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舞倔强的不肯认错,落下泪来瞪着连苼:“为什么都是我的错,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的!三姐当年追寻所爱,离家出走,四哥帮着三姐不是吗不是吗!为什么三可以,我却不能!四哥呢,当年四哥又是怎么对我说的,四哥要我断了对萧绝的念想,我一直以为,四哥是为我好,哪里知道四哥是如此自私,还不是因为四哥自己喜欢他!如今四哥不要他了,我怎么就不能了!四哥哪里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叫的都是你的名字,我的心有多痛!我只是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混帐东西!”一声暴喝传来,楚蔚跨门而入:“我楚家世代门楣高雅,从无出过似你这种毫无礼义廉耻,自甘下作的东西!如今你斑斑错误在身,不知悔改,反倒振振有词,强词夺理!清舞,你真是让为父失望透顶!”
连苼的眼神沉下来,望着楚清舞眼里已经扭曲的爱,忽然觉得已经挽不回了,当女人为爱痴狂,她就只是一个失去自我的傻子。
她疼爱的妹妹变成这副样子,为的是那人,连苼不仅仅是心痛,还有着挥不去的空落。
“四哥……”楚清绵看透连苼眼里的伤。
连苼转身眼里冰冷冷的一片空茫:“清舞,爱不是用来挥霍。也许是我们给你的爱太多了,让你反用这爱来伤害了我们。小七顺着你,是她的善良本真,你如此执迷不悟,让人痛心!我只问你————你是否要断了和萧绝的来往!?”
楚清舞又怕又倔又哭又笑:“断不了!”
楚蔚又一次勃然大怒:“你这混账东西,来人,拿家法来!”
“老爷!”
“都不准拦着我,今日我便要打断她的腿!”
“老爷……老爷!”
“爹,娘,都住手。”连苼一句话压倒骚乱:“清舞,你自己犯下的错,就需得自己承担,你是我楚家的人,小七也是,你如今陷小七于火坑,萧骜纳她为侧,小七傻得选择了答应。她入了萧家的门,若好便了,若不好,你便背负一世对小七的罪孽!你既不肯断了和萧绝来往,今日我便成全你,只希望,日后有一朝你与他为伍的时候,念着爹娘养育之恩,别枉错一生!”
“五姐……五姐!你快向爹爹和娘认错吧!绵儿不想你走……不要走啊……你不要离开我们一家人……”楚清绵扑上来难过的拽着楚清舞。
楚清舞握着拳头,泪水不断淌下,久久跪了半晌,她向着楚娘和楚蔚叩了个头:“清舞今日离开,不祈原谅,女儿没有办法离开他,就此拜别!”
“五姐!”楚清绵哭着呐喊。
楚清舞含泪奔出了楚家大门。
“我的女儿啊————”楚娘又失去一女,痛呼一声悲哀的昏厥过去。
……
在东宫兰园墙角的那几株夜香木兰下,雪成找到了连苼。他看见她披一袭红衣,静默立于树下,那是夜合花,她曾和萧绝在国子监亲手种过两株。几瓣落叶飘在她肩头,满园翠绿和白兰之中,她那一抹绯红格外刺目。
雪成只望着她的背影,便能感觉到她一身的落寞和清冷,那浓郁的悲哀像是风去了又来,挥之不走。
“连苼……”
雪成走到她背后。
连苼伸手捏了一片飞落掌心的兰瓣,低声的说:“他就像是一朵曼珠沙华,光华可吸引无数飞蛾扑火。可是清舞抵不过他背后的阴暗,躲不过他身上深藏的毒。”萧绝要清舞,只是为了报复她罢了。
雪成轻叹一口气,从背后将连苼纳入怀抱,他懂她的伤痛失望,懂她内心的煎熬挣扎,越是强大的人,哀痛起来越是沉重,雪成用尽气力紧紧的抱住连苼冰凉的身子,用心温暖着她。
两个月后。
怀仁十六年六月末,随着欧阳太师进一步把握朝政,朝纲与日混乱,各地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各王纷纷举旗,攻城略池,起兵为权。民不聊生,全国混乱。
欧阳超与华妃狼狈为奸,欲图扶持勤王慕容天聿夺取皇权。萧庞和萧绝在朝斗中以培植宁王为旗帜,静观其变,暗中添火,收买势力,看似步步为退,实则萧府根基始终稳固。而以太傅府为首的太子这方势力,则腹背受敌,遭遇明暗夹击,风波接踵而来。
一月前奎洲安汾王集齐三万兵马捣翻了洲府城,与其他路人马直逼帝京而来,欧阳超下命赵拓老将军领兵前往剿叛臣安汾王。赵拓老将军领兵六千,直奔奎洲而去,不出半月便剿了安汾王全军,俘虏军士上万。岂知回程途中,却遭逢一支五万兵马阻袭,赵拓老将军不敌埋伏,被乱军射死在白杨坡!
“欧阳老贼!你陷害我父亲,你罪该千刀万剐!!”
朝堂上,赵烈年轻气盛,痛恨难当,口出怒言,直指欧阳超。
“黄口小儿,朝堂之上,休要狂言。”欧阳超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报牒上写着,乃是有人误将你父亲当成了安汾王一伙人,遂当即剿杀,如今我已经斩杀了那有眼无珠之人,还你父亲清白,你还想要如何?”
“我呸!”赵烈怒不可遏:“老贼!谁人不知那五万兵马乃是你早做的安排,你派我父亲前往奎洲,利用安汾王杀我父亲,残害忠良,还假惺惺慈悲,你个狗贼!我赵烈与你势不两立!”
“朝堂上口出污秽,有辱圣颜,赵烈小儿,你可知罪!”
欧阳超冷蔑的道:“来人,将赵烈拉下去。”
“慢着,我看谁敢!”申屠听闻赵拓老将军被残害,痛心不已,如今赵拓留下的赵烈赵河这对儿子,申屠岂容欧阳超再来加害,大喝一声踱步出来。
朝堂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内弟赵烈丧父,心中悲痛,以至于口不择言,还望太师体谅。”此时沉稳的大哥赵河行出来为赵烈求情。
“哥!不必求这狗贼!”
欧阳超冷笑一哼:“退朝吧!”便拂袖而去。
“狗贼!你别走!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赵烈还像头烈马在咆哮着。赵河走过来给了赵烈一拳头:“当忍则忍,小不忍则乱!你如此冲动鲁莽,如何替枉死的父亲报仇!”
“这狗贼,我申屠迟早一日要跺下他人头!”
“唉,欧阳超只手遮天,萧太保明哲保身藏于暗处,我们举步维艰啊。”大将军李寿叹道。
“哼,容得他嚣张一阵,总会有收拾他的一日!”元禛咬牙切齿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是愤怒又是心痛。
末了,所有人都看向楚蔚。
“楚大人,如此下去,只担心太子之位不保哇!”
楚蔚双手背后,昂立于恢宏的殿外,眺望皇宫,沉吟一声什么也没说,众人却只见他往后宫而去。
再见周后,恍惚那些年少美好的日子只是一场梦,眼前容颜疲惫憔悴,孤寂冰冷的女子,不由得让楚蔚心中疼惜。他此生或许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年没有抛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
“听闻你病了,也没有传召太医来看?”
周后歪身在榻上,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楚蔚:“本宫这是心病,太医来了,也医治不了。”
楚蔚明白周后心病指的便是皇帝,楚蔚道:“我已打听过,皇上在檀香山,暂且安好。”
“安好?”周后苦笑:“他已经成了笼中鸟,彻底的丧失所有权力,被孤零零关闭在那冰冷的行宫里,何来安好?我只恨这么多年,他就这么的,把自己走到了这步田地……让……”说到此处,一贯强硬的周后落下泪来,话语哽咽:“让我临了,也再看不到他一眼,只怕哪日他去了,魂魄也飞不回这皇宫来!冤家啊————”这最后一语,包含了万千爱恨,都化在周后的泪里。
“雪华,这大概,是我最后来见你……”楚蔚沧桑的语气回荡在冰冷的后殿里:“你放心,我纵拼了老命,也要守住太子。”
周后看着楚蔚离去的背影,低声一唤:“蔚大哥……”
楚蔚脚步一僵,又缓缓往前迈去,直到消失在周后的视线里。
雪成和连苼站在殿外,没有进来。
他们看着楚蔚走远了,又顺着来路往回走。
“就如你母后,一个女人,也许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
连苼的手,被雪成牵着,连苼抬起头透过夏日明媚骄阳看着他。
雪成微微一僵。
“这也是爱吧,慕容雪成,那时候从老铁口中听到那些话,我在眉公山上发疯找你,我感觉是那样的害怕,害怕失去你,那是从没有过的心情,也许依赖也是一种爱,很早很早开始,你就在我心里了……”
不同的两种爱,想起来都会让她痛。
或许萧绝早就发现了,所以他那么在乎,因为他只愿独享她的心。
雪成深知得来不易,连苼这番话,已经让他此生满足。
骄阳下风吹来阵阵兰花香气,深情的吻彼此纠缠,好似要吻到天荒地老,吻到岁月无痕,雪成温柔痴爱的话语风一样落进连苼的心里:
“连苼,谢谢你的爱……”
七月仲夏夜,雷雨滚滚,闪电扶摇。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后,雪成搂着连苼入怀安睡,睡到半夜雷雨瓢泼,东宫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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