马上向警察求救的想法,最终还是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朝着打量着他们神情有些疑惑的警官点了点头,“是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上,如果在这个时候求助,她是暂时脱身了,父亲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更何况,警察也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现在逞能,对她并没有多大好处。
听到舒雪丫亲口承认,警官这才松泛了眉头,收回了对那外表彪悍的大汉怀疑的目光,紧接着松了口气道,“这就好,那舒小姐你跟我来做一下笔录吧。”又对着抬脚就想要跟进来的大汉说道,“家属请在外面等候,请放心,我们只是跟舒小姐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具体经过,才能完善证据。”
听到此话,大汉这才悻悻作罢吗,只是眼神死死地追随着舒雪丫的身影,生怕这个女人会扯出什么乱子来。
舒雪丫视若罔闻,不予理睬,只是随着警官进了审讯室,等到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才彻底隔绝了那个大汉怨毒的目光,稍稍松懈了几分僵凝着的身子,转而开始老老实实地一一回应警官的提问,在提到“叶瑶”时,她看到警官的面色沉肃了一些,连忙问道,“警官,你知道叶瑶是谁?”接二连三的因为这名头遭受麻烦,她早已经不耐烦,只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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