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已经处理过了,你别担心。”
时衍笑着看阮安汐的面色由白转红,在她说出“谁担心你了”之前再次开了口:“至于小贝那儿……出了点小麻烦。”
提及小贝,阮安汐的神经瞬间绷紧:“出什么事了?”
时衍知道她最担心的是什么,也不吊着她,直接道:“我们在下面被埋了三天,林焕得知后直接赶了过来,一边找我们的同时也派了人去孤儿院,可是……”
“可是小贝不愿意跟他们回来。”
时衍的声音有些沉凝:“他们的确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孤儿院,但是小贝拒绝见林焕派过去的人,更别说沟通之后将人带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阮安汐怎么也不敢相信,之前她也知道自己把小贝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这孩子不认生,有长得可爱,所以跟什么人都能很快的熟络起来。
再加上她对时衍那么熟悉那么信任,如果派过去的人说明了什么,那孩子怎么可能不愿回来呢?
“我也不清楚,”时衍的脸色也不甚好看,顿了下才继续道,“我猜测她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涨了警戒心,这是个好事,但是……”
“但如果这样的话,你可能还要亲自走一趟。”
时衍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但是要再住院观察一天,等确定身体没问题了再让林焕陪你过去。”
阮安汐微皱了眉头:“你不去么?”
她的目光再男人身上转了一圈,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不是说伤口没事?”
“我……咳,”时衍干咳了一声,“伤口是没什么大碍,但这样子不是怕吓到孩子么,再说她本来就受到了惊吓,如果看到我这样以后不跟我亲近了怎么办,我……”
“那就等你伤养好了。”
阮安汐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等你伤养好些,我们一起过去。”
时衍微张着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保持着一副蠢样子到现在,顿时收了表情,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脸:“也好。”
他的伤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但是大量失血加上后背那部分的植皮缝合还是会虚弱,再加上这儿是在高原不比平地,如果路上再出了什么事,还不够耽误功夫的。
幸好他没有伤到筋骨,这些伤口养个三两天便能愈合的差不多,再加上林焕已经派了人过去,就算小贝不愿意跟人回来,但是生活与安全总是没问题了的,他便无奈的应了下来。
或者说,无奈只有一分,他现在心中还充斥着九分的高兴。
阮安汐肯因为他暂缓去找小贝的脚步,是不是代表他终于在她心中占到了些许位置?
虽说阮安汐答应了要等他伤好些再一起去接小贝,但一方面时衍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阻碍人家母女相见的“罪人”,另一方面实在也不忍心看着阮安汐魂不守舍,索性休养了两天之后,第三天一大早便往那边去了。
这次准备充分,除了带着常备药物与更多的食物玩具之外,司机也成了林焕特意带来的人,越野车更是比那辆小金杯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之前替他们开车的司机这会儿在副驾驶上当导航用,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时衍身份不凡,比起之前拘谨了不少,但幸亏一路上没在遇到什么事,到达目的地后时衍便让人给结了工钱,另遣人送他回家了。
越野车停下的地方正对着一片园子,按照之前司机的说法,应该是孤儿院院长弄出来的,勉强可以说一个拙朴大气,其余既不精致也不秀丽,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穿过这片园子就是孤儿院,林焕早先派过来的人已经有两个在门口等着了,与他们站在一起的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看到时衍忙迎上来:“时先生?欢迎来海跃福利院,我们已经准备了……”
“不用麻烦了,”时衍稍握了下他伸过来的手,便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是来找人的,稍后还望院长行个方便。”
院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连连道:“没问题,只要那孩子是您要找的人,愿意跟时先生走,我们绝不会阻拦!”
时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阮安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里面走去,他便也只对着院长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有他们这些“客人”,院里看起来倒是整洁干净得很,只有时候能看到拐角处有小孩探头探脑的看,但是并不惹人讨厌。
只是阮安汐依然能看得出来,探头出来的那几个孩子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再想到小贝当初白白胖胖,更是觉得眼中酸涩。
时衍已经跟了上了,这会儿看她神色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问旁边跟着的下属:“人在哪儿?”
阮安汐这才反应过来,她心中焦急之下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却忘了问孩子在哪儿,这样下去怕是要找遍整个院里。
那下属忙应了声,却并不顺着原来的方向走,而是从偏门中去了院子外面:“里面都是教室展厅之类的地方,小小姐平常鲜少往那边去,这几天更是一直待在自己的住处……”
说话间几人越走越偏僻,最后完全离开了那几座二层小楼,到了院子最边角的几处平房前面,引路的人这才停了脚步:“就是这儿了。”
一排整整齐齐的平房,白墙青瓦的从外面看着倒还好,但有几个房间没关好门,从缝隙处能看得出里面昏暗简陋,甚至地板都是泥土的——就连他们脚下都踩着平整的水泥地呢!
从方才开始时衍心中便越来越沉重,这会儿看到地方更是担忧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后者却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的力气,站在原处好半晌动弹不得。
虽说小贝身世有些艰苦,但阮安汐将大部分苦处都担了去,小孩自从出生后便一直被当小公主养着,哪里遭过这种苦?
这样的条件小孩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的饭菜到底合不合口味?平常有没有吃饱穿暖?生病的时候会有人给她喂药吗?会有人在她害怕的时候讲故事哄着她吗
“阿汐?”
时衍的声音让阮安汐回过神来,偏头对上男人担忧的目光,她用了剩下所有的力气才挤出一个笑脸:“我没事。”
话是这样说,步子却一直钉在原地,时衍心中担忧更甚,头一次责怪自己怎么没早点把人找到,手上却已经扶住了身边人,声音轻柔:“进去吧。”
他抬手将房门打开,外面的光亮驱散了里面的阴暗,可除开开门的声音之外却没了其他的动静。
人不在?
时衍往后看了一眼,带路的人却也不明了,只能道:“我们出去之前人还在的。”
阮安汐没注意两人的交流,迈进房间后扶住时衍的手控制不住的抓紧了他,后者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也被眼前的房间惊得没了声音。
房间倒是不小,但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即使开了门屋内也昏暗得很,灰扑扑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炭炉——想是得确保里面住着的人不会被冻死,可饶是炉子还烧着,房间里也冷得很。
整个房间的情况几乎一目了然,可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阮安汐这下连笑容都保持不住了,紧紧抓着身旁人的胳膊,仿佛这样才能让心情稍稍平静些,好一会儿才继续往里面去。
时衍一边扶着人进门,又看了跟进来的下属一眼,后者会意,转身出去找人去了。
阮安汐不知道他们这些交流,径直走到桌前,看着上面放着的一根短短的铅笔,和压在下面的笔记本。
本子上画着太阳房子花草树木,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笔触稚嫩,但旁边的字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小贝和妈妈。
再翻前面,全都是不知哪里的风景,但“小贝和妈妈”这两个字一直标的清清楚楚。
怕是从到这里开始,那孩子就一直想着妈妈,想着回家,可她却一直到现在才把人找到,也不知道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那孩子对她还剩多少信任。
阮安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时衍心中也是悲恸,忙将人扶坐到床上,边给擦眼泪边道:“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你身子还不太好么,太激动对宝宝也不好。”
顿了下又道:“再说,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小贝了,别哭了啊。”
阮安汐泪水依然控制不住,可听到小贝的名字却硬生生拉着时衍往外走:“我们去找小贝……带她,带她回家……”
刚出门便撞上了匆匆赶过来的下属,还带着满脸焦急的院长:“说是一直在房间里没看见出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时衍面色一沉,阮安汐却恍若未闻,拉着他直直往前走。
知道阮安汐现在情绪不定不能刺激,时衍便也没拦她,只扔下一句“继续找”便随着阮安汐顺着来时的路往前走。
两人一直出了孤儿院,在前面便是那片园子,时衍只当阮安汐现在心情激荡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想拦下人便觉身旁人先顿住了步子,随后一道不甚确定的声音传来:“小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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