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顾元修》第316章 躲避

    甬道很长，但楚缙云那闲庭信步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担心上头的形势，反而带给楚慕鸣一种错觉，似乎要凭借着这个机会教自己什么。
    果不其然，之后楚缙云将这御书房地下的通道和密室都解释了一下，等二人来到通道尽头，楚慕鸣这才猛然发觉，居然是在假山中，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清风书院，那个地下据点，出口也是在假山中。
    无怪乎，这御书房周围没水没山的，为何会设置这么一处假山？
    楚慕鸣环视周围一副了然的神情，很快瞧见不远处被侍卫团团包围的御书房，而此刻周围，大约是因为接二连三的事件，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躲得远远的。
    楚缙云提着火把，面色变得肃然。
    御书房外的赵泓钰一心记挂着里头的动静，心中暗暗懊悔，为何之前没能保护好九皇子的安全，可是眼下不是后悔的时机，他的心一直惦记着里头，刚才的一阵动乱他听到了，刀剑声声，可是冲进去之后除了人头，还是人头，什么都没看见。
    还是殿外有人拉了他一下，转头一看，是一直陪伴在圣上身边的老太监，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一怔，这才没有冲进去。
    “公公，您倒是说说，里头究竟怎么样了？若是圣上和九皇子危险的话，我们现在冲进去，或许能够救下也不一定啊。”若不是相信这老太监对圣上的忠心，赵泓钰怕是当下就相信这老太监必定是被人收买了，然而无论怎么问，这老太监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让赵泓钰放心。
    圣上和九皇子如今都在里头呢，他能放心吗？
    就在赵泓钰进退两难的时候，猛地听到一句：“泓钰，乱箭射死御书房中的人。”
    他身子一震，惊讶的转过头，瞧见拨开人群进来的两人，顿时眼眶就是一阵红，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御书房里头，突发的一幕在十来位黑衣人遮挡下，并没有被楚慕真和楚慕玉知道，等到将人全部杀死之后，他们这才发现，人居然不翼而飞了？
    后脊梁骨一阵为发凉，楚慕真眯眼看着楚慕玉，嗤笑一声。
    “你学螳螂，没想到黄雀居然是父皇吧？”能够在这御书房中神出鬼没的，除了楚缙云或者他的人做手脚之外，还能有谁呢？
    楚慕玉心中一震，吃惊的看着楚慕真：“你的意思……”
    “哼，就知道那个死老头偏心老九，没想到居然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好给老九让路。“楚慕真梗着脖子，气愤的眯眼，“可笑，真是可笑。”
    楚慕玉同样面露苦笑，然后十分嫌恶的看着楚慕真：“是啊，多么可笑，我居然上当了。”
    “放。”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落下，乱箭横飞，惨叫声不断，楚慕玉和楚慕真连忙扯了人挡住，眼中却已经冒了血。
    “圣上，四皇子和七皇子如今都在里头……”赵泓钰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这才微微躬身问着，是否要留他们的性命。
    没想到楚缙云只是轻哼一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他们不怕死的想要朕的性命，朕就如了他们的愿。”
    楚慕鸣就站在楚缙云身边，看着赵泓钰带人一点点的进入御书房，至始至终，箭矢的声音不断，惨叫声连连，往日里这个被大楚众人敬畏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他听到身边楚缙云低低的声音：“残忍吗？”
    楚慕鸣不知道，他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明明心中对楚慕真和楚慕玉都带着恨，可是此刻瞧着现在这般场景，他心中却有些不忍。
    “当年大楚还未定，多少兄弟战死沙场，有多少次，要他们奋不顾身的用身体为我们踏平道路，死亡的何止这几百号人？”楚缙云感慨一声，“小九，你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一个有作为的帝王，应当如是。”
    楚慕鸣只觉得心中难受，他捂着胸口正深呼吸的时候，就听着里头传来惨绝人寰的声音。
    “父皇，我恨你！”
    五个字之后，一切寂静了下来。
    楚缙云转头看着楚慕鸣：“走吧，这地方收拾一下以后依旧可以是你的御书房，只要一日待在这里，你就会清楚的知道，能够坐在这个位置是多么不容易……”
    楚慕鸣只觉得自己肩膀上一座大山压了下来，有些呼吸不过来。
    原本干净整洁的御书房内，此刻已经沦为了尸山，楚慕真和楚慕玉的尸体都被人找了出来，摆在一边，剩下的则是堆成山。
    赵泓钰恭敬的请示这些尸体如何处理，楚缙云轻描淡写：“烧了，将他们挫骨扬灰。”
    他缓慢的走在黏腻的布满血液的地板上，重新走到御案后，拿起那张写了一半的纸张，直接撕扯开来。
    宫中发生这等大事，京都的各位官员接到通知震惊之际，连忙起身赶往宫中。
    “宁相，您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圣上突然被刺杀，据闻四皇子和七皇子都抗旨进了宫……”
    当见到宁相的时候，心中难安的官员们纷纷探听起细节来，宁相倒是一脸笑意等着他们将话说完，这才打了个哈欠：“诸位，老夫也是困惑啊，老夫又不在宫中，如何能够得知此间发生的事情？各位还是请吧，毕竟圣上急召。”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歇了声音。
    与此同时，四皇子府中，卫婉兮坐立难安。璃儿一早就发现卫婉兮的异样，此刻瞧着她这般毫不掩饰，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儿来：“如烟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卫婉兮眯眼看向璃儿，如今院子外头多了侍卫，是楚慕真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而设下的，可是她不能死，她想了许久，外头的那些人肯定是得了命令，如果楚慕真败了，直接就对她们下杀手。可是她心中门儿清，如今她肚子里怀着楚慕真的子嗣呢，而且在这四皇子府中没有身份，只是借住而已。一旦楚慕真真的犯了事，她完全可以逃脱，若是无事，楚慕真成功了，便是她逃了，楚慕真定然也不能严惩她。
    可是仅仅凭借璃儿，她能逃出去吗？
    蓦地，卫婉兮眼睛一亮，朝璃儿勾勾手。
    “妮娜公主？”璃儿狐疑的看着卫婉兮，就见她叹息一声。
    “殿下如今正在做大事，这件事八成是不成的，我们如果继续在四皇子府中，定然性命不保，璃儿，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姑娘借住在四皇子府中，但你的身份不同，你可是这府里头的丫鬟，卖身契还在殿下攥着吧？殿下若是没命，你觉得你们逃得过吗？”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卫婉兮十分清楚，璃儿惜命。
    也是，这世上没有人不惜命，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愿意。
    璃儿一直跟在卫婉兮身边，或多或少听了些东西，也隐约的猜出来楚慕真要做的是何事，当下面色就是大变。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若是圣上当真怪罪下来，或许殿下能苟活，但是他们这些丫鬟，定然是死定的。
    她不想死，她要活。
    仅仅片刻的时间，璃儿咬着牙看向卫婉兮：“如烟姑娘有何吩咐？”
    卫婉兮嘴角扬起得逞的微笑，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叹息一声：“璃儿，如今我不能出这院子，唯一能靠的就是你了。”
    璃儿颔首，很快退了出去。
    然而，她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妮娜公主所在的院子，而是角门处。
    因为时间很赶，她甚至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是瞧见上了锁的门之后，她的心就是凉了一半，在瞧见屋顶上站着的人影时，已经彻底相信了卫婉兮的话。
    妮娜公主被吵醒，十分气愤。
    “什么破事，难道比睡觉还大？”真是气死个人，自从嫁入这四皇子府后，规矩就十分多，她天天的行礼来行礼去的，心中难受至极，如今睡觉都不让她好睡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经意中，妮娜公主将这话直接喊了出来，一时间服侍的众人面面相觑。
    “侧妃娘娘，殿下铤而走险，如果失败的话，殿下安排的人定然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还请侧妃娘娘能够感念我们姑娘即使通知，帮我们一把。”
    妮娜公主皱眉：“帮？帮什么帮？”她指着自己的眼睛，“你叫璃儿是吧？难道不知道本侧妃现在看你很不顺眼？还不快滚？”
    璃儿身子一震，瞧着妮娜公主凶神恶煞的模样，当下就是一阵委屈和害怕，只是被妮娜公主那鞭子一甩，也不得不离开。
    “想要将我们都宰了？”等人离开之后，妮娜公主这才轻蔑的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下两个丫鬟，“你们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公主，咱们毕竟是东辽来和亲的，四皇子叛乱与我们有何关系？大楚皇帝为了和我们东辽的关系，肯定不会胡对公主下手的，所以请公主放心。”
    妮娜公主气愤：“废话，我担心的是楚慕真在院外的人，他们要是对我们下杀手怎么办？”
    一人提醒：“躲。”
    于是半个时辰后，妮娜公主一改嚣张跋扈性子，化为丫鬟溜出了院子。
    四皇子府如今都被封锁了，出不去那就只能在里面藏着，妮娜公主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闯入楚慕真书房中，也不知是因为楚慕真需要人手还是怎么的，书房外居然没人，成功躲在书架后，她这才深吸一口气：“你们，看好了啊，我先睡一觉，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