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顾元修》第312章 后路

    不过才几日功夫啊？往日里看起来极为精神的皇后就这般瘦脱相了，凹陷的脸颊还有深陷的眼窝，无处不在述说这她的揪心。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皇后慌忙擦拭了一下眼泪，转身见到是楚缙云之后，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猛地一下子跪倒在地：“圣上，圣上救救容华吧？再这样下去臣妾怕是容华会没命的呀？她还那么小，还没嫁人，还没生子，臣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寻死啊，圣上……”
    楚缙云轻轻勾了一下脚，皇后直接被踢到一边，她错愕的看向楚缙云，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边上老太监替楚缙云擦拭了一下椅子，楚缙云坐下，这才淡淡道：“蔡卓力皇后可认识？”
    皇后一时没明白过来，皱眉无意识的看向楚缙云：“臣妾不明白圣上的意思？”
    楚缙云看了一眼老太监，那老太监连忙解释：“皇后娘娘怕是忘记了吧？毕竟这都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这位蔡卓力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了，只不过这小蔡真是薄命啊，不过才回了一趟老家回宫之后就一命呜呼了，怎么样？皇后可是想起了什么？”
    瞧着皇后面色微变，老太监直接将手里头的簿子递给她，脸上依旧带着笑：“老奴也是翻阅了许久，才找到的呢，哎，还真是人走茶凉了呢。”
    那意思，字字句句都是为蔡卓力鸣不平的样子，皇后的面色顿时惨白。
    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太监，现在突然被提及，这代表着什么？
    有些事情，捂不住了。
    不过皇后只有片刻的惊慌，很快就安静下来。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即便圣上真的怀疑了，那也只能说明是这蔡卓力有问题，如何能查到自己身上？只要自己死不认罪，圣上对她肯定没法子的，她毕竟给圣上生儿育女，为了这不着调的事情，能废后？
    于是皇后冷着一张脸看着大太监：“臣妾不知圣上这是何意？这蔡卓力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如今已经成了白骨了，为何圣上对这个人开始好奇了呢？”她面上带着好奇，伪装的恰到好处。
    “是吗？”楚缙云微微眯眼，“这蔡卓力是你的人，当年出宫了一阵子，听说是回乡了，怎么这般凑巧回来就死了呢？而且更凑巧的是，朕的大女儿也在这段时间被害了。”
    皇后震惊，瞪大了眼睛：“圣上，您这意思，是怀疑臣妾？”
    眼泪立即就掉落了下来。
    边上宫女看着都有些不忍，只是瞧着现在的局面，她们也有些了解，一个个都避嫌低着头，仿若耳朵都听不见一般。
    老太监瞧着跪着的皇后，心里头一片感慨。
    哎，这么多年来还是没能抓住圣上的心，明知道结果，何必呢？
    “来之前是怀疑。”楚缙云深深看了一眼皇后，“如今已经肯定了。”
    皇后猛地坐在地上，低低抽噎了起来：“圣上为何这般冤枉臣妾？臣妾什么都没做过啊。”
    到底是动静太大，一直躺在床上半昏迷的容华也醒了过来，一转头看到自己母后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张了张嘴，努力伸手过去。
    “母，母后……”
    楚缙云冷眼看着这一切，嗤笑一声：“朕冤枉你？那段时间出宫的总共就两个人，还是说你认为是已经去世的淑妃做下的？她那几年一向不争不抢的，就为了生下小九，她会破坏自己立下的原则？”
    皇后依旧在抽泣。
    “父皇？”容华公主的眼角湿润，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残酷的男人，这不是她熟悉的父亲，那个小时候抱着她玩耍的父亲，不是。
    她听到楚缙云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这般狠心？她究竟碍着你什么了？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容华只觉得浑身有些脱力，脑袋嗡嗡嗡的响，然而或许是已经躺了太久，她没办法听清剩下的话。
    楚缙云的声音中含着怒气，被压抑的怒气，很是渗人。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这个位置？这个可笑的位置？”他瞪着皇后，一字一句，“当初这个位置是朕赐予你的，同样的，朕也能收回。”
    皇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怎么，害怕了吗？”楚缙云苦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皇后却是笑了起来，她也不坐在地上了，慢慢的爬起来，走到楚缙云身边坐下，看着他，眼中依旧带泪。
    “圣上，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臣妾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容华现在这般，臣妾活着也没意思了。”她苦笑了一声，看着楚缙云那严肃的脸，“淑妃死的时候，臣妾心里还挺高兴的，这么些年来，其实整个后宫中，真正能够走进圣上心中的，也只有淑妃了不是吗？”
    楚缙云安静的听着，只有额头上冒出的青筋说明了他此刻的隐怒。
    “整个大楚的人都知道，你中意的是老九，不正是因为淑妃陪着圣上经历过那段苦日子吗？臣妾也想如她一般，但是直到现在，臣妾才明白，至始至终圣上的心中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人的孩子才是圣上心尖上的宝贝。”说这话时，她的视线转向床上的容华，她可怜的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得到的关怀却只有了了。
    “您说的对，她如果回来，我这个皇后就是笑话。”她环视周围，“你看，现在多好啊，不管如何，臣妾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安稳皇后，无人可以撼动，而且，还让圣上伤心了，不是吗？”
    笑完，皇后微微眯眼：“这一点，臣妾就值了。”
    “冥顽不灵。”楚缙云留下一句话，愤怒的离开，整个宫殿中，只留下低低的哭泣声，那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委屈。
    皇后被禁足了，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王太医领着芷月缓缓步行在后宫繁杂的路上，提醒她：“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后宫的主子都不好惹，尤其是这皇后，可千万别惹怒了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吗？”
    芷月一脸哀怨：“师父，您都没跟我说，卫家怎么样了，小姐如今都被关在大牢中呢，您还关心这些主子干啥呀？”
    脑袋狠狠被敲打了一下，她哎哟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在宫里头走动要慎言，指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咔擦一下掉落了，知道吗？”
    正说着，王太医瞧见前头正候着的小太监，那是圣上身边一直跟着的，地位可见一斑，忙笑脸点头。
    “太医，可算是等着您了。”小太监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掏出一物来：“圣山的旨意，太医知道如何处理了吧？”
    王太医展开，仔细一看，身子就是一震，询问的看向小太监，那小太监见此，只得偷偷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退开后这才道：“太医可清楚了？”
    “臣谨遵圣意。”王太医恭敬的行了一礼。
    芷月没瞧明白，皱眉看着王太医：“师父，怎么回事啊？”
    “嘘。”
    半个时辰后，王太医和芷月再度出宫，芷月苦哈哈：“师父，徒儿脚都软了。”
    王太医苦着个脸：“都是为师不好，这次连累了你，但是只要记住师父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你不是还有你家小姐呢吗？”
    一提起自家小姐，芷月顿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对，小姐会保护芷月的。”
    “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王太医无奈，只是回头望了一眼这后宫，无奈的叹息几声。
    他当太医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多年来，看过多少女人葬送在里头，又有多少冤魂在里面游荡呢？人们只知道里头的富贵，哪里知道里面的眼泪啊？
    四皇子府上，卫婉兮盈盈等候着楚慕真回府，瞧见他一脸怒色，心中就是咯噔一下，难道事情真的没捂住？还是说……
    “砰。”楚慕真愤怒砸了一拳，阴森的看向卫婉兮，“父皇居然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你那个姐姐。”
    这点卫婉兮并不意外。
    “所以殿下要铤而走险了吗？”她问，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在此之前，殿下可能要安排好自己的后路。”
    楚慕真皱眉：“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我？”
    卫婉兮笑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上前：“如烟不是不相信殿下，只是殿下必须承认，这事情是很危险的，难道殿下要赔上整个四皇子府吗？”
    楚慕真嗤笑一声：“哼，四皇子府？这些女人，包括你？”
    卫婉兮指着自己的肚子，坐了下来：“自然是殿下的子嗣了。”
    “这……”楚慕真微微眯眼，吃惊的看着卫婉兮，心中竟然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卫婉兮则是有恃无恐。
    “那一夜的确是我设计了殿下，如今也怀上了孩子，我也不奢求的侧妃还是正妃的位置，也不求殿下能够常伴左右，只有一点要求，钱。”
    她的目的很明确，四皇子府如今风雨飘摇，她之前又惹怒了卫府和七皇子，如今这种情况，若是不早为自己打算的话，等待自己的，或许就是死路一条。
    趁着她还不是四皇子的女人，趁着最后那一刻还未来到，她得为自己做好打算。
    楚慕真猛地笑了一声，随即就是冷哼：“我还以为这阵子为何你一直不提建议呢，没想到想的居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