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打点好了。来,我们先走。”戚柔也是无心在那种小人身上费什么心思,听到宋明月这样说,也很快的整理好了情绪,笑盈盈的牵着他走了。
既然是一家子同行,那贤王妃自然是要和贤王走在一起的。而宋明月,也就自然的要和钟离期走在一起。钟离期的个字拔高,比宋明月几乎高了大半个头,两个人的衣裳又不太搭调,走在一起十分的滑稽。宋明月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前面贤王妃戚柔和贤王钟离期依依挽手,恩爱不疑,忍不住低声笑道:“我们俩个实在不像亲兄妹,你说谁是拣来的?”
“哟,你这是鸠占鹊巢?”钟离期挑了挑眉,撇了宋明月一眼。他是自幼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父母的恩爱。忽然听到调侃,这才发觉两人的衣裳的确配起来很滑稽,也就跟着笑了起来,“我年年入宫都是这身。你身上的这些穿的戴的,都是我娘费了十分心思准备的。还别说,这样一看来,我倒是真的像拣来的了。”
“你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是极好的。对了,你和……那位,如何了?我前几日出去置办首饰,也给她带了礼物,倒是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碰到。”到底是自己好闺蜜的准夫君,宋明月对他的态度自然比从前刻意回避,或者心怀怨恨好的多了。她说着,还不断的眨着眼睛,那眼神,俨然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丫头,真是奇怪极了!有时候觉得她是个披着打人皮囊的小大人儿,有时候又觉得她是真真儿的小孩儿没错。自己都要是那难过河的泥菩萨了,关心起别人的家长里短来倒是十分热衷。钟离期觉得好笑,故意以环胸,撇着嘴道:“要我说也可以。但是你也要和我交换,不然,门儿都没有。”
啧啧,这个人,到真是表里不一!从前太过仰慕,把他脑补的那么完美,实际接触起来,仍旧是小孩子一样的脾气心性。堂堂一个七尺的男儿,居然和女孩儿一起八卦。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这是贤王世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宋明月抿抿唇,也傲娇的一噘嘴,哼了一声道:“你不告诉我就罢了。反正……她要告诉我的!”
正说着,四个人已经到了正殿内。虽然皇后的寿辰非同小可,但是她做为后宫之主,也是不敢铺张浪费。虽然请了不少宾客,但是也仅仅是在自己的坤宁宫内外设宴。也只能说是这位国母生得不太巧,正好是冬末春初的档口,没什么好的花木来点缀。不过好在梅花水仙足够坚挺,还能表现出这位皇后的与众不同,也不失为是一种安慰吧。
坤宁宫上上下下都用冬和早春的各种花来点缀,为了图好兆头,也都是择了鲜艳的颜色装裱。每一朵都被洒过了水,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晶莹剔透的和整个金碧辉煌的坤宁宫有一种反差的美感。主人过生辰,而孩子多半也就是来顽的。宋明月和钟离期一并上前,给皇后娘娘苏盈磕过头,依次送了礼物呈上去,也就一并下去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比起伶牙俐齿,钟离期还真的要对宋明月这个丫头觉得自愧不如起来。毕竟两个人争辩了好一会,他非但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被诈出了好些和林雁雁的点点滴滴。到底是正值年少的大小伙子,问多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恼了道:“我还是别惹你这丫头了,这尖牙利嘴,躲得远远儿才能保全自身呢。走了走了。“
“你走吧你走吧,像是谁想要和你说那么似的。”宋明月大获全胜,自然喜不自禁。她早在坐马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盘算,这会儿当然不会忧心其他,反而是撒开了丫子四处游逛,一点儿不像个负评缠身的人。她这话刚说话,就听到远远的一个声音唤道——“明月!我在这儿呢!”
随着声音看过去,不是旁人,正是有好些时候没见的林雁雁。林雁雁从一大群闺阁小姐中挤了出来。她今日穿得倒是和从前每次入宫的打扮都不一样,一身淡紫色撒花宫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狐的围脖,衬的脸蛋小而尖。梳了一个飞燕髻,头上的珠翠不多不少,正是合宜,耳尖一对珍珠耳珰,远远的看过去像是一对小兔子一样活动在她的耳朵间。下身是一条描花绣鸟的同色长裙,裙的底边又用深一色的绛紫滚边。好不夸张的说,简直叫人眼前一亮。
要知道宋明月的眼睛可是受从前林夫人那奇奇怪怪的浮夸审美荼毒了好多次,这次看到打扮的如此正常漂亮的林雁雁,不由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许久没有见的姐妹,自然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的。当下宋明月连钟离期都不管了,快走了几步去迎林雁雁,同样对她报以一笑:“欸,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昨日送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么,可喜欢?”
“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林雁雁奔过来时,宋明月才发觉她今日也是淡妆。脸的脂粉仅仅淡淡地擦了一层,唇上红艳艳的,因为跑的有些厉害,脸蛋更是晕红一片,好看的就简直判若两人。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同时把袖子捋了出来,露出了腕上那对嵌宝玳瑁镯子,十分得意的晃了两下,“你一送来我就试了,连尺寸都是刚刚好。喜欢得不得了!”
女孩子,得到喜欢的中意的东西,况且又是好姐妹送的,当然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了。宋明月伸出手接住了林雁雁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林雁雁的肤色也算的上是白皙,很衬这样光彩琉璃的镯子,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喜欢就好。可惜这是外面的东西,比不上宫中制的好。你带着图一个乐子,往后我再寻到好的东西,专门为你造一个精细的。”
“不了不了,你可别为我破费了。光是这个嵌宝玳瑁镯子恐怕就废了不少钱吧?我说你也是……怎么不为自己多打扮打扮,就知道想着我。”林雁雁环顾了一番四周,这时的钟离期刚巧被其他的公子叫去了,她便找了一个略安静的地方和宋明月一并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在一个矮凳上,头顶上是支出来的窗檐,檐上摆着几盆新鲜的迎春花。红泥的花盆,从里面探出新绿的枝叶,一簇一簇开得喜人的小黄花。倘若有风轻轻扫过,就有怡人的香气传来。林雁雁向来外向,叽叽喳喳地和宋明月互相道了好,又过问了进来的情况。宋明月好容易逮到了说话的机会,这才比了比头上的步摇,笑着道:“我也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傻子。喏,这是我给自己添置的,好看吗?”
“噫?这是宫外买的?我方才第一眼就瞧见这个步摇了,还以为是你干娘为你添置的。是哪家铺子,竟然有这样好的手艺,给我说说,我明儿也去看看。“从前的林雁雁可是对这种涂脂抹粉,钗环簪镯的事情从不上心。如今却格外的在意起来,看到喜欢的首饰,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滴溜溜的转动着,”这个蝴蝶可铸的真好,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宋明月略略低下头,把步摇拔下来给林雁雁看,又告诉她是在藏珍阁买的。细细和她说清楚了地址,话锋一转,笑她道:“还真是转了性了!也不知道是谁,从前天天和我抱怨这些钗啊环啊的死沉死沉。”她瘪了瘪嘴,把当时那副情形摸样的活灵活现,“谁要戴那些玩意儿啊,我才不喜欢呢!”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去拧林雁雁的脸蛋儿,发觉她已经害羞的从脸红到脖子根了,愈发笑得猖狂了:“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呀呀呀,这脸蛋儿红的,可是比猴子屁股还要红呢!”
“你就别取笑我了。哼,你们到底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能不知道吗?”林雁雁不好意思地推开宋明月的手,低着头装作把玩步摇的样子,一反常态的,相当温柔。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当真伟大。别说铁石心肠化作绕指柔了,就是林雁雁这种大大咧咧的姑娘,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宋明月本意也就是随意调侃两句,并非是真的想要讥讽,见林雁雁这样不好意思,便又讨好地握住了她的手:“好了,我不开你的顽笑了。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说着,又把她手里的步摇抢了回去,同样神采飞扬的说道,“不过这个我可不能给你。”
“哦?为什么?”
这话一听就知道别有他意,林雁雁猛地抬起头来,打量着宋明月。要么说女孩儿之间真的有心灵相通这么一回事,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她,顿时明白了:“你……你是不是也……”
她竟然不知道!宋明月着实也小小的震惊了一把。还以为钟离期和林雁雁无话不谈,早就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去。这样看来,他钟离期还是有些道义在的,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了。不过连戚柔都摊牌了,身边的小姐妹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当下也不遮掩了,只是神神秘秘的一点头,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方便和你多说。倘若今儿我能好好的走回去,我就告诉你……好吗?“
不说还好,林雁雁本来都快要把宋明月的那些脏水忘得干干净净了。被一提,心就被猛地提了起来:“哎呀,我真是该死。这些日子过得太好,竟然都不记得你的这档子事情了。你今日可是要小心一些。我方才可是看见了……宋忠勇带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来呢。”
“那个,那个是我们府上的三姨娘,佟氏。从前……是我亲娘的陪嫁丫鬟。”宋明月笑她一惊一乍,“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我娘去的早,而苏氏又……那个样子。只能有小的来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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