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雾雨弥生》第212章 光，是纽带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是假的？”
    假的？
    如果是假的话......
    “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那我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这不是很浅显易懂么，我是假的，连同这个世界一样，都不是真正存在的东西。”
    眼前的陆姓男子吊着眉，语气轻松到像是在问我吃过晚饭了没。
    “时间与空间是相对存在的，只有参照才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而相对的，空间亦是如此......我们，不，除了你的我们都被囚禁在这个名为‘世界’的盒子当中，而现在。”他张了张口，似乎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现在你醒悟了。”
    “嗯。”他点点头，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来，但立刻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我问。
    “不对。”
    他摇摇头。
    “哪里不对？”
    “我想到了点东西，它很不对劲。”
    “不对劲？”
    我很好奇他又想到了什么，但我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性，他这是又陷入自我矛盾了。
    八九不离十。
    “按道理说，如果这是假的，那我醒悟过来之后应该会发生点改变才对。”他按住了额头，皱眉思考，嘴中不是喃喃着诸如不对，不是这样的话。
    “我的时间没那么多。”
    “很快就好。”他皱得很紧了，似乎是在谴责我打扰了他的思绪。
    忽然，他抬起了左手手腕，右手捏着手腕上机械手表的细小齿轮做出一些奇怪的调整。
    希望如此吧。
    我再度坐下等候着他，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在枯坐中走过。
    但他还没思考完，反而在更加专注的状态中调整着手腕的机械表，那神情活像一个年迈得眼睛看不清秒针的钟表匠。
    再等等吧？
    “他已经突破了，但他又跌下来了。”璃突然在我的脑中说出了这句话。
    又跌下来了？境界么？
    “是的，父亲大人你打开根源之眼就清楚了。”
    我一愣，旋即打开了根源之眼看向他。
    果然，根源之眼的视线当中，原本已经变得高深莫测却又质朴得像一个普通人的他，已经回到了那种沉稳中潜藏着凶戾的超脱境界。
    是刚刚的事情么。
    “我也不清楚。”
    这样......
    我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朝他走去，我的时间不是很多，我还需要去找那位能够斩出长达数百米“蚀心”刀芒的超脱者。
    “虽然很抱歉，但我......”
    “找到了。”他突然说道，随后抬起了头不再去调整手腕上的机械表。
    我凝目看去，那个暗银色的表上时针与分针已经停止了转动，时针越过了八点，而分钟则在四点的位置，两者结合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数字......
    七？
    “我退下来了。”
    “我知道。”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
    “你为什么退下来？”
    “因为......“他吊了吊语气，看了看周围，像是在提防什么人躲在角落偷听而已。
    但到了这个等级，还需要提防别人么？他在提防谁？
    “我看到它了。”他探到我身前，小声说道。
    “它？”
    “它。”
    它是谁，璃。
    ——“根源。”
    ......
    “它就那么可怕，可怕到你宁愿放弃这个机会也要退下来？”
    “现在被它看到，对我很不利，对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息了一口。
    “被它看到，你差不多就完了。我不能看着你完，我还需要你来解答我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么。”我起眉头。
    “不，这个不是问题，你应该很清楚，真正的问题现在还不能问。”
    他摇头晃脑挪到桌边，坐下后将那本书拉到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根钢笔刷刷地写起了什么。
    “你写什么。”
    我问着走了过去，但它写的文字我一点都看不懂，或许是图案亦或者纯粹的涂鸦也说不定，先前那种一眼就能解读文字含义的状况没有再一次出现。
    “线索。”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持笔的手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在抖动着，一行又一行的文字飞快出现在纸页上。
    “什么线索。”
    “走出去的线索。”
    “......你要从这里出去？”
    听到我的话，他登时沉默了，只剩下钢笔在纸页上摩擦的刷刷声，过了好大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将那页纸直接撕了下来递到我跟前。
    “是你要走出去，我留在这里。”
    我？
    我指了指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说我是真的么，怎么轮到我要走出去了？”
    “正因为你是真的，所以你才需要走出去。”
    我一愣，一直以来笼罩在心中的迷雾骤然散开，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走出去了，你怎么办？”我接过那页记录着线索的纸，盯着他的脸问：“这个世界按照你来说是虚假的，并不是我虚伪，而是事实正是如此，我不觉得你会那么好心，换做我来做的话，我肯定也是是有目的性的去帮助一个人。”
    “你出去了，我的问题也就得到了答案。”
    “就这么简单？”
    “一点都不简单。”他反驳道，抬起左手把暗银色调的机械表对准了我，右手食指指着它，“你看到了吧。”
    “嗯......”我点点头，那不知人为还是巧合之下已经停止了转动的机械表中，时针与分针构成了一个“七”的符号。
    “之前，它是转动的。”
    “我知道。”早在进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在陆叔上下打量着我的时候我也细细观察着他，甚至动用了根源之眼来解析他力量成分的构造。但很可惜，除了外表以及那沉稳中隐约带着凶戾的气息境界，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反而自己在几眼间被洞察得一清二楚。
    “不，你不知道。”
    他凑到我身前，让那机械表在我眼中放大，进而占据了我的主视线。
    “它之前的转动的，但无论多少次转动，它都无法突破七这个限制......无论是什么时间点，我主动去调整也好被动的转动也罢，一旦两者之间的幅度跨越了七，就会直接倒转重来。”
    他说着，话音带着几分侥幸：“我原以为是黄昏之光主镜面带来的混乱效果，毕竟在这里的一秒钟可大可小，换在外界一秒可能就是一年的巨大差别。但我刚刚才发现，一切都出在这个问题之上——所有的事物都无法跨越七这个符号的限制。”
    “那么......线索，就是七？”
    “不止。”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纸页。
    那也是线索之一。
    “更多的线索就记在里面，我采用的记录方式已经不属于文字的范畴，所以你才无法借用调查员的权限来解读。”
    “线索......不是给我看的？”
    “是给她看的。”
    “她？”我挑了挑眉，陆叔已经转过头，目光望向了窗外。
    那里，是另外一位，亦或者数位超越者的方向。
    “不死之烟，你把这个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陆叔说着端起了茶几上的瓷制精美水杯，小饮了一口。
    ——这是在端茶送客了。
    “我怎么找到她。”我旋即站起身，问他。
    “黑潮涌起时，你自然会找到我们......等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就是你出现的机会就到了。”
    “黑潮涌起......”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活”不长了。
    从法兰不死街的另一扇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在为它那黄昏中红霞的美景所震撼之时，我已经隐隐察觉到这景观中到底有多不对劲。
    魂之世界的洛斯里克王城也是这般景观，只不过这个世界余火的燃烧更加猛烈，更加迅速，在力求绽放出最后的光辉之时真正断绝了后路。
    毕竟，这里没人传火。
    “当黑暗笼罩大地，深渊中便会伸出无数漆黑的手，黑火如潮水般席卷整个世界，而那时，便是永夜降临，狩猎开启的第四战区——永夜之海。”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越过他慢慢走去，那扇漏风的落地窗越来越近。
    “你现在是深渊的人，但不要忘了，你本身是谁，你究竟为谁服务。”
    我停下了脚步，窗前微风流动，黄昏天空的残霞刺痛了我的眼。
    “我哪边也不是，我只是一名旅者，一名过路的旅者。”
    “这可由不得你，雾雨。”
    “我只为自己而战，至少在找回记忆之前，我就是我，而不是那个调查员的雾雨。”我宛然一笑，一步跨出，朦胧胧的虚影顿时浮现在我身旁。
    “我走了。”
    摆摆手，替身已经完全显现成功，我意念一动，登时往前往飞去。
    “慢。”
    “怎么了？”
    “记住了，友情提醒。”
    “说。”
    “光，是枢纽。”
    光......是枢纽么？
    我懂了。
    “谢了。”
    “走出去，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身后的声音传到我耳中之时已经很模糊，但它却直直地回响在我心中。
    我逐渐加速，替身在魔力的无限制燃烧当中加大了功率，一声轰鸣间，我直接炸出了一道音障云，突入了音速的范畴内朝远方驰去。
    然而，就在我离去之后，那栋从迷雾中突出又没入天上那层雾气的大厦中，红蓝黑三色相间涂装的书籍模样层间，隐隐传出一声叹息。
    “真的......走不出去了么？”
    来自异界雾都的侦探冥思苦想，自成为调查员，他便依靠着自己私家侦探生涯中的经验来破解难题，或许会很艰难，但每一次他都能尽最大程度避开必死的选择向。一路上，他见证了调查员的喜怒哀乐，当第六次副本时之时，他赫然先于他人一步越过了极限的瓶颈，成为了万中无一的超脱者。
    然而，超脱者固然风光，可在真正的“调查员”世界当中，第六次副本时才突破极限，已经算不上什么天资纵横。
    在走完了最后一步之后，他惊奇的发现，所谓超脱者之上竟然还挡着名为“守秘人”的庞然大物。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他将成为调查员以来所有积蓄都转化为了守秘人的信息——守秘人是一个组织，一个独立在调查员之外的组织。
    独立于调查员之外，隶属于根源之下的一个神秘组织，守护世界本源的守秘人数量不超过两位数。古往今来，当调查员这一以“调查”为目的的职业同以培养战力的”轮回者“创立以来，万年的积累也不过造就了如此稀少的守秘人存在。
    一日不成守秘，终日被命运所主宰。
    但成为守秘人，需要的除了超脱的硬实力之外，更多的是一定的机缘，一定的悟性。
    超脱者万中无一，可这万年以来超脱的存在又何止两位数三位数可以数得来？超脱者固然超脱了人类极限，但也只不过是初步拥有了与真正的神秘战斗的力量。
    钢之大地中困守界都的九位领导人，超古代守望永世的神代巫女，为天下苍生牺牲了前程的大阴阳师，每一位都是超脱了极限的强者，货真价实的超脱者。
    但，还是那句话。
    “难......太难了。”他皱眉喃喃着，脑中的精神风暴一刻也不停下，从众多数据信息当中推测得出的，却只是寥寥几条无法串成线索的词条。
    ——时间，空间，世界，真假，光。他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已，时而高深莫测，时而沉稳而凶戾，在这气息攀升又下跌的循环当中，他已经徘徊在“看见”与“被看见”的界限中。
    “根源啊......”
    陆姓男子叹息一声，手中的钢笔失去了握力而摔在书上，暗色的墨迹洒在其上，染出一朵墨色的莲。
    搅拌着咖啡杯内的银勺，透明的糖块在碰撞间被滚烫的温度溶解，眼前的书中，一页又一页重复记录着“时间与空间”线索的纸页被翻过，最终定格在书页的末页上。
    在这上面，只有一句话被记录着。
    ——“光，是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