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着他的黑暗锁链并不能让他失去希望。他曾是一名战士,一名非常强大的战士。他的感知让他清晰的体会到牢房的每一寸,远比用眼睛来的清晰。
就算不用感知这本事,他也能在这黑暗中畅通无阻。
他清楚地上每一块石板的位置,了解每一条束缚着他的锁链。他看着,他触摸着。他知道若自己在这不到十平米的牢房内踱步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又会听到什么样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那该死的黑色锁链。一点一点抽取着他的能量,它们能够吞噬一切的力量只为了一个目的而存在:确保他被控制在此,既是人质,又是荣誉。
那些囚禁了他的恶魔本可以杀了他。但他们在战争结束不到九年的时间里已经忘了他。
他们没有杀死他却留他一命,只是为了假装慈悲。是为了更好奴役他的族人,仅此而已。
九年里,只有他的狱卒,偶尔跟他说话。但那根本算不上交流,只不过是单方面辱骂而已。这群看守他的恶魔好像每天不骂骂他,他就会逃出他们主子的牢笼似的。
牠们是多么希望他死啊。他杀死的恶魔不计其数,屠戮的怪物也是赫赫有名。这其中,不乏这些看守们的家人。
可是那一天,突然间,所有看守似乎都消失了。
没有人会去不厌其烦的辱骂他,殴打他,甚至连熟悉的声音都少了许多,好像他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了。
他开始恐惧,庞大的未知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惊恐让他大吼大叫,慌乱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那是什么?有一股微小的能量正在接近这里?
这是不可能的。这监牢插翅难飞,物理、魔法,各种意义上的防御措施应有尽有。究竟是什么人敢偷偷接近他?
那能量绝不是看守们,和牠们朝夕相处,他是绝不可能认错的。可他就算睁大了眼睛,视线也穿不过牢笼,毕竟,那是那群恶魔主子们的诅咒。
施加了这诅咒人的确技艺精湛。
它错综复杂,恐怕施术者自己都有可能解不开这诅咒。他们惧怕他得到自由,他们的确有理由害怕。可现在究竟是什么人在偷偷靠近?
这几年里,他一直盘算着有朝一日要怎样对付那些囚禁他的畜生。也许自己被关的太久,自己已经疯了?
他不禁怀疑,只有可能是他疯了,或是那靠过来的家伙疯了,才会没事干跑到关押重犯的监狱。要不然哪个正常人敢这么干,在恶魔的王城里随意行走?
一阵失望涌上心头。他突然意识到,即便是小小的能量波动,那也必定是恶魔。那渺小的希望转瞬即逝,他垂下脑袋,不去理会。
他后悔了吗?没有!他绝不后悔。身为一名忠诚的战士,亲眼目睹自己的王上兼好友阵亡于敌人面前,他怎能丢下他不管。为伙伴殿后,拖住追击的敌军不正是勇气的证明吗?
这都无所谓了,即便是舍生取义,如今也没人记得了。如果还有人记得,那多半也是嘲笑他们愚蠢吧。
弱小的能量还在靠近,难道是新的狱卒吗?
难道终于要杀了我吗?他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挤了出去,拒绝让解脱这种希望在自己心中滋生。没有哪个恶魔会想让他得到解脱。只要这群恶魔囚禁他一天,等待他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和梦魇。
然而他又感觉到了。从环绕在他身边的诅咒中传来微弱的震颤。一直以来束缚着他的诅咒正在减弱。他感觉力量正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甚至可以挣扎几下。九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回应,那是一丝异常微弱的改变以至于他以为是自己的想象。
他开始用力挣扎,诅咒的铁链虽然渐渐失效,却仍不忘自己的职责想重新束缚它的求图。但它们就像吃饱喝足的人一样,虽然在不停偷取他的能量,但老实讲,这点损失对他来说微乎其微,几乎算不上什么损失。
他的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毕竟重获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他的双手捏成拳头,即便没有武器在手,他也可以凭着他们杀出重围。他甚至开始想象拳头贯穿恶魔肉体或是徒手撕碎敌人的快感。他觉得那真是一种享受。
那微弱的能量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踏入这诅咒的领域。甚至有些诅咒已经失效了。能量随着诅咒的减弱大量涌入他的体内。他感觉到身体有些膨胀,有些被火烤一般的炽热感。等到他久违的透过诅咒,看清牢房外的一切以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一个男孩。不是恶魔,他确定。即便恶魔也可以和人类一样拥有相似的外表,可那发自五脏六腑里的腐烂臭味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男孩瞪着他,那熟悉的色彩差点让他哭出声来。
蓝色,是眼眸的颜色,他果然是个人类!
“叔叔,你还好吗?”小男孩问道。
他流下了眼泪。九年了,阔别九年重新有人和他交流,这怎能不让他流泪。
“叔叔可不怎么好,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扭过头不再看他没有马上回单。但这已经足够了,这个套着奴隶一样衣服,脏兮兮的小男孩此刻在他看来简直像天使一样可爱。哪怕多一秒,他只想和他多聊几句。他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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