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一听见里面呼救,马不停蹄,破门直入,一个踉跄摔到地面,幸亏眼睛好使,跌的时候身子一歪,错过床的尖角,要不头上一定是个“对不起”,鼻子里、口里鲜血涌出不少。赵大夫随手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棉球,看都不看捅入鼻孔。怎么还在流血?眼睛向下一看,棉球对自己微笑,绵棒捅入嘴孔里了,怪不得鼻子眼眼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锣鼓声”。一句话没有多说,再次掏出一个。?
“大夫,别慌慌张张,冷静一点。我不吃人。”五少爷看见这些血迹、表情、动作,很是同情、爱怜,心头不尽萌生一番自然而然的敬意,再看大夫自己的血迹没有搽一点,鼻孔的一边好像还在渗血,嘴角的血迹都没有动,立即投入紧张而有序的抢救之中。?
五少爷凑过脸去,不,是凑过一颗滚烫的心去,睁大眼睛,睁大眼睛,眼皮已经尽力而为了,他还嫌不够用力,两只手一个眼睛上面一个,抠起自己的眼皮,眼皮都快要说话了,再抠眼皮就要爆裂了。看清楚、看明白,想看到大夫的一举一动,想看到心爱爱的人的心是怎样的跳动,看到了,看到了,心爱爱的人的心跳动的方向是向着自己眼睛的方向,好像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是蓝色,是黄色,是紫色,都不是,是一道朝霞的光辉,激情膨胀,与自己眼睛的美好交织在一起,一起,四周响起绝妙的歌喉: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五爷?”大夫声音极其微弱地问。他把霹雳阿妞扶到床上。
五少爷好像没有发现这个微小的动作,还在痴迷地看着什么。?
“五爷?”赵大夫再次低声相问,声音不敢大,因为李院长有言在先,惊坏了五少爷的脸庞,拿你的腿格拉里面的老人开刀,阉你个太监李莲英。
“哦,怎么了?”五少爷从迷迷中惊醒。?
“人没事,一时的惊吓,过一会儿一切就会好的。”赵大夫冷静、从容地回答,没有了刚才心焦如火的表情。?
“好,那就好。我非常感谢你,一定在李院长面前美言几句。你是她们的主治大夫吧?”五少爷大度地站起身,双手往后面缓缓地一甩,腰部向前挺起说,刚才紧张的表情不复存在,又是昂扬自得的岿然神态。?
“是,新——调——来——的。”大夫一字一字地吐出,深怕说不清楚,表情自然,态度端正,全然没有巴结头头脑脑的一丝卑怯。他听话,听李院长的话,只是为理会任务的轻重,不是想以此来低头李院长。?
“好好地工作,尽你最大的努力。干的好,我让院长给你上调一级工资。”五少爷晃动晃动手背,盎然地说。?
“不用!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有你这一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赵大夫大大方方地站的笔直回答。?
“嫌少吗?”五少爷低头问,这是他第一次低头向别人说话,觉得眼前的这个赵大夫憨厚老实,全然没有点头哈腰的味道,如果是其他人,眼前自己说的话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不!我只是尽心尽力,没有半丝马虎,心足。”赵大夫语言清丽地说,再次往笔直的方向站一站,笔直的就像一锄把。?
“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医院的宝贝,不求所得,只求奉献,难得,难得。你如果这样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就是要在李院长面前举荐你。”五少爷心情有点激动地说。?
“五少爷,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如果你如此抬举我。”赵大夫一下子跪倒在张欣欣面前,热泪滚滚,哭声嘶哑。?
“快别这样!站起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出。”五少爷没有想到大夫会这样做,心里一定有数不清的的原委,赶忙语气沉重地说,想扶大夫起来,手没有动作,那样会大大地降低自己的身价的,不过,心里拐一个小弯的时候,又是自鸣得意,深为自己的佳作而沾沾自喜,一条大鱼又上钩了。为了自己的目的,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物,做到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才可以千里飞奔下江南,不到东海不回头。?
有了事前的这些准备,二虎的脚步可就的小心谨慎了,五少爷谋划的就是一次不行再来二次的暗地收拾你,做到要不不做,一做就是一劳永逸的奉陪到底,可惜现在的二虎还在为指标的事情忙忙碌碌,以为自己的人生春天已经来临,不想是陷阱早已埋好,就等往里面跳跃。五少爷的脸色是内含春风,深藏不露,依然大架子端的如铁板。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都二十七八的人啦,还是光棍一条,人家人人都嫌弃咱是一个临时工。每年向院长请求转正,院长都是一句话:资历不够,好好磨练吧。”赵大夫哭泣着说。他以前没有求过一个人帮忙自己,只是一味地默默工作,以为做出一定的成绩,自然会有人赏识自己的,从医院默默无闻的坐冷板凳开始,刻苦钻研,勤学苦练,到现在是医院数一数二的主治大夫,就是不能转正。妈妈一再说自己求求人,求求人!自己不听,今天是无奈的无奈,一举撕下自己多年的直脖子梦,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女人,好传宗接代,好享受女人,如果不然,打死不会这样做。??
“送过这个吗?”五少爷一手捻捏,示意问。?
“那是七。”大夫回答。?
“哈哈哈!”五少爷大笑,连这个都不认识的人,天下难找。?
赵大夫真是不知道五少爷在说什么,老人们告诉他:那个手势只是一个数字。
木然。
“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要求,是医院自己的事情。”五少爷突然冷冰冰的回答。?
赵大夫唰地站起身,一摸眼泪,二话不说,挺胸抬头走出门。?
”回来!“五少爷坚硬的口气命令。?
”什么事?五爷?“赵大夫乖乖地弯回来。院长的话他牢记在骨头。?
”把你的姓名留下。“五少爷突然激情地说,刚才,他就想看看眼前的大夫在自己说不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有没有一直坚持的动作,或者给自己叩头、作揖等。赵大夫没有,是一个好大夫,是一个值得尊敬、提拨的好大夫。不是好大夫,院长敢临时调过来吗?吓死他没有这个胆量。还是有权好。但对于这种人,自己可以保证是一锤子拿下,以后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效忠。?
“多多感谢五爷!”大夫只有一句话。?
五少爷还希望有第二句话呢?比如如愿效犬马之劳,肝胆相照,在所不辞之类的话语,没有,只一句话。真是只求自己一件事情啊!好人!愿好人一生平安。?
五少爷见大夫走出门去,回头走到霹雳阿妞的窗前,“你醒了?”低声地问。?
“醒了,多亏你的即时相救。铜真真的死了吗?”霹雳阿妞急切地问,眼睛如铜,手指颤颤。?
”没有呀!“五少爷是失口说出,真后悔,打直径十个嘴巴才舒服,说个死了不是最好的回答吗?笨的如猪。
”他在那里?快告诉我?“霹雳阿妞说着,奔起,两手抓住五少爷的衣肩,把五少爷提起有十公分的高度。
“阿妞,你怎么啦?”五少爷面如土色,身体摇摇摆摆地问道。
“我疯了,你看过这几天的报纸没有?”霹雳阿妞抖擞五少爷的身体,真是疯了一般地吼叫道。
“没有,这几天的事情太多,那有看报纸的时间,快放我下来。我看看究竟。”五少爷身心一松,才知道是报纸惹的祸端。
霹雳阿妞不再深问,一把把五少爷扔到地上,自己跌坐到床上,又是嚎啕大哭,念念有词: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不是说月亮是我们的秘密电话,你是我心中的太阳吗?铜真啊!你是我心中的宝贝疙瘩,你是我灵魂的玉雕花瓶;每当看见月亮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你真沉深稳的美好倩影,也看见我们的电话是秘密青青;每当看见月亮光辉的时候,好像看见你一派雄奇昂首的眼神,也听见我们的话语是甜蜜玲珑。那些倩影,那些眼神,是流在我心田的血液,是澎湃在我灵魂的恢弘。如果那一刻,如果那一秒,不见这些倩影,不见这些眼神,我的心就是石雕的塑像,泥摸的鬼魂。眼前再也没有了光环,再也没有了神韵,就像一堵墙的倒塌,就像万丈高楼的倾盆。走路跌东倒西,吃饭无味无根。来一点消息,来一个慰问。这些全然做不到,就来一个美梦,不是过分的要求吧?这样的奢侈就是太阳的燃烧,会给我无穷的光辉,可一个美好的梦都没有,全是看见你满脸愁容。你做了死亡的英雄,怎么连一个洒脱的梦都没有特给我呢?这个最最简单的要求有什么的过分吗?没有吧?怎么就那样的无义无情呢?我心中的宝贝疙瘩,我灵魂的玉雕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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