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雾雨弥生》第213章 盖亚

    黄昏笼罩着世界，余火的燃烧似乎即将熄灭。
    突破了音速朝着前方飞驰，我看了眼手中的纸页，随即调整了一下方向。
    记录着“线索”的纸页本身也是线索之一，虽然没有方向盘的定位显示，但只要拿在手中，我便能在冥冥中感知到纸页传递给我的信息——我要前进抵达的目标在哪里。
    “璃，时间。”
    “已经一百零八天了，父亲大人。”
    “这么快？”
    我心中不由一惊，这时间的流逝超出了我的想象。
    “根据父亲大人的指示，我从出发的那一刻就开始采用索雷魔导书内的正常时间流速计时，如果我没有看错并且索雷没有被这个世界的力量入侵影响的话......时间确实过了一百零八天整。“
    “感觉就像一眨眼一样。”
    “实际上，因为周围的场景一直没有转变，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父亲大人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明显流动的，包括空间也是。”
    ......
    这就是他说的时间与空间么。
    “如果我在这个基础上再度突破，会发生什么事？时间停止？”
    “父亲大人，超越了音速想要再度突破，只能往光速上走了，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那些超脱者的速度不是已经达到瞬移的程度了么？难道这不是下一个境界？”
    “不是的，父亲大人。”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超越极限不代表超越了光速，之所以看起来是瞬移，实际上是采用了各种各样的移动手法，就比如那位强壮的超越者，他的出手速度在力量爆炸性增长的时候逃脱了你的眼睛，如果父亲大人用尽全力催动根源之眼的话，不难看出他其实也是在冲刺，只是这种方式非常快，并且只有短暂的数秒。”
    真是神奇。
    直接催动肉体冲刺从而逃脱了我眼睛的捕捉，这是需要承受多大的肉体压力？
    光是现在突破音速飞驰，我就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堪负荷，如果不是有一层魔力隔绝在身前的话，我是绝对无法坚持下来的。
    “不过......璃。”
    “怎么了？”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天空。”我说，目光一路平推而出，望向那永无边际的昏黄。
    交谈当中，我一直盯着天边的那轮夕阳，并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尽管我知道这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时间与空间相对静止的世界当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排除疾驰中呼啸的风声的话，就会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空......怎么了？”
    “它好像暗了点。”
    “暗了点？！”璃突然大喊起来，“你确定吗，父亲大人？”
    “如果我没瞎的话，如果根源之眼没有失效的话，它确实是暗了一点，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我没有再说下去。
    当一直笼罩在天空中燃烧着带来光明的昏黄夕阳开始变得暗淡时，会代表着什么？
    ——余火的熄灭。
    这个世界，真的离沉沦不远了。
    火的熄灭会让雾气笼罩世界，潮水一般的黑暗将会从深渊中化作爪牙攀上你的肩膀，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你恍然已经身处于深渊中。无光，无声，没有一丝光明的瞬间会让你迷失自我，在癫狂的黑暗中崩溃。
    “真的......真的变暗了......”
    璃颤抖着声音，哪怕身处索雷魔导书书中世界的庇护所，她的话语仍透露着丝丝的恐惧。
    “做好准备，璃。”
    “父亲大人......难道说？”
    “嗯。”
    “这怎么能行！你会疯掉的！”
    璃大声嚷嚷着，一道魔力洪流就要从索雷魔导书中爆开，我立刻将手一按，暗褐色的魔力锁链立即变成血红，它紧绷着死死缠住了魔导书，形成了一道封印将璃锁死在里面。
    “我一个人就行。”
    “不行就是不行，深渊有多恐怖我经历过！你一个人是挡不住的！”
    “加上你也挡不住。”
    死死地按住索雷，我看着天边的那轮夕阳，淡淡道。
    “以前，我伤害过你吧，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父亲大人！”
    “不然你怎么会被囚禁在我的右手中，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不是索雷的无意识器灵在巧合之下和你结合，恐怕你至始至终都只是一缕残魂。”
    “我不在乎。”她果断回答了我，可挣扎的力度却更大了，如果不是魔力已经觉醒，我恐怕还真的封印不住她，“永夜降临的那一刻连超脱者都会疯掉，真的真的，父亲大人，相信我，你撑不住的。”
    “我经历过一次了，第二次一样能撑过来。”
    “那是因为有人在帮助你。”
    “我已经是超脱者了，璃......不管你如何认为，本质上我就是超越了极限的存在，即使失去了记忆而丧失了力量，可我从灵魂本质上还是那个超脱的雾雨。”
    “放开我，让我出去。”
    “不行。”我摇摇头，微微一笑。
    “父亲保护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璃。”
    永远与须臾的时空中，天际边的那轮夕阳燃烧着，在黄昏之光的红霞辉耀中，这轮似乎永不沉沦的夕阳已然到了最后的关头，它从细微的黯淡转化为了局部的变化，光线越来越弱，黄昏在世界的领域当中缓缓褪去，它开始沉沦，不断沉沦。
    只剩下丝丝的边际还在云端之上，将自身最后的一丝光明投射给世界，将世界的余火燃烧到底——
    直至，熄灭。
    “没了。”我淡淡道。
    恍然间，历史的一幕在此刻重叠，时隔五千年的一幕再现，那遗忘的记忆又再度被唤醒。
    记忆碎片，不断浮现。那道带来世界残余温暖的火焰，终于在我的视野中消失，在瞬息间。
    陷入黑暗。
    “呜呜呜......”
    似世界的呦哭，又如末世的号角般吹响，渗人蚀骨，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呜声如亡者的哀嚎奏鸣，而与此同时。
    我抬起了手，目视前方。
    身单影薄，曜日转化为黑幕，一股诡异的狂风在世界陷入黑暗的瞬间朝我侵袭而来，被它所带来的是无尽如潮水般的黑暗，那似深邃海洋万里之下卷起的黑潮在下一刹那就要让我淹没，然而——
    “呼！”
    一团火，一团漆黑的代表着纯粹“黑暗”的火苗从我掌心燃起。
    黑潮将我吞没，永夜已然降临，在窒息的黑暗潮水笼罩的世界当中，似深渊中伸出的鬼爪从我身边绕过，它好像被我手中的凡纳赛之火所威慑，即使身处黑暗当中，它们仍是绕过了我，在凄厉令人心生杀意的“呜呜”哀嚎中朝着世界的尽头奔去。
    世界的呦哭，从此......
    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我凝视着手中的凡纳赛之火，这团只在深渊中燃烧的火焰此刻烧得正旺，就像会到家一样，它得到了最佳的燃烧环境。
    ——是我已经进入了深渊，深渊中是没有声音的，只有纯粹的黑暗。
    在这团带来“黑暗”的漆黑火光中，凡纳赛之火朦胧胧纯粹的“黑”笼罩着我。火已熄，只有黑与黑的永夜世界中，万物的声音已经陷入了沉寂，它们躲避在同样黑暗的巢穴当中，等待着那深渊中伸出的鬼爪将它们揪出，随后在凄厉的哀嚎当中，被吞噬化作其中的一员。
    “轰！”
    遥远不知距离的远方骤然轰鸣，一道橘红色的火光伴随着惊天的浓烟炸开了黑暗，在那个刹那间，黑暗的潮水还没来得及再不包围火带来的光明时，我从朦胧的光中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占据了天地的高大身影。
    巨人。
    一个贴切的词语出现在脑中，可我只来得及看到这一眼，它便再度被黑暗所笼罩。
    震感不断传来，但声音已然被深渊所隔绝，他似乎无法再发出那道破开黑暗的光，而是在不断地挣扎，在这个令人发狂的深渊世界中痛苦挣扎。
    是的，令人发狂。
    “你说得对，璃。”
    眼前，手中的凡纳赛之火仍燃烧着，火光却已经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摇曳起来。
    冰冷，疯狂，扭曲，恶心，杀意。
    无数的负面情绪随着火光的摇曳灌入我脑中，我开始变得不支，坚持着寻求与他人沟通来发泄。
    但。
    “听不到了么......”璃并没有回答我，事实上，当永夜降临之时，她就直接陷入了沉寂当中，和那世间的万物一般。
    感知当中，本是活跃不已散发着灵魂波动的索雷魔导书不再颤抖，我放开了封印锁链的手。
    她，仍然没有回应我。
    “被隔绝了么......果然，深渊会将一切都笼罩。”
    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并不担心璃会怎样，索雷书中世界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哪怕再残缺，只要我没有身死，黑暗没有越过我侵袭上索雷，璃就没有被伤害的可能性。
    只不过......
    有点难。
    “嗤啦！！！”令人牙酸的破布撕扯声骤然响起，我只感觉到身体骤然一轻，随后一股虚弱感猛地涌出。
    身形一个踉跄，我缓缓低下头，一道爪击所造成的伤痕出现在我的腰侧，它是深渊中伸出的鬼爪，在我意志不坚定动摇之时沉寂而上。
    暗色的血液突破了肉体的束缚，顺着撕裂的伤口涌出沾染了黑袍，随即它继续往下，不依不饶地滴落在我脚上，本应滴答的声响在传递的过程中会吞噬得一干二净。
    麻烦了啊。
    从世界余火的熄灭，到黑潮来袭永夜降临，我所经历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数秒”罢了，但在这数秒便代表着无数轮回的时间中，笼罩世界的黑潮已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不仅是那深渊中的鬼爪。
    我捂住伤口，冷眼看着前方——
    在那里，是永夜的黑潮，此刻那如潮水般的深邃黑暗中当亮起点点的“黑光”——那是比黑潮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光，如果说黑潮所带来的仅仅是黑而已，那么此刻那些“黑光”所代表着的就是至纯的“黑”的感念，远在普通的漆黑上的深渊之暗。
    我认识它，他是深渊之火。
    凡纳赛之火。
    那是一双漆黑的黑火的双眼，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当中的......人。
    我凝视着它，伸出深渊的我凝视着深渊，手中的凡纳赛之火与他同源。
    随后，我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他就这么闪现在我面前，我手中的凡纳赛之火就这么熄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笑着，又哭着，那黑暗中燃起“漆黑”黑火的双眼离我只有不足一指的距离，于深渊中伸出的鬼爪朝我贴近，攀附在我身体之上的冰冷气息令我如筛糠般抖动不停。
    但我只能这么看着他，哪怕意志已经开始崩溃，我仍只能这么看着这个渐渐扭曲的他。
    “呜呜呜......&他又笑又哭，凄厉的哀嚎声被黑潮所侵蚀，但紧接着更是一团“黑”的火光从他脸盘上燃起。
    笑脸又似哭脸，黑之凡纳赛哭着笑着，朝我伸出了他的手。
    那双在黑暗中燃着黑火，在深渊凡纳赛之火中的手——
    “和我......走......”
    “不......”
    全身颤栗着，冰寒的鬼爪侵蚀着，温度不断丢失，我疯狂喘息着，紧盯着那双黑火的眼睛在黑潮中亮着。
    看着那绝望开始攀附我的身体，那双抚上我脸庞的漆黑之手，在深渊当中燃起了光——那深渊中的火光，凡纳赛之火。
    我的火。
    “不。”
    我摇摇头，一朵漆黑的火苗顺着他抚在我脸上的手燃起。
    “呜呜呜呜......”他哀嚎着燃烧，深渊之火燃烧深渊之火，凄厉的声音甚至突破了黑潮的笼罩，一直响彻在我心中，震撼着我的心灵。
    我后退一步，抬起手。
    一团摇曳着的火光出现在我掌心，它代表着纯粹的“黑”，只在深渊中燃起的火随着我手一挥，彻底点燃了眼前的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愈燃愈烈，占据着黑暗的“漆黑”愈发的多，最终星星之火燃起了一场大火，人形的火炬从天而起，将我笼罩在其中。
    深渊中无法存在光，只有凡纳赛之火可以燃烧。
    然而，凡纳赛之火的黑火之光也是光。
    我吐出一口浊气，他已经化作了凡纳赛之火的资粮，成就了我的一身黑火。
    熊熊燃烧的漆黑烈焰燃起，被黑潮笼罩的世界中再度出现了光明。
    线索，是线索指引着我。
    ——光，是纽带。
    我目视前方，在那遥远的远方，被黑潮所笼罩的世界当中，我看到了一团被黑所包围的光，真正的光。
    如白昼般明亮，却在不容光明的深渊中被禁锢。
    那是巨人，光之巨人。
    盖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