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江季长清》第226章 没时间思考

    锋利的匕首,眼看着便到了那个人的脑后,季长清感觉到那一瞬间,她握住匕首的手指微微哆嗦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七年来无数次的练习这个刺杀的动作,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
    然而,下一刻曲临江的头轻轻一歪,竟然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季长清刺过去的匕首。季长清立即一惊,刚要变换动作改刺为削的动作,却忽然感觉到眼前曲临江的脸一晃而过,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白色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
    又是一阵哗啦的水声,曲临江白衣加身,从浴桶中飘然落在了地上。随即,他的视线毫无阻挡的落在了季长清的脸上。只是,季长清脸上此刻正蒙着一块透明的白布,也不知道那白布是如何落到脸上的,虽然不至于遮挡视线,但却将她的容貌遮了个严实,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曲临江面无表情的,刚要说什么,季长清的匕首以迅雷之势再次袭来。
    曲临江不得不再次躲避,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变已经过了十几招。盛满水的浴桶被季长清一脚踢翻,房间瞬间变成一片汪洋。曲临江身形一闪,季长清手中匕首一转,挂衣服的衣架被她破坏了个七零八落。可是,她却连曲临江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一经交手,季长清才忽然发觉,曲临江的武功竟然高到不可思议,虽然她是突然袭击,但曲临江却完全应对自如,没有丝毫慌张之色。两人差距如此大,她如何能为父母报仇。季长清心急,手下的招式越发狠厉,毫不留情。
    曲临江接下季长清的一招之后,手腕一转,右手如藤蔓一般迅速附上了季长清握住匕首的右手,下一刻,季长清整个人被困在曲临江怀里,她刚要掣肘去阻止曲临江对她的至酷,忽觉右手一空,一惊之下,连忙回头看去,便发现原本应该在她手中的匕首轻巧的到了曲临江手中。
    季长清懊恼至极,她原本不擅长用匕首,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也只适合用匕首。她连忙伸出左右,想要去钳制曲临江的右手,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匕首重新抢过来。然而,曲临江的手臂忽然一收,拿匕首一闪电之势朝她的脖颈滑了过来。她此刻被半控制在曲临江怀中,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躲,身后是曲临江坚硬的胸膛。
    那匕首转瞬之间已经到了眼前,季长清甚至能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寒气。出师未捷身先死,季长清脑中瞬间闪过这句话,看来,她刺杀对方不成,反被对方杀了。避无可避,曲临江也没有给她时间躲避,她本能的往后仰了仰头,试图躲避,可是确实徒劳。
    季长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若是就此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就是对不起父亲,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手刃仇人。
    下一刻,一抹冰凉挨上了脖颈,温软,轻然。没有尖锐,也没有任何疼痛。季长清心下诧异,不由自主的低头朝自己的脖颈看去,曲临江不知何时,竟然将匕首反握在手中,而她刚才感觉到的那么温软的冰冷,竟然是曲临江的手指。下一瞬,曲临江松开了季长清的身体,脸上划过一抹轻飘的凉意,她脸上的轻纱便被曲临江轻巧的摘了下去。
    随即,曲临江从她的身边退开,飘然站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落地之后,他没有停留,手臂一甩,一下将手中的匕首甩到了门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连贯,宛若行云流水。
    季长清愣了愣,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对面长身玉立的曲临江身上。他依旧穿着洁白的长衫,只不过,白玉似的脸上却挂着晶莹的水珠。此刻,他静静而站,脸上的水珠便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曲临江乌黑若夜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季长清的脸,薄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曲临江,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季长清迅速回过神来,脱口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刚才曲临江夺她匕首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那匕首上的杀意,可是,事实是,他并没有杀她。
    季长清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此刻,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暴力踢开。“公子,”随着一声呼喊,奔尧带着人快速冲了进来,匆匆扫了一眼房中的狼狈景象,他便再次将视线转向曲临江,问道:“公子,您怎么样?”
    曲临江意味深长的看了奔尧一眼,淡淡道:“没事。”
    奔尧微垂眸,下一瞬,便转头看向季长清,对那些跟进来的侍卫说道:“拿下。”毕竟侍卫人多势众,奔尧又亲自守在门口,不多时,季长清便被众多侍卫合力抓住了。
    曲临江缓缓走到被禁锢住的季长清身边,微微低头,一缕墨发出落身前,他却浑不在意。只将一双墨玉似得眸子,幽然的落在她的脸上。他看的十分认真,眼中没有吃惊,没有震怒,没有仇恨,没有嘲讽,有的只是一种分别许久重逢之后的微微欣慰和感叹。还有一抹莫名的,季长清看不明白的其他情绪。
    “长清,你终于来了。”曲临江容色温和,声音平静,全然是惯常的镇定自若。
    以前,季长清最喜欢的,便是曲临江从容不迫的模样,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将他难住。可是现在,她却很讨厌曲临江的淡定。为什么他还能力维持这样的平静,难道他对季家所做出的一切伤害,在他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吗?他怎么可以,无情至此!
    “曲临江,”季长清用力看着他清雅淡薄的面容,一字一顿道:“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然还是会杀你的。”
    “好,”曲临江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淡淡道:“我等着。”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话都没有。季长清闭了闭眼睛,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他杀了父亲。季长清忽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曲临江,我有问题想问你。”这么多年,有些问题,一直被她深埋在心里,今天既然有机会能以这种方式和他说话,她便要全都问出来。
    曲临江怔了一下,目光平和的望着她,点了点头,再次轻声道:“好,你问。”
    “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杀了我父亲?”
    曲临江没有犹豫,淡淡道:“为了得到紫薇玄铁。”
    “为了紫薇玄铁,”季长清死死咬住牙关,忍住心头涌上来到无可抑制的抽痛。她垂眸,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当年,你明明可以用别的手段得到,”她顿了顿,用力的说道:“以我当年对你的喜欢程度,若是你直接问我要,我未必不会给你,你,”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哽咽道:“为什么,你杀我父亲的时候,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狠辣无情的时候,难道就从来没想过,我们今后再无可能了吗?
    曲临江神情微顿,眸色深深浅浅,乌黑温润的眸子里,恍若有一阵清风吹过,瞬间吹起雾霭渺渺,氤氲其中,将所有情绪遮住。那双漆黑若深潭的眸子,此刻变得越发神秘幽邃。他盯着季长清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忽然微微叹气道:“我当时,没有时间思考。”
    奔尧一怔,没有时间思考,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听懂曲临江这句话中的无奈了吧。那个时候,季长清突然对季延动手,谁又能想到就一击致命了呢?
    “没有时间思考。”季长清脸色一白,声音微微颤抖,几乎带上了无可遏制的哭音。她自嘲般的喃喃自语:“曲临江,你真狠心。”一瞬间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让季长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季长清,这么多年的疑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你明白了吧,他说没有时间思考。你算什么?亏你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那时候的他,会有一点点的喜欢你,原来都是你可笑的一厢情愿。
    “长清,”曲临江的眉头终于轻轻皱了起来,眼中已经浮上了明显的担忧和疼惜。
    “你住口!”季长清忽然睁开眼睛,怒视着曲临江,紧咬牙关大声说道:“不要这样叫我,曲临江,我不许你这样叫我的名字。”
    奔尧皱眉,沉声道:“季长清,你”
    “奔尧。”还未等奔尧说完,曲临江便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表情十分疲惫,神色中带着浅浅的落寞和无奈,淡淡道:“将她带下去吧,你亲自去安排,不要为难她。”
    “是。”奔尧抿了抿唇,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季长清一眼,对那些侍卫道:“跟我走。”
    季长清被奔尧关在了柴房里,用一根很粗的铁链帮助了双脚,不过却并没没有绑住她的双手。柴房很宽敞,季长清所能活动的范围内除了铁链和那根固定在地面的粗大立柱,够不到任何东西。将她安排在柴房后,奔尧又亲自给她搬来两床厚棉被,并将一碗饭放在她旁边。
    季长清抱着膝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见奔尧进来,移开眼神,并不理他。
    奔尧看了她一眼,说道:“饭菜在这里,你自己吃吧。还有被子,入秋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自己盖上吧。”说完他又微微顿了一下,抱怨道:“给你安排的太好,我自己不愿意。可若是太过怠慢了你,公子到时候又会怪我。”
    季长清冷冷淡淡看一眼他,冷哼道:“我不需要他装好人,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废话。”
    “季长清!”奔尧皱眉,咬了咬牙:“你不要不识好歹。”
    季长清冷笑:“我不识好歹?若是我杀了你父母,再对你好一点,你不领情,会不会也是不识好歹?”
    奔尧被她噎的无话可说,用手指着她的脸,半晌没说话,最后一跺脚,恨声道:“算了,我不管你。”
    房门随着奔尧的离开,被重重关闭。柴房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一点月光,顺着门缝落在清冷的地面上。季长清在黑暗中紧紧抱住自己,心中苦涩酸痛难抑,在黑暗的房间里,眼泪顺着脸颊无知无觉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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