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苼杀得红了眼,招式极快,那红绫就宛若两条夺魂锁,击穿人的胸膛,敲碎人的骨头,绞断人的脖子,扫荡出一股股狂凤出海的庞然内劲,卷起屋瓦走石,搅得福禄街上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啼哒啼哒……远远的只见曦云、谢宝珠和申屠带着两队兵马火速奔来。
“都给我杀进去!”申屠狂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带着他的兵马砍过来:“你们这帮佞臣的走狗!今日救不出太傅大人,我申屠定要杀尽你们!”
曦云脸上的愤怒像铅水一样密不透缝,双眼赤红,全身的青筋暴跳,他狂扫而来,瞬间冲到连苼跟前:“容我杀进去,救出伯父大人!”
看到曦云和申屠身上战斗过的痕迹,连苼知道他们是冲破了防卫出来,谢宝珠和小梅等女子各个手握长弓,轻骑快马也到了跟前:“殿下,让我们一起杀进去救出太傅大人!”
连苼停下厮杀,浑身浴血,那朱红的长衣被染成愈发妖冶夺目的色泽,刺痛着人的眼睛,她的眼里看不见光,只有漆黑得像墨的寒冽。
“你们都给我退下!”
连苼低声道,声音却穿透风声清晰入耳。
“恩人!我申屠岂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曦云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连苼染血的眸子看着他们:“我再说一次,都给我退下!”
申屠、曦云和谢宝珠等纷纷被她的眼神震慑!
“皇后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此时,一队车马奔驰而来,转眼到了跟前。
周后自那车撵里走出来。
雪成踱马上前,望着人群中那一身血衣黑发的人儿,他的目光包围着她,好似看见她在风中摇摇欲坠,那样的绝艳,那样的冷煞,又那样的不堪一击。
“你怎么离的宫?”连苼猜也猜得到东宫恐怕早被重重精兵围堵。
“我要出来,他们拦不住我。”雪成雪白的袖子擦去连苼脸上的血迹,那鲜血立即在他雪袖上染开成一片妖娆的花簇。
“不要……”连苼布满血丝的双眸,忽然泛出盈盈泪光,轻扯雪成的衣袖,她的眸子深深望着他,缓缓的摇头,声音那么痛:“你留在这……”
她眼角的泪落下来:“就让我自己解决。”
雪成温柔一笑,眸子里永远都只有属于她的宠溺光芒,轻轻握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黑衣黑甲军连着往后退了十步:“二位殿下若再不行停下来,休怪我等奉命执法!”
他轻轻的执她的手,好似在说,没有什么能阻拦他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连苼多想他停下来,听她的话留在原地。
可是慕容雪成有时候执着起来,连老天也要望而退步。
他又执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那就恕我们得罪了!”
黑衣黑甲军扑涌上来。
“倾城剑法……”连苼抬眸看一眼雪成,嘴角璇上霜花般的笑意。
连苼袖中红绫一卷,卷来两把刀剑,一把落在雪成手中,一把握在她手上,黑衣甲军攻上来时,他二人身已飞起掠前三丈,一个齐齐转身,刀剑劈开,刹时间天昏地暗,剑芒万丈!!
那狂风中福禄街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便是连申屠等人也被那一阵煞气逼得站不稳脚跟,而周后跟前七八名侍卫挡着,周后朝太傅府的方向走,眉目间是皇后威严的气魄。
雪成和连苼一路杀进来,倾城双剑绝世无双,所向披靡,阻拦者一批接着一批的倒在街头上,福禄街被血洗成了鲜红的颜色。
黑衣甲军畏惧此剑法厉害,不敢再攻上来。
“都住手。”
此时龙胤走了出来,阻止了黑衣甲军的再次攻击。
连苼望了一眼龙胤,纵身一飞,便朝前方不远的太傅府飞去。
夜幕降临,福禄街上火把冲天,大门外重兵重重,素来和气盈门,富贵精致的府宅一下子变成了炼狱。府邸内被抄,翻箱倒柜,树木折断,草木花败,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尸体,每走一步都是鲜血铺成的砖石。太傅府家仆婢女婆子丁员,老的少的一两百口人,这些人全家甚至几代都住在一起,和太傅府有着密切的关系,太傅府庞大的家业也均靠这些人打理,如今一夕之间死的死,抓的抓,死了的尚且躺在地上留有余温,活着的也全都被官兵赶着朝菜市口而去,等待被砍头斩首。
连苼每走进来一步,就好像踩在了刀尖上。
萧绝从府中走出来,就好似只是来喝了一杯茶,他的神情平静得近乎残忍的可怕,尤其是那眼里毫无波澜的黑暗。
“这就是你想得到的?我的恨。”
他望着她,如黑暗笼罩。连苼越过他血衣拖在地上沾上更多的鲜血,长发飘来血腥的气息,拂过萧绝的脸庞,她这一句低低的话语,随风飞入他耳中。
连苼飞入府中,萧绝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却让人觉得从他身上透出万仞深的绝厉,仿佛这只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空壳。
很快的,他听见连苼哀痛的呐喊传了出来。
“————娘!”
连苼踢开倒在地上的桌椅,楚娘口角噙着血渍倒在地上,连苼一把扶起,楚娘脸色发青,服下的毒已深入血液,奄奄一息,“……我……的孩……子……苼……苼儿……”楚娘想要抬起手来,露出慈爱的笑容。
“娘?”
抬起的手连苼来不及握住,便已经垂下去。
连苼抱着楚娘,轻轻的唤着:“娘?”
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锤子正锤在她骨肉上,让她痛得发不出声来,她紧紧的抱着楚娘,抵着楚娘还温暖的额头,热泪一颗颗滚落下来:“娘……娘……,娘……”
连苼缓缓放下楚娘,疼得心口窒息,疼得脚步发沉,她迈着步子往外跑,最后闯进书房,眼前一黑,她险些昏厥,靠着门板稳住了身体,深深的喘了两口气才扑了进来:“爹!!”
楚蔚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坐在靠椅上,保持着他身为大臣的威严,大片大片的血从他身上淌在地上,他的双手握着两边把手,撑着自己。
“天……意……”
楚蔚的脑海中还回想着萧绝的话,萧绝说,他要齐燕亡,因为他恨这天下夺走了连苼。不,不是他女儿的错,楚蔚想,错的人一直都是他。是他不忍心留下了她。是他培养她成才。是他阴差阳错将一手将她推上这条路。他就算死一万次,也难以向楚家的列祖列祖交代。
“苼儿……你没……错,错的是———是爹……”
楚蔚深深的望着连苼,眼里所有的严苛都消退无形,只剩下最后的这一眼父爱,那仁慈和疼惜都给了连苼,连苼从她父亲眼中看见的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这些东西都凝固在这一瞬间,凝固在她爹的脸上。
嘭地一声无力跪下来,伏在楚蔚的身上:“爹,苼儿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了您。”
周后的脚步顿在书房外,颤巍的身子让侍卫扶着。
心口猛的一震,一口腥甜的血液涌上来,周后抿着唇,将血又咽下去。
……
“蔚大哥,我们去采莲好不好,闷在房里练字好无趣!”
“雪华,让你父亲知道你贪玩,又该责骂你。”
“你带着我,偷偷溜出去,采莲再回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好……但只去半个钟头,需得回来。”
“蔚大哥你对雪华真好!”
……
周后回忆从前,转身往外走,没有再走进书房看楚蔚最后一眼。
她或许想保留最后的一点美好的年少回忆。
……
尽管她只是一个过客,这个家已经融在她血液里,连苼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忍着莫大的悲痛,迈出书房,飞向府邸后院,闯进了楚清绵所住的小厢房,厢房里外无一下人存活,连苼进来的时候,里外并不见楚清绵的影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一些,跟随楚清绵的贴身婢女也不见,目光扫过四周,在窗柩上她发现了一枚暗号。
确定楚清绵已经被明夜和天鳅救走,连苼提步便速速往外走,她策马飞驰,闯过两条街,当她赶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滚落了满地的人头,鲜血汇流成河,惨况不忍目睹!
刽子手还在刀起刀落,被官兵所押的人所剩无几,连苼飞过来,一刀斩断捆绑晓山的绳索,提着晓山踏着轻功而去,她来去如风,不过是瞬间就救走了几乎要人头落地的晓山。
“有人犯逃了!”
“抓住他!快把他抓回来!”
连苼将晓山扔在马背上,策马疾驰,将官兵远远的甩在后头。
“公子!!”晓山泪流满面,头发散乱,遭逢大难不死,激动下不顾的抱住了连苼嚎啕大哭:“奴才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几道马蹄声来到他们跟前,乃是曦云、申屠和谢宝珠小梅几个。
“慕容雪成在哪里。”连苼问。
“太子殿下同皇后娘娘与萧绝、萧太保还有那欧阳老贼一起,怕是不便离开。”谢宝珠回答。
连苼沉思片刻,道:“曦云,宝珠,申屠,我现在交代你们几件事情,你们务必照着我说的去做。”
“什么事?”几人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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