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谷孝之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日式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是他惯有的看不出任何内容的微笑。
他一进来就关切地问杜雨霖,“雨霖,身体怎么样了?”
杜雨霖坐了起来,“中谷先生,我身上并没有病,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
中谷孝之笑着坐在杜雨霖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雨霖,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疾病这东西,当你能够觉察出来的时候,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检查一下没什么坏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杜雨霖笑着问:“中谷先生您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呢?”
中谷孝之呶了呶嘴,“雨霖,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除了一些天才,没有几个人能入我的法眼,可是……”他顿了一下,“可是有一个年轻人,让我不得不承认中国的一句老话,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见到这个人,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杜雨霖牵了牵嘴角,问:“能让中谷先生这么看得起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小林佑吉?”
中谷孝之摇了摇头,“小林佑吉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天才,我说的人是一个天才,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一个天才。”
杜雨霖想了想,“您说的不会是蒋婉蒋小姐吧,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中谷孝之不以为然地一笑,“蒋小姐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她也仅仅是聪明而已,也算不上天才。”
“那我就想不出来这个天才到底是谁了。”
中谷孝之盯着杜雨霖,“我说的这个天才就是雨霖你呀。”
“我?中谷先生,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中谷孝之想了想,说:“你一直和中共和国民党有接触,可是你却并没有刻意隐瞒,让我一时无法判断你到底是不是和他们有深入的合作;你利用监工们的贪婪,让他们为了钱出卖了良心和灵魂;你明知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你却让他向我传达了你想要传达给我的信息,让我进行了错误的判断。你明知我有意假装以46号矿井为掩护,你却不可思议地炸毁了矿井,让我以为你只是知道46号矿井而不知道那个兵营的事,当我意识到你已经注意到那个兵营之后,你却独辟蹊径地用飞鸟把那个兵营搅得乱七八糟,就在我以为你只是为了炸兵营的时候,你却把我最看重的,也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最有价值的那些技术人员给掳走了,而且还让我们无法找到。”
杜雨霖听到中谷孝之这话,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知道,鹰炸兵营成功了,那些技术人员也弄走了,而且现在日本人还没有找到。
他一下感到无比的轻松和兴奋。
中谷孝之无限感慨地摇了摇头,“雨霖,你现在还这么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者不用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将会成为一个天才的特情人员,你的作用相当于五个师团的作用。”
杜雨霖微笑着说:“中谷先生,你过奖了。”
中谷孝之说:“我说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并不是跟你客气。我很看好你,想收你做我的学生。”
杜雨霖听了中谷孝之这话,不由得有些意外,他实在没想到中谷孝之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他知道中谷孝之对自己的学生一向是要求相当严格的,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学生。
中谷孝之见杜雨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马上又说:“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学生,你也可以做我的助手或者我的同事,我可以把你改成日本国籍。”
杜雨霖笑,“中谷先生,听了你这些话,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你们严格看管的一名重犯。”
中谷孝之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问题,以前的事我们可以一笔勾销,就当什么没发生,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另外,我现在已经在到处寻找你的共产党太太池田雅子,我可以给你们两人一起申请特赦令,以后不会有人把你们当成重犯的。”
杜雨霖盯着中谷孝之的眼睛问:“中谷先生,你给我这么大的好处,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中谷孝之伸出两根手指,“我只要两个,一、你替我们工作;二、把那些技术人员交出来。这两点对你来说都不是很困难。”
杜雨霖又问:“中谷先生,如果我拒绝呢?”
中谷孝之刚才明显是强压着一腔的怒火,听杜雨霖这么问,他脸色一沉,“雨霖,如果你拒绝我这些要求的话,你犯下的罪你应该清楚,你只有被枪毙一条路。”
杜雨霖仰天大笑,“我犯下的罪过?中谷先生,你在那个兵营所研究的武器的威力有多大,一旦它研究成功对人类的伤害有多大,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如果从这个角度说,你犯下的罪过比我要大得多,而我,阻止了你研制这种丧尽天良的武器,从全人类的角度说是大大的功劳,我说得对吗?中谷先生?”
中谷孝之听了杜雨霖的这番话,他脸上仅有的一丝微笑也没有了,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用极冷漠的腔调说:“杜先生,你还这么年轻,以你的聪明和才智,将来一定有大好的前途,难道你不珍惜这些吗?包括你的生命!”
杜雨霖说:“我当然珍惜这些,不过,如果让我以成为你们这些人类的垃圾和败类的走狗来换取这些,我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中谷孝之恨恨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一群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气势汹汹地把杜雨霖从上拉地起来,架着他的两条胳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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