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指責感到愧疚,她反倒因此斗志昂揚,這是那個男人所始料不及的反應,她凜然地說道,“一個寂寞的女人,她總是需要一些慰藉的,既然你變得令人可怕地冷漠無情,為什么就不允許我連一個朋友也不能交往?我不是一個枯芽,我的生命依然是青春年華,我的幻想和喜愛依然是鮮活的,為什么你就不能讓這一切自由地存在,擁有生命的活力?為什么你要千方百計地扼制我,不給我任何天地?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的理由是放縱自己,是想掙脫道德的框架!”經理惱怒地說,“你想獲得慰藉,是嗎?你很美麗,但你也很放蕩!真是不幸,你的優雅和純潔因此蕩然無存,你的野性也因此一覽無遺,但是,既然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會義不容辭地阻止你無所顧忌地釋放那些胡亂的情感,杜絕你犯下那種令天下人不恥的事情來!我知道,女人一旦有了某種傾向,她就會一塌糊涂,就會昏頭昏腦,更令人可笑和憎惡的就是投懷送抱,因此,我不能不非常地謹慎你的去向和所作所為,我要讓你那些惡劣的想法收斂起來,從今以后不再蹦出來在你的頭腦里發展和活躍。”他停下話又緊接著說出剛剛想到的方面,“墮落,這是女人生命中最危險的事情,這是玩火自焚,如果有人覺得它是一種快樂,那就不可藥救了,夫人,請你不要自欺欺人!不要再抓個理由就以為能敷衍所有的人!”
薛如絲認為對方的話是誹謗,也是污辱,所以她表現得不屑一顧,旁若無人地踱到窗前,憂傷地望著城市燈火燃燒的方向,那晶瑩的色彩啊,多么地令人向往和留戀,也多么地光彩奪目和迷人。
她默默地想,雙眼淚光點點,“女人的快樂在哪里呢?我的快樂又在哪里呢?城市,人類智慧傾心鑄造的地方,為何讓我如此失落,悲傷,無所適從?這個市民聚居的繁華熱鬧的水晶般精致恢宏的都市,為什么對我的生命而言突然變得像一個凄涼的荒漠,以至于我看不到屬于生命的色彩和屬于草木的綠芽?上天啊,我好孤獨,好無助。”
經理面對她的沉默卻非常惱怒,他等待了一會后就叫著,“夫人,我要求你非常誠懇地面對問題,而不是以默不作聲的方式逃避它!如果你能坦白無余地把那些往來的細節陳述出來,這種誠實的態度將使你的過錯顯得不再那么嚴重和不可原諒,可以說,這是減輕你的心里負擔的最佳選擇了,我想你能明智的做出決定!”
薛如絲無話可說,她越來越覺得她們之間的情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因為心正在冷卻,所以她幾乎沒有想要做一些可以嘗試的努力,她們之間的隔閡不再是縫隙,而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當經理意識到他的目的都似乎落空了的時候,他隨即表現出一副暴躁的樣子,像老鷹要抓小雞了似的嚷道,“你如果要非常堅定地把那些罪惡的東西掩耳盜鈴般埋在心里,完全地和你的生命融合在一起,那么我不能不肯定你的墮落已經滑得很遠了,已經難以預測它所沉淪的深度,這樣的話,我要提醒你,這樣的結果就是一個壞女人的形象!難道你要變成一個使自己蒙羞,也使身邊的人羞愧難當的女人?如果這樣,我斷然不會允許你的恣肆妄為,女人的行為和女人的容貌一樣,是最容易受到別人褒貶的一個方面,因此我不會順從你的放縱!”
薛如絲這時轉過身來,很冷靜也很傲慢地說,“如果我的沉默也讓你感到不滿意,那么我要告訴你,每一個人都有她自由的權力和空間,在屬于我的這個范圍之內,任何地干涉都將被我視之為侵犯,我也將置之不理!”
“放肆!一個丈夫有監視他的不軌行為的妻子的義務!”經理理直氣壯地說。
“用豺狼監視羔羊,這是令人恥笑的行為,這是用暴虐來對待善良,也是用野蠻來對待純潔!”薛如絲毫不猶豫地回答著。
有些氣急敗壞的經理怒氣沖沖地走了兩步,叫道,“這是詭辯,肆無忌憚!夫人,你是不是準備放任自流,像楊花水性一般傳播自己的個性與容貌,以此搏得青春的青睞與快活?”
薛如絲因此感到遭受了極大的侮辱,但她并不想為此作出激烈地辯駁,于是自我解嘲地說道,“青睞與快活,這是女人想要的東西,我確實在為此努力啊,可是,我竟是多么地無能為力,我的努力沒有為我帶來很多渴望的情景。”她的目光凝望著窗口,接下來旁若無人地說了一句非常沉悶的話,“我是一個很失敗的女人,我越來越一無所有,我真是很懷念我的過去,那是一些多么陽光明媚的日子,但是命運對我十分不公,我完全地丟失了它們。”
經理盛怒之下鷹瞵鶚視地說,“沒想到你是鮮廉寡恥,你不覺得心靈上如果堆積著污濁,它是罪孽之源嗎?請你告訴我,你還有一點微薄和可以用來改造的尊嚴與純潔嗎?”
薛如絲冷若冰霜地回答著,“沒有!”
“這是徹底地踐踏自己!從今以后,你必須花費時間來修身養性,我相信,磨礪可以使你重新樹立良好的觀念,重新得到節操。”經理不容置疑地說。
“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山野的空氣和泉溪里的凈水,它們可以使我爽快,使我精神振奮,也可以使我忘記煩惱,幫助我的思想自由地飄蕩,我不喜歡把自己鎖在令人郁悶的地方。”薛如絲說。
“節操是女人一生的籌碼,不能因為空氣和水就遺棄了它,這是錯誤的!”經理說。
“節操是什么?它是劊子手的鐵鏈,是壓迫人性的磨盤!”薛如絲冷淡地說著,“現在,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女人已經從不幸的火炕解救出來,幾千年來根深蒂固地鄙視已經不存在了,自由也成為了女人的一種時尚和追求,因此,理性和明智都在告訴我:離開厭棄的生活,選擇心中的向往。”
“我不會允許你不知節儉地無拘無束!”經理說。
薛如絲毫不氣餒地接著說,“有人說過:,手腳被束縛了,但思想是自由的。可是,我連手腳都是自由的,雖然我沒有鳥兒的翅膀,但是我能想象出它要飛去的遠方,能想象出遙遠的森林和沼澤,那是無數生命棲息的樂土,那是快樂像水汽一樣蒸騰的地方。”
經理于是感到黔驢計窮,心中的憤怒在不斷地生成,這時,他真是焦頭爛額,思想異常艱難地尋找著可以發泄的途徑。自己被弄得這樣被動和窘迫,這是他不曾預料的一幕。后來,他認為自己必須抓住一件事情,也就是薛如絲和李慕之間的不明不白地骯臟交往,并且隨即緊緊地咬住它,對它進行強烈地抨擊。
十分厲害地說道,“今天,我要鄭重其事地指出的是你作為一個有丈夫的女人,思想上卻和別的男人有著混淆不清的牽絆,這是罪惡的事情!”他想把對方激怒,使其失去理智,然后他就可以控制全局,把所有的積怨都宣泄出來,因此選擇著那些敏感的話題說著,“夫人,如果你熱衷于向第二個男人投懷送抱,那么我要說你在此之前掩飾得多么地無隙可擊,以至于我當初誤以為你是一個忠誠摯愛的女人。當你愛我的時候,我以為不僅僅是移花接木,而是整個思想和觀念的徹底改變,沒想到你心中的野火一直沒有熄滅,事到如今終于暴露出來。”過了一會,他又接著得意而有些猙獰地說,“現在,我很想弄明白一個問題,那一天,你容光煥發的笑容里,到底是愛上了我的人還是我身邊的璀璨的珠寶,那表情到底是真誠還是虛榮?”
薛如絲對那個男人的狡黠深惡痛絕,她在心里想著,“多么卑鄙地無恥之徒!”但她并沒有沉默,說道,“先生,你應該明白的,喜歡琳瑯滿目的珠寶是女人的愛好,相對于薄情寡義的男人來說,她會更加想要前者,前者可以使女人變得珠光寶氣,妖媚動人,可以帶來多少光輝,后者卻顯得毫無樂趣,毫無引人注意的地方。”
這種嘲諷與辛辣的說法同樣是經理始料不及的,最初的瞬間里他幾乎不知如何去阻擋這種來勢洶洶地攻擊,但是,變得像是窮兇極惡的經理,他才不那么軟弱和怯懦,稍稍退守后就像狼一樣兇惡地蹦跳著,兇囂極甚,“這么說來,你愛上我是因為我的珠寶和美玉,因此當你得到這一切的時候,你就開始臆想著重溫舊夢?也就是說,你自始至終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他一直影響著你的心情,你們過去的交往也一直稀里糊涂地在你的頭腦里冷熱不定?”
薛如絲沒有說話,經理逼迫著“你回答我,我不喜歡沉默的虛偽。”
薛如絲于是毫無表情地說道,像心完全碎了一般那么蒼白,“至少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女人感動,他不虛偽,也不矯情,同樣不放蕩。”
“這么說,你還愛著他,還想念著他?”經理強抑滿腔憤怒,睜大電光閃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對方。
薛如絲經歷著極大的痛苦和不幸,但她默默地承受著,沉重得要折彎了腰。
但是經理并不罷休,他反反復復地吼叫著,像陰云沉厚的天空,雷霆一個接一個地爆炸著,連續不斷,“回答我,你是不是還愛他,還想念著他?我一定要讓你從心里的沉默中醒來,如實地說!”
最后,薛如絲忍耐到了極限,終于忍無可忍,含著沉痛且委屈的淚光發瘋似地叫著,“是啊!我還愛他!深深地想念他!你嫉妒了,對嗎?”
“無比狡黠的女人,你終于傾吐肺腑之言了!”經理猙獰地說。
薛如絲怒不可遏地接著說,“我愛一個男人,不可以嗎,這是我的權力!”
“這是你的權力?”經理說完這句話,立即變得神情怪異起來,臉的輪廓在慢慢地扭曲著,幾秒鐘過,他突然揚起手,用盡全力地抽打了對方兩個耳光,使得那個女人踉蹌著,眼冒金花,鼻子也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薛如絲感到徹底絕望,她心里的最后一點溫情落地了,悲憤交集下,她一瞬間里失去了理智,像兇惡的老虎一樣沖向前,用她的雙手鉗住對方的臂膀,想去咬他。但是她還沒有咬到他的手臂,他就用力地把她向一旁甩去,她失去平衡的身子像一枚椰子從枝頭上掉下來帶得很沉的重力那樣從梳妝臺旁跌過去,重重地摔倒在墻角里。她的手碰到梳妝臺上的燈盞,燈盞在墻壁上碰碎了,她的手也因此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直流。
但是經理并沒有因此心生憐憫,好像有一個性情可怖的怪物盤踞在他的思想里,向他噴吐著使人昏亂的煙霧,驅使他轉身離去。這一刻,他所表現出來的冷漠與無情會令每一個有良知的人不寒而栗,大概,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薛如絲淚如雨下,她的生命的天空在滂沱,在漫天淅瀝,這傷害豈止心碎?她心中的仇恨因此變得非常地深刻了,可以說是刻骨銘心。在我們人類的一切行為中,最不能得到原諒的就是冷漠無情和心狠手辣。
這一回,不僅僅是加深了她們之間的矛盾,薛如絲也感到身心俱憊,身心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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