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李慕》第208章 再起風波(2)

    和晨子在一起,至少她又有了快樂和偶爾綻放出來的幻想,因此,這是一種令她心生向往的交往。雖然她有時會感到擔心,擔心這趨勢的結果,但她在這種被人遺棄的處境里從來就沒有打算要結束這種關系,現在,它就像是她生命一個可以透氣的口子,她必須用它來求得心靈和思想的雙重慰藉。如果這重關系斷掉了,她會感到是一次很大的打擊,如果這重關系斷掉,她又會變得窒息,孤單,失去方向,陷入艱難和困頓里。雖然她從未想過要成為對方的女人,但是當她突然心生感慨,感慨自己那么失意的時候,她想過到對方的肩膀上靠一靠,就像一只飛倦了的燕子想要到河邊的依依綠柳上歇棲一回,哪怕是停留片刻,哪怕只是為吸取一個葉片上的一個露珠。
    不過,作為一個擁有自己的家庭的女人,任何有限的幻想都有著遙遠的難以實現的距離,可以說,家庭是女人幻想時的一道封鎖,把思緒翩然的女人隨后拉回到現實生活的幃幄中來。如果說女人暫且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思想是渾濁的,像一盆混合了許多粉末物質在其中的溶液,那么當她重新看到現實情況后,所有的粉末都會沉淀下去,還思想一個非常澄清的狀態。
    兩天未見,晨子不能自已地流露出熱烈的情緒和很不情愿的難分難舍,如果不是薛如絲的禮貌與理智有意無意地在提醒他,他也許會一次次地昏憒了頭,男人喜愛突然發生一件會給自己帶來興奮的石破天驚的事。因此,他很不情愿意短暫的廝守那么迅速地結束,他想延續一個片刻,再一個片刻,就算到夜闌星稀,就算到曉星初上,他也不會覺得心滿意足。
    于是,他說了一句非常動聽的話,“美人,我真想把你藏在心里,藏在我每天要去的地方,這樣我就不會思念得如此辛苦,如此難受。”
    在薛如絲執意要走的時候,晨子擁抱了她,這讓那個女人感到驚慌失措之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路上,薛如絲想著,“一個女人如果徹夜不歸,這種行為就是背叛,也是潛在的危險,這是不能輕易涉足的事,否則,就會拖得一身泥水。”
    跨進雪沁園的大門,薛如絲立即意識到有人在等待著她,因為有幾處燈火在明亮地閃爍著,使得寒冷的夜晚有一種怵目驚心的怪誕。那一束束光芒分明寒徹骨髓,在冰冷的夜色里,它們像是已經被凝固,因此穿得人的視線有一種被觸痛的感覺。
    雖然她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但是她還是有些心慌意亂。就算只是非常一般的見面,她也感到拘束,難為情,這些日子來的隔閡使她們之間已經變得十分的陌生了,至少是很難找到恰當的語言進行恰當的溝通了。她想了好一會,但是那個昏冥的世界她怎么也打不開一道光明的途徑,她們之間在感情上被封閉得太嚴實了。完全陌生的人之間要找一個說話的時機也許并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但是當一份情感在非常沉默的情況下要打破它的僵局也許會讓人感到不知所措,因為這是要清除心和心之間的隔膜,要觸動那些和怨恨凝固在一起的那種相當深卻很不穩定的心情,稍有不慎,兩顆心就有可能同時受傷,同時撕裂。
    因此,薛如絲回到房間的時候心情非常地零亂,她甚至沒有準備一句可以進行對白的話,所以當她和經理面對面的時候,她有一種麻木的表情,不過,她寧愿沉默也不愿意打破沉默,她對那個愛情的世界充滿悲觀和失望。
    片刻后,薛如絲就打算洗漱休息了。
    經理這時說道,說得很輕,很柔和,“夫人,你的樣子很疲倦,為什么要到這夜深人靜才回來?”
    薛如絲并沒有因此停下她的行動,但她回答了對方的問話,生硬地說,“閑得無聊,和朋友聊天去了。”
    經理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只是聊天嗎?”
    薛如絲的心里像被什么觸碰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活動,說道,“除了聊天還能有什么事呢,女人不像男人那么偉大,有著忙碌不完的事業。”
    經理接著說,“如果僅僅是聊天,我想不會有這般興致勃勃,不會有這般樂不知返,話說多了會口干舌燥,話說多了也會枯躁無味,如果缺少一個欲望,干任何事情都會感到勞累,都會很快厭倦。”
    薛如絲又忙她手中的活了,同時說道,“即使如此,我也別無選擇,有人說話總比一個憋悶著好,憋久了,心就會沉重得可怕。”
    經理明顯地沉默了一會,之后有些干脆地說,“我想,真正能給一個女人帶來無窮樂趣的事,它應該是談情說愛了,它應該是兩情相悅了,女人熱愛柔情蜜意,這是天性。”
    薛如絲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她好一陣都是一聲不響。
    經理克制著的情緒開始陸續爆發出來,有些嚴厲地說,“夫人,你今天晚上的行為舉止背叛了我們共同的誓言,它是一團野火,它會燒毀我們心中的記憶,會毀滅我們心中的風景,會讓我們面對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會使我們的前途變得亂七八糟。”
    “你胡說,這是沒有的事。”薛如絲突然轉過身正義凜然地說。
    “今天晚上的事我一清二楚了,你還要堅決地否認嗎?”經理有些忿恨地說。
    “一清二楚難道令人害怕嗎?我沒有愧疚,我也沒有做出會讓一個女人蒙羞的舉動來,與人交往這是每一個人的權力,難道我就該剝奪這項權力嗎?難道我就得與世隔絕,封閉在無聲的世界里?”薛如絲非常不滿地反駁著。
    經理立即駁斥著,“那么甜言蜜語算什么,含情脈脈算什么,孤男寡女之間親密無間的擁抱又算什么?如此種種如果說問心無愧,那只能說你已經被一些聲色的東西鬼迷心竊了。”之后他又理直氣壯地補充著,“一個女人最崇高的品質應該是堅定不移地維護自己的貞節與忠誠。”
    “女人應該貞節,男人又應該怎樣?我維護著忠誠,你會珍惜嗎?”薛如絲痛心疾首地說,“正因為我一直死守著毫無意義的忠誠,我才變得現在這般痛苦和悲哀,才越來越孤苦無依。”
    經理聲色俱厲地說,“女人如果為了自己的忠誠也要討得價錢,那么這種虛情假義還不如隨心所欲好了!”
    薛如絲也憤怒地叫著,“男人呢,男人就可以虛情假義,隨心所欲?這么長時間來,你又為這個家庭付出了多少代價?可以說,你對這個家到了不聞不問的地步,這就是你的忠誠,我像是守著一條沒有源頭的小河,我面臨的處境如涸轍之鮒。”
    經理聽后不無嘲諷地說,“我沒有為這個家庭付出代價,那么這里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是誰在供養?我給你最富裕的生活方式,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恩和知恩圖報,難道你就一定得用懲罰的方式來回饋我為此所進行地艱辛的努力?女人可以無所事事地享受生活的清閑自在,男人卻不得不夜以繼日地奔波忙碌,拼搏奮斗,難道女人的索取就只能是無窮無盡?”
    對方的話十分尖酸刻薄,薛如絲感到無比震驚,她馬上不以為然地說,“吃喝玩樂絕不是女人的全部,女人不可以要求她想要的生活嗎?男人因為供給了生活的所需就可以肆無忌憚嗎,男人的能力應該得到贊美,但不是要夸耀它,是非曲直,它應該由眾人來說,一葉障目,這是狹隘的理由。”過了一會她又像是很難受地說,“知恩圖報,我害怕生活在它的壓力和陰影之下,我需要一種自在的生活,無憂無慮地過日子,也有些異想天開地過日子。”
    “這樣說來,你對你的行為毫無內疚之心?”經理憋住氣問道。
    “你一定要我生活在重壓之下嗎,一定要我背負愧疚的包袱嗎?”薛如絲很不高興地說,“女人如果被壓力所迫,她就會精神萎縮,情緒低下,美麗的神采就會遺失殆盡,我不想過得如此勞累。”
    經理十分生氣,叫著,“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堅守生活的原則,為什么執意要破壞生活的寧靜,一個已經嫁了丈夫的女人在夜里自由地行動,這可不是一種非常光彩的事情,何況在行為上還表現出令人難以置信地曖昧,這可是對心靈地污損啊。”
    “這是詆毀,我并沒有這樣。”薛如絲叫道。
    “當然,任何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的惡劣行為!”經理氣勢洶洶地說,“不過,我有證據證明我所說的一切確鑿無疑!”
    說罷,經理把他安排人所拍錄下的過程播放了出來,那畫面就像一記沉重的耳光拍打在薛如絲的臉上,使她渾身火辣辣的。
    經理這時盛氣凌人地說,“如此出色的表現,它不會是誣陷吧。”
    薛如絲很不自在,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羞愧,漲紅了臉之后痛恨地說,“我沒想到有人會這樣可惡和無恥!”
    經理馬上接著說,“我也沒想到你會投懷送抱,我沒想到你會把自己的身體揮霍到這種地步,這就是你要的自由嗎?”
    薛如絲辯解說,“你以為我揮霍了自己嗎?告訴你,沒有!這只是走在一起的一個瞬間,也是一個清白的瞬間,我依然光明磊落,只是因為自己感到與世隔絕,所以想找個有人的地方,想找些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這樣告訴自己的感覺,我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經理顯然不能接受對方的觀點,瞪著眼,喘著粗氣說,“夫人,我原本以為你會誠意地懺悔自己的過錯,沒想到你會表現得這樣的狡黠,可以看出你已經淪落得很深了,告訴我,你到底想走到哪一步才肯罷休,你到底要一個怎樣自由的世界?”
    薛如絲深感受到了最大的傷害,內心痛苦不堪,她沒想到天堂里的生活會落到這種悲慘的境地,她的自由徹底地喪失了。這時,她完全感覺不到快樂和希望,別人都有路走,可她的路像是坍塌了。
    好一會后,她自悲自憐地說道,“既然你這樣無視我的感受,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你能把孩子帶過來,我想和他過一陣子相依為命的日子。”
    經理立即否認了這種想法,振振有辭地說,“這不可能,你的過錯將影響到那個純真的生命的成長,很有可能在他干凈的思想里產生惡劣的根源,這樣的話,一家人的希望就真正地被摧毀了。”
    薛如絲這時變得兇惡了,她從來沒有過這樣怒形于色,叫著,“我是一個母親,難道我做母親的權力也要被剝奪嗎?在人類的所有行為中,一個母親行使權力是最偉大的義務,難道你們也要把它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清除?我已經倍受煎熬,與其在榮華富貴中寂寞地生存,莫若快樂些,自在些,有一些愛,因此清貧也會給人幸福!”
    經理用一種非常異樣的眼光看著對方,之后鐵青著臉說,“你需要反省自己,并且是深刻地反省,你的思想里已經出現了一種痼疾!”說罷,他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留在薛如絲面前的是寂寞無邊的夜,她那么疲憊地倚靠在窗前,淚流滿面。這時,她面前的黑暗那么濃密,生命里的光明因此全都消逝了,只有心碎的聲音在延續著。至此,她真是后悔莫及,天堂里的美麗不再有,她想要一間綠藤纏繞的茅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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