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沿着走廊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有三个人正从里面走出来。新田停下脚步,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个是不直接管理新田的上级管理官,另外两个人是其他系的系长和主任。那位管理官像是在观察新田似的一直盯着他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就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主任也跟着走了过去,只有系长停下了脚步。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系长长着一张四方脸,脸上浮现出了令人害怕的笑容,“你真是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突破点,干得漂亮!”
“承蒙夸奖。”新田谦虚道。
“我跟稻垣系长说过了。如果你们不要新田君的话随时告诉我,我准备把他接过来。”系长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厚爱。”新田说。
系长拍了拍新田的肩膀,沿着走廊离开了。
这里不是八王子南警署,而是警视厅搜查一课所在楼层的走廊里。
新田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请进”,里面传来了稻垣系长简短粗旷的声音。
稻垣和本宫正在屋子里等待新田。桌子上还堆放着一些资料。
“坐下吧。”稻垣对新田说。于是新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那边的案件内容大体上掌握了吗?”稻垣开口问道。
“刚才,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属于深川西警署的管辖区域是吧?”新田说道。
稻垣点了点头,拿起了一页资料,说道:“八月二日早晨的七点十分接到的报案。报案人是居住在江东区深川的一位家庭主妇,称看到一个女性倒在路上,而且好像已经死亡。医疗救援队和警察马上赶到了现场,当场确认了死亡。随后根据她的随身物品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是居住在附近的餐饮店员工,名叫伊村由里,二十八岁。”新田补充似的说道。
“脖子上留有勒痕,应该是致命原因。”稻垣说着放下了资料,继续说道,“她工作的地点是银座的一家俱乐部。最后一次被人目击是八月二号的凌晨两点左右。她跟店长等人告别后,离开店里。之后又被目击到在俱乐部附近乘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应该是下了出租车后,回到自己的公寓之前的这段时间被人袭击致死的。案发现场是从大路通向公寓的一条近路。由此可以推断,应该不是随机作案,而是在十分了解被害人的日常行动以及习惯的基础之上的有预谋的犯罪。”
“在俱乐部那种地方工作,犯罪嫌疑人应该会很多吧。”新田猜测道。
“这种话千万不要在公开场合说。会被指责成职业歧视的。实际上,她在工作上与人并无冲突,和客人之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私下生活比较朴素,人际关系上也没查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她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矛盾点,所以随机作案的说法渐渐有了些说服力。这时,在被害者的家中找到了一封信。”稻垣说。
“一封信?”新田说。
“寄信人是一位男性,收件人写着被害者母亲的姓名。她的母亲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信上写着二十多年前的日期。信上的内容除了表示对她母亲健康的关心之外,还涉及一个重大的秘密。寄信的男性在信中承认了被害者是自己的女儿。还提到了自己离世之后希望女儿能继承遗产之类的内容。”稻垣说道。
“那位男性是……”新田插了一句。
稻垣把桌子上的资料转了一个方向,推到新田面前。然后用手指着资料上的一个名字。
“田山辉信——也就是田山玲子的父亲。”稻垣说。
“她的父亲,现在应该是昏迷状态,已经时日不多了吧?”新田确认道。
“是的。”
得到了稻垣肯定的回答。新田一边点着头,一边和稻垣、本宫互相交换了眼神,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深川西警署的特搜本部,并没有查明伊村由里和田山玲子有过接触的证据,”本宫开口说道,“但是,在伊村手机的通讯录里记录着田山辉信的电话号码。还有几次通话的记录,最后一次给对方打电话的时间是今年三月。”
“田山辉信陷入昏迷状态应该是在此之后。那么伊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件事后,很有可能去见了田山玲子,”新田说道,“为了宣布自己也是田山辉信的孩子。”
“是的,”稻垣缩了一下下巴,继续说道,“被害者虽然没有被田山辉信正式承认,但她手里有当年的信件作为证据。而且是否亲生,只要通过DNA鉴定就能知道了。如果诉诸法律,应该被判定为非婚生子吧。”
“只要被认定,非婚生子也是可以继承遗产的。那么,田山玲子的财产就要被夺走几成了.”新田说道。
“田山一家大部分的资产都还在父亲辉信的名下。但是田山玲子早已认定这些资产早晚都是由自己一个人来继承,所以才有胆量进行那么大手笔的创业活动。经过调查,发现田山玲子的公司的经营状况也不是很好,她本来希望父亲能在生前把财产赠予自己。可是她的父亲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进行赠予了。”稻垣说。
“也就是说伊村由里的出现,使得田山玲子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新田说。
“查到这一步的时候,深川西警署的搜查本部整个沸腾了,”本宫右侧脸颊上的肉抖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们认为终于找到有作案动机的人了。”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新田将视线移回到稻垣身上,“田山玲子应该有不在场证据吧。”
“而且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稻垣再次指着资料的一角说道,“七月二十九号至八月十号之间,田山玲子和她的丈夫一起在加拿大旅行。”
“国外吗?”新田直了直腰说,“果然厉害,跟南原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的不在场证据很快被确认了,”稻垣接着说道,“所以对方的搜查本部也和我们一样,想要找出可能是田山玲子同谋的人,可是怎么都查不出来。”
“所以后来连搜查本部都解散了,是吧?”新田说。
“别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稻垣眼神中透露出一点怒意,“我们这边还不知能查出什么呢。”
“我知道了,那么,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新田问道。
“首先是进行DNA鉴定。从被害者的指甲里,检测出了非本人的DNA。如果可以确认和南原的一致,这两起案件就合并侦查。还有其他问题吗?”稻垣问道。
“没有了。”新田回答道。
“好的,”稻垣说着站了起来,“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悠闲地等待鉴定结果,赶快去做下一步的准备吧。”话音刚落,稻垣已经走出了房间。
新田将目光从被稻垣关上的会议室大门上转移到了对面的本宫身上。那位前辈却瘪着嘴,眯着眼睛盯着新田。
“你有什么不满吗?”新田问。
本宫出了“啧啧”的声音。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爽吧。大胆的猜测被验证的感觉怎么样啊?”本宫说道。
“现在还没有证明我猜对了呢。”新田说。
“别口是心非了,看你这一脸得意。不过,确实是很了不起啊。因为你的推理,不仅仅解决了我们的难题,很可能还帮助别的搜查组解决了他们的难题。系长也可以趾高气昂一下了吧。”本宫用一只手松了松领带,站了起来,拿起了挂在旁边椅背上的上衣,说道:“走吧,去揭晓谜底!”
“了解。”新田也站了起来。
本宫口中的由新田提出的大胆的推理就是“交换杀人”计划。
如果南原真的让别人帮他完成杀人计划,他能给对方提供什么作为报酬呢。如果没有巨额财产,那么与对方的杀人行为对等的回报只有一个——帮助对方杀人。对方帮助南原把他希望解决的人杀死,而南原再帮助对方杀死对方需要解决的人。这样一来,被害者与杀人者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关联,无论警察对被害者的人际关系怎么调查,都查不到杀人者的头上。同时,委托杀人的人可以在这期间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个计划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那么南原又是与谁结成了交换杀人的联盟了呢?他和同盟者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警察查不到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新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田山玲子的名字。南原即使背上杀人的嫌疑,也要隐瞒和田山玲子之间关系的真正原因,会不会是因为田山玲子就是与自己联合执行交换杀人计划的同盟者呢?
如果说这个推理成立,那么在悬而未决的杀人案件中,肯定有一件是田山玲子存在重大嫌疑,可是她又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的案子。
听着年轻部下这天马行空的推理,稻垣系长虽然一脸讶异却听到了最后。然后在听完推理的五分钟之后,就给管理官打了电话。之后又过了六个小时,就得知了深川杀人案的详细情况。因为同属警视厅管辖范围内的案件,搜查一课理所当然都有参与。刚才从会议室走出来和新田说话的那位系长,就是那个案件实质上的搜查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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