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或许是得到了风声,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得到了一个结婚的承诺,每天跑欧家主宅跑得更加勤快。欧阳彻也一连几天都刻意在欧家主宅吃晚饭,偶尔留宿,除却不同房之外,就像是对夫妇一般。而舒家讨好楚容时依旧是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唯一的变化是,现今在私底下也会对仆人端起架子来,颐指气使,俨然是一个当家女主人的姿态。
欧阳彻将她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却并不发声。
他想知道她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楚容看着自己儿子总算有了几许回心转意的样子,不禁也欢喜起来,把凌佳拉拢得更近了些,也开始准备婚礼事宜。凌佳一心沉浸在即将成为欧阳彻妻子的喜悦中,自以为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便也不再去管舒雪丫那里的事情。又害怕监视舒雪丫这件事情持续的长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她在谨慎地等待了两天发觉没什么风声后,便撤下了在赤蝗那里对舒雪丫的24小时监控偷拍,一天到晚专心致志与楚容挑选着婚纱式样,像是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
然而结婚的那句话虽然是从欧阳彻口中说出,他却像是最抽身事外的那一个,除了在餐桌上聊几句公司里的事,绝口不提婚礼上的准备,像是事不关己一般。然而在听到她们在讨论婚事应该如何操办的时候,他却也并不出言反对,又像是一种别样的默许。
这样不置可否的态度虽然让凌佳感到有几分不安心,然而想到他本来就是这种冷淡性格的人,再加上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她便也没有再想,只翻着各类高级婚纱定制店寄来的图册,即使是在饭桌上也还是不忘继续挑挑拣拣着。
偶然抬眼,她看到欧阳彻只是低头吃着饭,依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心中不禁有些不平衡,又娇俏地扑哧一笑,突然将其中一本送到了欧阳彻的面前,盯着他抬起的眼眸,温柔地笑道,“彻哥,你看这件怎么样?”
他的视线从上头配色梦幻的彩页浮掠而过,不过一瞬,便没有兴趣地收回了眼睛,敷衍地答了一句,“很好。”
“是吗?彻哥也觉得好吗?”自觉忽略了他的漫不经心,凌佳又指了另外一页,以撒娇的语气继续问道,“那这一件呢?”
她的话音刚落下,欧阳彻却已经单手合上了那厚重的书页,一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直到她有些不自然地避闪开目光,这才迟迟开口。语气跟面色一般,平静得有些漠然,“与订婚礼之前一样,在婚礼上的事情,也一切都由你做决定。”
“彻哥……!”凌佳语气仍弱声弱气的,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哀求之意,“话怎么能够这样讲,订婚礼还可以说是做给别人看的,然而婚礼可是我和彻哥两个人的婚礼,以后还要纪念一辈子的,怎么能不上心呢?”
眼神一个闪烁,她注意着他表情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在心中斟酌了许久,还是装作一副怯弱的模样问了出口,“还是……彻哥反悔了,觉得我配不上彻哥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早一些告诉我,我也会慢慢等彻哥的。没事,我不急,彻哥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话音已经微颤,似乎染上哭腔。
在一边本来打算给欧阳彻和凌佳两人相处空间的楚容此时也看不下去了,只埋怨地看了不解风情的欧阳彻一眼,“彻,还不快哄哄你的未婚妻子?”转而又撇过头去,温言安慰凌佳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彻既然已经亲口对你说了要结婚,就一定不会改变的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多愁善感。”
凌佳含着晶莹的泪水,似乎在强忍下心底的委屈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而却仍是一副受到了莫大打击的模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欧阳彻,急需他给出个明确的答案。
眼前的女人虽然狡猾而聪明,然而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太过争强好胜,不遗余力地为自己争夺着利益。虽然这样的处事作风确实暂时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却也总有一天,会因为操之过急而重重跌下神坛的。欧阳彻动了动嘴角,牵扯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来,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微微压低的语气有些邪魅,“傻瓜,我怎么会改变心意呢?”
欧阳彻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情话,凌佳霎时飞红了两颊,只低低地娇嗔了一句“讨厌”,便欢欢喜喜地低下头继续吃饭了,没有发觉坐在一边欧阳彻依旧侧着头看着她,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慢慢地结成了冰霜。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自然不会改变心意。
气氛恢复到了之前,正吃着饭,他手机中传来一声邮件的提示音,引来凌佳敏感的一瞥眼,想趁着欧阳彻拿出手机来的一瞬间看看发邮件的人到底是谁。无奈欧阳彻面上却似乎并不着急的模样,也没有急着查看邮件,只是平静地又吃了几口菜,这才站起了身来,声色淡淡,“我去回个电话。”
凌佳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还是觉着有些莫名的古怪,然而却又挑不出错来,只能不甘地回转过身来,举止自若地继续吃着饭,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欧阳彻一直闲庭若步地走到了二楼的露台,猜打开了接受到的邮件,上头赫然是几张照片,显然是在酒吧抓拍的。只是灯影昏暗,想要辨认隐隐有些困难。即使是这样,欧阳彻扫了几眼,很快便找出了混迹在人群中的舒雪丫。只是此刻的她衣着暴露,虽然没有露出关键部位,然而却还是展现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材。如果他没有看错,她的脸上还化了浓厚的妆,有些颓废的模样。
他的拇指在光洁的屏幕上缓缓滑过,将传来的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只觉得心中抽疼得难以自已,几乎是一瞬间便已经拨下了线人的电话,刚接通,便已经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邮件您也收到了,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线人的旁边声音嘈杂,想来还身处在那个酒吧中时刻观察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嗓子汇报道,“常有人动手动脚,遇到过分的,她似乎有些接受不住,哭昏倒了好几次,最近这两天才恢复的好了一些。”
哭了吗……他搭在象牙色栏杆上的手指一滞,几乎要将手下的栏杆捏断。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他压抑住眼中的戾气,尽力保持原先的平静,一字一字道,“继续帮我看好她,记住每一个骚扰她的人的名字,汇报给我。记住,是每一个。”虽然他已经注意了情绪,然而话语中的血意还是昭然若揭,似乎马上就要将那群不知好歹的倒霉蛋剥皮抽骨。
还有那个向叶天,他不管他到底是向氏集团的独生子还是未来继承人,等他这次回来,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始作俑者。
电话那端的线人此时听到这样狠决的命令,禁不住也是一抖身子,然而想到对面的男人是怎么样的身份,不敢怠慢,马上定了定心神,立刻严肃地回道,“明白了。”
随着夜色一点点的浓郁,迎面而来的夜风也愈发寒凉。欧阳彻孤身站在露台之上,眺望了一会远方的万家星火,直到冰凉的夜风将他心中的烦躁和疼痛暂时抚平之后,这才转身离开,在此之前当然不忘删除了刚才的通话记录和邮件。
一回到餐桌,凌佳连忙转过头来,状若无意地询问道,“彻哥,是谁?怎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这通电话并非寻常人打来的,却一直苦苦找不到证据,只能想着从他话中能够找出什么破绽。
欧阳彻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用了一个她从前最经常用以敷衍的借口,“工作电话。”
显然知道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佳微微一噎,虽然不知道是信或不信,然而却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闷在了肚子里,不再过问。
或许是因为对舒雪丫此刻的处境太过担忧,欧阳彻一夜虽然平静,却皆是睁着眼睛,始终没有怎么睡,第二天早早的便来到了公司,如一个披着人皮的工作机器一般处理了一堆文件后,这才倒在了宽大的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觉得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然而想到昨天电话中的内容,他又重重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舒雪丫刚过去的前几天,他始终忍下自己心中的痛意不敢去暗中看她,担心自己的行踪这样凑巧,会遭人怀疑,自然也无从眼见她在那里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然而虽然他未曾亲眼看到,仅凭线人寥寥的情况汇报,也可以想到她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有多么不好过。
他摇摇头,定下心中的杂乱思绪,还想继续工作,然而刚翻开几页,脑海中却又不可抑制地跳出来昨夜的场景,手中力道一顿,将文件重重地叩在了桌面上,不再去看一眼。
不能继续忍下去了。想到舒雪丫此刻艰难的处境,欧阳彻心中沉了几许,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利落地拿起手机来,拨响了被遗忘了许久的号码,“尹华少,听说你经营的酒吧对面新开了一家……哦?你是那里的股东?……很好,我明白了……没什么,晚上去找你喝酒,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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